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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回来当利息。”
祈佑勉强压下笑意,不再同他多话,径自阖眼睡去。
连城正对他坐下,怔怔看着火光映照下的俊美容颜,心内是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欢喜。
当日逃离楚宫之前,他已与得了消息赶来解救的祈殒无意间碰了面,本来他就无望能全身而退,如今既知舍了自己一条命,可换得祈佑平安,自是心甘情愿。护城河底,他是抱了必死的心思。解开腰间绳子的一刹那,他当真以为今生今世是再见不到祈佑了,谁知却被赶来的连曦所救,回到北汉,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才捡回条命。
他自知连曦的心意,对他做过的事也约摸猜到了七八分,心内虽然痛愤,但十多年的手足情谊却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
当年因为太后的一杯毒酒,唯二诞下皇子的萧妃含恨而逝,只有四岁的连曦失了佑护,在宫中受尽欺凌,连城对这个异母弟弟心下怜惜,时时找了他玩,仗着太子的身份处处维护于他。奈何太后对他心存戒备,连城为保他周全,在他八岁时将他送出宫。再见面时连曦已经是用毒圣手,性子孤冷,惟对了连城仍是如幼时一般。
连城将他带在身侧,却不知他何时对自己生了那般心思。而后,就是一连串让他心寒的举措。
祈佑中毒,湘云有孕,还有唯他是从的马度云……
从未想过,记忆里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怯怯的叫着大哥的孩童,可以变得如此心机深沉,不择手段。连城自问对他从无亏欠,兼之他手腕谋略足可担当王者之位,且又是刘氏血脉,故已于一月前将皇帝位禅让,连同未来皇子一并托付于他。连曦自知对不住他,虽是不甘,仍旧违了心愿应承下来。
自从退位后,连城日日来了两人初遇的亭中,想着三年前的那场邂逅,杯酒寄相思。没成想,倒真是把祈佑等了来。
连城轻轻起身,走到祈佑身侧坐下,将手中锦袍给他盖了。祈佑身子沿着墙壁慢慢歪下,倚倒在连城肩上。
连城扬起嘴角,侧脸看向祈佑睡颜,火堆中木柴燃烧殆尽,渐渐熄灭,唯余了一点暗红。他伸手揽住祈佑,在他额上极轻的落下一吻,阖眼睡去。
似是怕扰了两人清梦一般,窗外雨声渐止,天地间一片静谧。
祈佑翌日醒来,揉着有些酸痛的脖颈站起,连城正在生火,脸上沾了些黑灰,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他抬头笑道,“吵到你了,天色还早,再睡会儿罢。”
祈佑看他笨拙的引着火,心下好笑,冷着脸走过去蹲下,接过他手中火折,仔细的将火燃起。
“光会做饭,不会生火又有何用?”
连城手指冰凉,伸手烤了烤火,自嘲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我却是神厨恐有无火之虞。”
如今虽是已快入夏,但晚间山中仍是冷气袭人。火苗跳跃,弥漫出一股暖意,他缓了一会儿,方觉身上寒意稍退。
两人草草吃了些干粮,祈佑牵了马走在前头,连城优哉游哉的跟在后面行着,不时点评一句山中景色,十分惬意。祈佑目不斜视,充耳不闻,径直沿着山道走下,待到了山脚大道,他翻身上马,腰间一紧,却是连城也翻上马来,伸手环住他腰间。
祈佑刚要挣脱,余光瞥见树丛中影影绰绰,似是有人窥视。他心下一凛,扬起马鞭狠狠挥落,骏马痛嘶一声,扬起四蹄离弦般疾驰。连城凝了脸色,“你也看到了?”
祈佑沉声道,“是你的人?”
