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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存着冰,故而风一吹就是一阵凉,倒也舒服。我没叫丫鬟打扇子,只自己拿着折扇慢慢摇着,听李纨说园子里的事解解闷。
下午去了清虚观的仍回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晴雯朵云和碧月素云拣有意思的说了。只不过她们没进里头,不知道主子们的席上有什么事儿。
次日早上太医来问脉,说已大安了,李纨便放心和我去正房里请安。老太太因拉过我仔细端详着,又问太医怎么说,晴雯都一一告诉了,老太太听闻已大安了,便道:“总算去了一桩心事。唉,一个珠儿,两个玉儿,从没叫我过上一天安心日子。”
李纨拿扇子遮住嘴笑一回,道:“虽说是不安心的,却是有福的。”
老太太听了笑着点头道:“珠儿媳妇不也是有福的。你们的日子最清静不过。”
这个上午老太太留我和李纨在跟前说话,午膳也是在这里用的。膳后我与李纨正要回去,外头婆子慌慌张张地来报:“不得了了,二爷和林姑娘拌嘴,又砸玉了!”另一个又道:“林姑娘又哭又吐,才刚喝的药又吐了干净,老太太看是不是再打发太医来看一次?”
老太太急了,命人拿拐杖来,下地就要走,道:“可见我说的不错,这两个玉儿什么时候才放我安静一天!快扶我去。”
李纨忙劝道:“老太太不必去,才用膳就劳累了,受不住的。大爷和我去一次就使得。林姑娘和宝兄弟怄气也不是一两回,哪次不是转眼就好,白老太太若真累着自己,倒叫他们不安心了。”
我也道:“是这个道理,我也正欲散散心,趁此机会便去看看。老祖宗不放心,只请鸳鸯一道去罢。”
老太太慢了一慢,道:“如此,也好。便快去,打发个丫鬟告诉我什么事儿。”又命明天请太医再给黛玉看诊。
我与李纨应声退下,出来便直往大观园潇湘馆去。
进门那霜降寒露里的一只就冲我叫:“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另一只接道:“两不知!两不知两不知!你不知啊我不知,我们两个不相知!”先头那只便叫:“错了!错了!它背错了!姑娘快罚,快罚!”
李纨一帕子打在它们架子上,它们乖乖缩在一边低头不叫了。李纨道:“头两句,如此清绝之语,久作恐伤身。这两个也乖,那样的诗都能念得人想发笑。”
我道:“那几句怕是怄气怄出来的,也是我这几年照顾不周,才叫她有此语。”
说话已拐进了门,一个老妈妈通报一声,雪雁和春纤便出来迎我们进去。那两个冤家正在里间赌气。棋子洒一地,几个小丫头正在收拾,袭人紫鹃和他们两个一共四个,无言对泣。
我只在门口看一眼,仍往外间坐了。李纨不多时也拉了宝玉出来。我不问什么事,只道:“好好的,又赌气。老太太都惊动了,明儿越发阖府不宁,连我难得一天清闲也被你们闹得没处闲。真是两个冤家。”说罢不由叹一口气。
李纨已叫袭人捧了玉来瞧,好在没损伤,忙拿帕子包上,交待她收好。可惜那玉上的穗子早被剪断了,李纨拿给我看一看,道:“真可惜。林妹妹一惯手巧,这样好的穗子,绞了。”
方才一瞥,我看黛玉已泪落连珠,似羞似悔似惭,只怕再说些她越发添堵,故我不说她,只说宝玉:“何苦砸这个,要砸也该背着你妹妹偷砸。当着她砸,岂不故意叫她伤心;就是老太太、太太知道,又惹一层伤心,你妹妹焉能让自己放宽心的?也莫说这个,只说上面有你妹妹亲自做的穗子,也不该这样糟蹋。”
一时下房重新送了解暑汤,雪雁捧进里间去了。宝玉想跟进去,又不敢跟进去,只把衣摆揉得霉干菜一样。我看着他那样,也不想再说他,于是道:“回去罢,明儿给你妹妹赔罪来。”
说着外面传王夫人来了,我和李纨起身相迎。不过少顷王夫人就出现在门口,先抢了玉看,又说宝玉道:“为何砸这命根子!和你妹妹怄气,也犯不着和它过不去。几时我若真能放下不管你,也好过白白地担心!”
