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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酒大块肉,篝火边一夜豪饮,第二天朝阳初升,道一声别过,自此天涯海角。
不过人豪爽了有个麻烦,那就是容易打架。一言不合就见着俩汉子挽起袖子大干一仗,常常摔锅砸盆,动辄惊天动地。打完了之后哥俩儿好地又勾肩搭背,相视一笑,不打不相识,喝酒到天亮。
我在客栈住着,白天四处逛逛,夜里就爬上屋顶,喝酒看星星。夜里分外寒冷,于我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我眯着眼看天上。碧霄之上,九重天里,该也有一曲玉笛一树桃花。
在北疆住了几年,客栈的老板娘风寒而死。次日葬在望月丘,纸钱被大漠的风吹刮出很远。几年下来我与老板混的颇熟,葬了老板娘的当夜陪他喝了一夜的酒。聊了许多东西。到后来他迷迷糊糊地道:“子归啊……你说咱也相识这好几年了。怎的就不见你老呢?”
我嘿然道:“没办法。人就是长的显年轻。”
老板五六十岁知天命的年纪。此时呵呵地笑了,醉醺醺地道:“人啊……谁没有个自个儿的过往?小老儿在这北疆也守了几十年,见得人多了,好歹也有个辨人的眼力。不瞒你说,几年前你乍一来,小老儿就觉着你不寻常。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你可见我问过你什么?”
我笑着就着酒坛子又灌了一口。边疆的酒都是烈酒,不似江南也不似天庭的细水长流。
老板朦胧着眼道:“谁没有不称意的事儿。哪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待在这儿,我不会问你什么,也不保别人不会。”胯一松仰倒在屋顶,“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罢。人这一辈子有因有果,仙也罢,妖也罢,神也罢,人也罢,谁逃得过那命中注定的路子?不奢求远的,安安分分认命地活着……”翻了个身,俨然已经醉了,“这还是当初茹儿和我讲的……哈哈哈哈,茹儿……”
素闻客栈老板娘闺字茹。
我微微扬起眉毛。老板道:“你说我是不是傻?她在的时候,整天吵,嫌她笨手笨脚。可是现在她走了。哈哈哈哈……”
远处的天稍稍泛白。我拍了拍他的肩,却没多说什么。只道:“认命。”
当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明月道观。
在鸟不拉屎的大漠呆久了,乍一看满目的粉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墙角很熟悉。我拐过去,果然就看到那一人在桃花树下吹笛。
自那次下界来我已经鲜少做梦了。这时乍一看到那身青衫,一时有些眼晕。
我就那么恍恍惚惚站在那里。那人就转头,冲我微微一笑:“子归——”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但是听到那一声,我的眼泪就登时汹涌开来。
第二日我辞别了老板,四处游历。
一路走走停停。在小寨子住过,在大城市住过。一城一城的过场。众人乐时跟着乐一乐,众人哭时也跟着抹一把泪。多则三年少则两月,辞别前往下一城池。
红尘滚滚里头我只是个过客。
走到洛阳的时候多滞留了几天,客栈边上的勾栏里头的秀秀姑娘的风姿着实让人流连忘返。每城每镇的勾栏倌馆都有我到此一游的痕迹,不过本仙使胸怀正道,自然不会多做些什么。不是不想多做,是实在多做不起来。听首曲儿谈个笑,权当交个知心朋友。
有时候月上高楼,美人在怀,也会有些冲动。敞开的轩窗透着银色的月光,搂紧的手又放开。
怎样都回不到那一日言笑如故,怎样都比不上那一人无双绝艳的风姿。
离开洛阳的前一日夜里我没去找秀秀,独自坐在客栈房间里对着敞开的窗中的月亮喝酒。彼时正是盛夏,外头蝉鸣蟋吟,吵闹的静谧。酒刚喝了一杯,凭空刮了一阵风。我就道:“可愿来共饮?”
风里头是熟稔的花香。馥郁绵稠,沁人心脾。
窗口缓缓映出一袭红袍。缭斓背着月色微微眯眼,扬着唇角笑。
“好。”
两人相对喝酒。一杯又一杯,谁都没说话。喝着喝着就醉了,醉着醉着就晕了,晕着晕着就滚到了一起,滚着滚着就到了榻上。
窗户外头是片池塘,塘里头火莲香气绵远。那一日似是梦一场。梦里缭斓问我:“何时发现的?”
