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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散乱,离落凡尘。辗转之间,又得君息。
看着那紫色儒服下,纤细修长的手,极其小心地打开了那包裹其上的红色锦缎,而后,回首,恰然,对上了魏牟带着温温笑意的眼眸。
相视一笑,垂首。
紫色的衣衫带动了微寒的空气,一拨,一揉,浅声低唱,“逍遥兮何可得,问清风兮自何来。心若无垢兮自逍遥,情若将倾兮尘寰困……”
鸟自空鸣,水自空流,花自零落,春自阑珊。
依稀一人狷狂,写意江山,白衣飘摇,笑游天下,无所羁绊,曰:“我意也,逍遥……”
而今却是一人紫衫儒雅,弹指铿锵,闲坐案边,眉敛心意,曰:“我意逍遥……”
“铿——”一声低鸣,结束了全曲,余音袅袅,不绝兮如丝如缕。略略垂首,闭目,而后缓缓睁眼,却正对上一双不知何时到了眼前的细长凤目。
合掌轻拍,转瞬便站起了身,挡住了魏牟微微带着笑意的视线,躬身为礼,朗声道:“白日间在小楼中与先生擦肩而过,没有促膝长谈的机会。心中后悔万千,现下小圣贤庄再逢,却真真是缘分了。”这一席话说得言辞恳切,配上那谦恭有礼的态度,倒真有了几分欣然相遇的意味。
颜路看着张良如此,心下也有了计较。只是一笑,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招手唤来了小童,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便看见小童也在颜路耳畔说了几句。随后颜路蹙了蹙眉,起身拱手道:“在下忽而想起小院中些许物事,想来魏先生定会喜欢。小童不知何处,看来在下要先失陪片刻了。”
不远处,魏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颜二当家尽管请吧,我与三当家在这里静候便是。”
张良回转过身,看了颜路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溺在了那沉沉的墨色中,恍然不知时世。春风微凉,衣袂卷起些微草木的香气,直到宽大的衣袖中盈满了寒意,才蓦然惊觉……
对面竟也成相思也!
细细的耳语声四散风中,其中夹杂着两个小童低低的嗤笑声,“看那人,方才在酒楼之中虽然失神落寞,却还有三分神智在,怎的回了自己地头,倒是一分神智也没有了呢?”
张良正待回头,却听得另一小童拍了另一个小童的头一下,似是负手而立,故作老成地答道:“愚也!你可知,何为相思叫人老?我看此时相思不是叫人老,而是叫人痴傻!你瞧瞧他,可是双目含情,似有一线牵连不断?”说罢,偷偷指了指张良的背,另一个小童便似懂非懂地朝着张良那走了一步。
正待观望,却见白衣少年轻身回转,凤目微敛,笑意盈盈。“不知,小友又如何知晓相思使人痴傻?可是饱尝世故,故而有此经验之谈?”
竹音面上一白,继而一红。撇过头,闷闷道:“不过世情如此,又有何人不知?紫陌,我可不曾诓骗你,你也看到了酒楼之中……”
话未待说完,却感到一双大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竹音,可是又想我屋中典籍了?”
“师尊!”青衣小童抬首大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的师尊,而灰衣魏牟却始终只是浅浅笑着,手一松,只听到风中一阵耳语,还有紫陌掩嘴低笑的声音,两道青衣身影便远远匿人了夜色。
嘴角微微勾起,凤目一抬,张良只是悠然而立,并不言语。任由魏牟细细打量,同时也静静审视了眼前人一番。
一个是灰衣逍遥,眉目舒展,无所牵绊。笑意浅浅,心无杂物。
一个是凤目微敛,锋芒初露,心有所思,青衣风流,谈笑可指月。
同是惊才绝艳,同是世间少有真性情。
“好——”没有缘由,只不过是红尘相逢,相知,相赞。
畅然收回了审视的视线,两人相对而坐,相视而笑,远望君行处,静待君归来。
“此琴名为秋远。”魏牟道。
“便是焦尾,绕梁又待如何?”张良看了看那把方才那人弹奏过的琴,眉一挑,却是笑言:“有心则碗筷瓢盆,树叶,石子可为器。无心则纵有名器亦是无用。”
“欲诉心事而不得,人生之苦。若要诉之知己,伯牙遇子期,何尝不是因为一把琴?”魏牟轻轻抚了抚红色的锦缎,神色温柔,如对知音。
“又何尝不是一场缘,一段时,一场人生交错?若伯牙未遇子期,伯牙的琴音依旧是天下阳春白雪,而那一日的高山流水终究还是会有人听到,只不过,这世上少了知音相和,多了一场落寞空弹便是。”张良一笑,指了指屋外柳树,“小圣贤庄多柳树,落叶无人知,依旧年年落叶啊。”
闻言,魏牟一愣,复而一笑,却不再回答方才问题。手拿着桌上的杯盏继而放下,转而道“你可知,他虽淡然如水,却坚定犹如磐石?”