连城眸中幽深,“不确定,且看他们玩出什么花样再说。”
两人转瞬已远远驰出,远远看见一座城镇,祈佑勒住缰绳,骏马前蹄高抬,喷着鼻息慢慢停下,他咬了咬牙,冷冷道,“刘连城,可以松手了。”
第五十三章
两人转瞬已远远驰出,远远看见一座城镇,祈佑勒住缰绳,骏马前蹄高抬,喷着鼻息慢慢停下,他咬了咬牙,冷冷道,“刘连城,可以松手了。”
身后紧贴着的胸膛透过薄薄衣衫,传来一阵热度。连城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间带着一丝灼热,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我手麻了,动不了。”
祈佑侧脸看他,连城近在咫尺的脸庞泛着层潮红,眸子晶亮,是发烧了。祈佑无奈,轻夹马腹,缓缓行着,骏马一个颠簸,连城身形晃动,倒头歪了下去,被祈佑眼疾手快扶住,感到背后那人软瘫的身躯,祈佑沉着脸将他双手绕过自己腰间,紧紧用一只手握了,另一只手抖动缰绳,催促着马儿向着城镇疾驰。
到了小镇,他找了间客栈将连城安顿好,又请了名郎中,郎中只说是天生体寒,冷意浸体引发旧症,只能暂时用药压了,以后切不可再受冻云云,拈须开了个祛寒补气的方子,接过诊银,摇着头出了门。祈佑将他送出后,吩咐小二按着方子熬了药。忙完这些时已经差不多是正午,连城仍未清醒,初夏时节,全身却冷的冰块一般。
祈佑拿了药碗坐于榻边,欲喂连城喝下,连城只是发抖,牙关紧咬,药汁顺着嘴边尽数流下,竟是一口也喝不进去。眼见着他脸色白的吓人,嘴唇都蒙上一层青紫,祈佑心中也有些焦急,忽然破风声起,有一物穿过窗纸跌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祈佑心下一动,走到桌前将那物拾起,是一只小小绣锦荷包,与连城这几日挂在腰间的荷包是一个样式。内里盛了数枚不过指甲大小的纯黑药丸,带了丝丝寒香。
祈佑走到榻前,将连城腰间的荷包解了,里面果然空无一物,他掏出枚药丸,撬开连城牙关用水带下,这药见效甚快,不多时连城脸上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身子也多了些暖意。
看着连城脸上逐渐有了生气,祈佑心下稍宽,却又怔怔的出了神。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接受他还活着的事实,祈佑已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他。他嘴上一口一个爱字,却大动干戈,差点倾覆了蜀国江山,害自己兵败被俘,尊严扫地,沦为他国的阶下囚,还对自己做出那般不堪之事。可同时又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端的是情深意重。至于楚宫中更是处处照拂,宁舍了性命也要护自己周全。
一手是直插人心让人痛到极致的利刃,另一手却是连千年顽石都能捂热的真心。
祈佑看不透他,连带着自己的心思也看不透彻。
楚宫的那段时日,因为没了国仇家恨的横亘,也几乎断了平安逃出的念想,祈佑放任自己沉溺在自小到大都没享受过的熨帖柔情中。远离陷阱遍布冰冷无情的皇宫,不用再堤防着身边人随时的阴谋算计,松了脑中紧绷的弦,祈佑才发现,这世上原来竟如此美好。
好到祈佑曾一度后悔,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到底错过了多少日升月落,落雪飞花?
小小的一爿天地,可以做很多事情。
吟诗、下棋、作画,就连院中枯草,四角天空看起来都比往日斑斓了几分。
温和清隽的眉眼,体贴周到的照拂,与梦中初见的那个湖蓝少年一般无二。
澄澈双眼中的笑意温存,似是慢慢旋转而又不容逃脱的漩涡,将祈佑的心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
他头一次如此痛恨心中那一丝深入骨髓的清明。既然已经选择了沉溺,可为何偏偏还要每每半夜于浸血噩梦中惊醒。战亡将士不甘的眼神和滚烫的鲜血,将他一颗心炙烤的如在沸油中熬煎。百姓无助的目光和痛失故土的哀泣更是如无形铁鞭一般,狠狠的甩落在他脊背之上,痛彻肺腑,让他不得片刻喘息。
他忘不掉,却也不愿清醒。
良心时刻被拷问,却又贪图那人眸中的温柔眷恋,就这么挣扎着,矛盾着,沉沦着。
直到护城河畔,腰间骤轻的那一刹那,他才知道,原来,一旦动了心,就再没了全身而退的机会。
祈佑抚上手腕的碧绿佛珠,低低道,“若是就此分开,对你我都是最好的结局。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这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连城不知何时已然醒来,定定的看着祈佑,一脸笃定的微笑。
祈佑收了思绪,轻咳了声方对上他的视线,淡淡道,“既是醒了,就把药喝了。”
他言毕站起,衣袖被连城抬手拉住,“这药喝不喝都一样,不过是白忙活,就不必折腾了。”
祈佑冷冷道,“说的也是,你那好弟弟可是送药都送到这里,自是不必担心。你既然无事,那在下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他挣出手,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