我没吭气儿。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多说。仰头,一口咬住他的嘴唇。
梦总归有醒来的时候。第二日缭斓已然离去,身周干净的似是他从未来过。
我收拾收拾,起身离开了洛阳。接着一座接一座城镇的串。也只当他没来过。
日子还是得过。
五华仙帝元神受创的消息在天庭炸开的时候,我尚在南疆的一个小镇剥蒜。广源老儿下界来了,梅仙兰仙竹仙菊仙下界来了。就连相翎也下界来了,神色漠然地只用食指在我额心一点,一股子我离开之后的画面涌到我的脑海里头。
掰着指头算日子,从我下界来,天庭也过去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里头,魔界领兵攻打了天庭。这半年刚巧赶上了上仙皆到西天佛界去赴六十年一度的佛法会的时候,唯有缭斓因为下界办事,滞留天庭。魔界来势汹汹,位高权重的二十四尊九霄领袖五华仙帝独挑大担,抵御魔军。
魔界众多尊者俱来,由魔帝无妄亲自领兵。而犹在天庭的上仙只五华仙帝一人。那场战争持续了一月,第二月击鼓收兵,五华仙帝便负伤了。据说伤及元神,险些仙魄俱散。
我愣神了一瞬。再睁眼,相翎已经不见了。
那是五华仙帝,是缭斓啊。怎么可能会受伤?平时那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样子到哪儿去了,啊?
天边的云隐隐泛着红光。我一咬牙一跺脚,离家出走终归没能走的彻底,在蕊珠宫门口徘徊了半个时辰,还是进去了。
在五华仙帝的寝宫,我没见到缭斓。飞快地冲我撞过来的,居然是梅仙。
我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凌厉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拍上了我的右肩。那一掌力道颇大,我猝不及防被拍飞出去,撞到廊柱才堪堪停下。全身上下散了架一般的疼。
被打的人是我,我没哭,梅仙倒哭了。巴掌还没收回去,眼泪就流的汹涌,几乎成了嘶吼。
“你根本不配让仙帝这么掏心挖肺的对你好,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啊?”
我撑着廊柱站起来,稳了稳头晕眼花的脑袋,道:“若想子归死,方才梅仙那一掌完全没必要途中收势改拍右肩。如果梅仙那一掌未改变方向,子归怕是真的难逃一死。”
我觉得我十分的冷静十分的淡定,纵使被揍了也依然对姑娘家保持了十二分的修养。
梅仙那句话有些熟悉。我隐约记得,似是什么时候也有一个女子,撕心裂肺地对我说了同样的话。不过我记不清楚了。记不清楚也懒得再去想。我看着梅仙那张几千年来头次寒霜解冻仪态尽失的脸,又道:“梅仙也不必因一时心软而后悔。因为子归其实已经死了。”
说完,没理会梅仙讶异睁圆的眼睛,我径自向桃苑走去。
天庭的桃花乍开,桃苑里头铺天盖地一团团的粉白。
缭斓一身青衣,衣袂翻飞,素绸缠发,在桃花下吹一只玉笛。退了素来的招摇绝艳,桃花下潋滟双眸微闭,清雅无双。恍惚着几千年时光并未曾经历过,周围不是蕊珠宫的金碧琉璃宫墙,而是黑瓦白墙,明月山头,道观烟火缭。
广源真人不日前下凡来找我的时候,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很多很多年以前,昆仑山昆仑台边,经天地灵气汇聚,生出了一棵万年难见的仙草。仙品旁必有仙兽相护,而护着那仙草的,是一只万年难见的仙禽,上古神兽,苍羽白凰。
白凰也是凤凰,但比凤凰的品阶高了太多。天生九品,万年成神。乃天上地下都难得一见的珍禽,已有万年未曾现世,不想竟在此时出尘,成了那株仙品的护驾。
而那仙品也乃天上地下第一珍品,滋养万年可得天命成仙,食之花实可空得千年修为,寿与天齐,得驾驭六界之能,无人堪比。
那仙品,名唤缭斓。真真乃万物之灵,百花之王。
白凰有名,曰无妄。
第二十六章
广源老儿的话到这里,后面的事就不言而喻了。
宝物自然惹人垂涎,纵使明知得之不易,仍然有一拨又一拨四面八方而来的仙妖鬼魔纷沓而至。
无妄再强大,终归也势单力薄。仙品将二阶进化,法力正空缺未续的间期,江湖各路方士法师与朝廷的巫师军队联手,血染昆仑,用计将白凰引开,直取法力正稀薄的缭斓。
缭斓彼时已能化成人形,拼死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