“我又如何不知,若是不知,怎会为他宁负偌大韩国?若是不知,又怎会不敢道破?”
“你可知,我初见他时,他是如何?”
“不知,却也无意知晓、”
“何解?”
“尚未识君,何必去言?”
“原来如此,师尊果然没有欺我。”魏牟朗声笑了,上前拍了拍张良的肩,拱手为礼,“人生在世,若要求一个无憾,当是难上之难,倒不如求一个无悔。今日魏牟前来,与君一言,当是无悔了。这琴与知音人,既然无繇已然到此,这琴便还是留与他罢。”话一说完,便朝着那远处的青衣小童招了招手,小童“嗤嗤”笑着,不久也到了师尊身前,犹自说着相思何物云云,魏牟也是无奈,拍着竹音的头,低声道,“走罢……”
迎风而立,张良却也不再挽留,只是看着晚烟中三人身影渐渐远去。回身,暗红的桌案上赫然数字:得之,惜去。失之,莫悔。
心绪百结,少年灯下蹙眉。再回望,字迹消散,早无云烟,倒像是一场人生大梦!
“哎……”一叹一转,紫衣飘摇,墨眸静视,淡忘浮尘。
完
秋意远
依稀记得那个该是个雨夜——与君相识。
依稀记得那该是一场秋雨——初识相思。
晃晃然,犹记得,那该是一场细雨,纠结缠绵,经年不散——与君相离。
静静垂首,默默相视,而后如水月光倾泻之下,终究有那一人,一个点头,一丝轻笑。扬了扬手中的酒瓮,也不问那魏牟到底去了何处,只道:“去年埋下的梅子酒该是可以喝了。”
点点头,在院中布下两方木凳,取来了红泥小火炉,相对而坐,看那冰凉的水渐渐冒出了些许气泡,而后沸腾了起来。颜路取了木勺舀出一勺水止沸,张良却拍开了封泥,把酒倒入了备好的青花山水六角壶中,放进了水中,略略晃动了一下,再把酒壶细细放好,方才看到一双带着笑意的眼静静凝视着自己。
丝毫没有回避,而是迎上了那温和的目光,张良凤目微微眯起,浅浅笑了,“师兄,子房可是那里不妥?”扶了扶炉上的青花壶,状似认真。
而颜路一怔,倒也笑了。略略眯起的眼眸细细打量了张良一番,沉思许久方才道:“子房,你似乎比初见之时少了棱角。”说罢,那本扶着桌案的手,却下意识移到了胸口。似乎意图缓解那似有若无的死死抽痛。
“平平可相遇,空空可相知,了了却无能相忘。”蓦然地,清雅如兰的嗓音,低低倾诉。紫衣如画,离尘脱俗。却是眉目间隐隐透出一丝丝隐晦地疲惫。
张良心一凛,而后便是一动。柳风微寒间,待到回过神来,已然握住了那个人冰凉的指骨。
那人神色微诧,却并没有立刻挣脱,而是良久之后,才伸出另一只未被束缚的手,轻轻在张良的手背上敲了三下,就如同那曾经千万次在梦中重复过的景象——带着微寒的手指,轻轻抵在眉心,一按,而后便能听到那个人低低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回神罢……”
手微转,另一只手也被张良温暖的手掌包裹。紫色的衣衫边上绣着的云纹与纯色的青衣重重叠叠,乱了一场春风,醉了一干行人……
嘴角溢出丝丝的笑意,摇了摇首,只道:“酒,该是温了。”
张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