我上前扶住她,道:“方才我已说过他了,太太请放心,莫要气坏了身子。”
王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罢罢罢,我只当白费了这多年的心。”说着她抓了我的手就往外走。李纨劝宝玉道:“先让妹妹喝药歇息,明儿再闹,闹成什么样我们都不管。”边说边和鸳鸯一起推他出来。
一路先送了宝玉回怡红院,李纨去潇湘馆陪着,老太太那里有晴雯和鸳鸯去回话。我则被王夫人叫到她房里。她摒退左右,只留我在,冷笑道:“不过是一时拌嘴,林丫头都能叫宝玉砸了玉。他两个三天两头地怄气,恐不是相处之道。你林妹妹是个好的,只怕咱们家无福消受。”
王夫人一直最不喜欢的就是黛玉那样袅娜纤细的女孩子,我要是为她反驳,只怕王夫人更要厌恶几分,是以我只道:“太太不必担心,他们都小,少不更事,全不知道太太的心。再大些就好了。”
“眼见着快到提亲的时候,还小,何时才能省事。”王夫人叹道,“宝玉也是个耳根软的,人家两句话,他就全被拿捏住了。”她微皱一下眉,忽又道:“跟你的丫鬟,有一个眉眼和你林妹妹很像的,是个什么性子?上回我见她和紫绡拌嘴,很是轻狂,一问,竟然是你房里的。你身边怎么能有这样的丫头?”
我回道:“这也奇怪。孩儿身边都是知冷知热的,甚少这样的人。且我不大在她们身上放心思,不知道太太指的哪一个?要不我都叫来给太太看看?”
王夫人摇手道:“罢了,你觉得没什么,我也不用看。这时候你该午觉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快去罢。”
我当然知道她正烦着,没那心思看人,行了礼就退出去。出了王夫人的院子,我立刻叫朵云去老太太那儿找晴雯回房。
我不得不赶紧找来晴雯交待她几句,万一撞在王夫人怒气上,我不敢保证能保得下她。
晴雯被我匆忙叫回来,我又嘱咐她一顿,她不屑道:“大爷也太看轻我,我是那不知道轻重的?上回原不是我错了,实在看不惯紫绡那样儿,指桑骂槐地说大奶奶呢。可喜撞上错叫太太打发了。就他们怡红院最多事,不知多少人盯着。再说打发出去也好,我一卷包袱就去寻哥哥,那才好呢。”她说完,娇娇俏俏地嗔一下,一手叉着腰,掀开帘子去外间了。
不过她话是这样说,却也着实老实了些日子,虽不久又回复原态,但那时王夫人怒气已消,早忘了这事了。
又一日是薛蟠和宝玉的生日,我不得闲,各在外面买了礼物送给他们就完了。今年不知道为何,诏令极多,尤其是发往南方边疆和藩属地的。我职权很低,只能接触到少许消息,已经觉得头昏脑胀了。沈中和已调任至兵部,从此他再没在天黑前回家过,包括休沐。
但是沈中和再忙,也没忘记按时写书信给我。只言片语也是封信,端午是有一封的,还有一挂各色口味的粽子,按他的说法小小巧巧的是陈妈妈做的,大大方方的是他做的。
“……愚躬为角黍凡三十年矣,自为自食,自与卿交,始遣赠之……”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会自己动手做粽子,想来其他节礼也是他自己做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可怜又可敬。
初六又接他一封信,他生日就是五月底,他提前提醒我把那天空出来。我少不得要费些心思去安排,假期不是轻易就可以调整的。
下午到家,晴雯面带喜色地在庭院里和云翎风翮比划什么,说得兴高采烈。我进了院子,她们拥上来请安,我问晴雯道:“什么喜事,看你高兴成这样。”
晴雯拍着手笑道:“大爷不知道,今天大奶奶可威风了。走,咱们进房去,我慢慢和大爷说。”
夏荷正在廊下绣花,忍不住道:“晴雯也该收敛些,还这么藏不住事。”
晴雯道:“夏姑娘怎能知道我有多高兴,早看那哈巴狗不顺眼了。”说着她打起帘子让我进门,自己也跟进来,人还没定下,话先开始了:“今儿我陪大奶奶往怡红院递话,不妨听见那哈巴狗儿背地里嚼舌林姑娘。大奶奶是知道大爷的,于是就与她好一顿没脸。”
李纨从里间出来,笑道:“行了行了,你也忒磨牙,快出去看着茶炉子。”
晴雯扮个鬼脸便出去了。朵云上了茶,我晾在一旁,因问李纨到底什么事,李纨道:“也不是大事。不过是大爷素日不喜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