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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八月份我在给皇帝拟旨的时候得了消息,若是他任上无爽,就要擢升参政,明年年底或可能出任刑部侍郎。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好快的速度,短短五年,从七品编修做到三品侍郎。看来太子是真喜欢他,估计端王也帮了他不少忙。不过很快他就无官可封了,到时候他该怎么
迟老先生很善解人意地和我解释道:“他升得快,因为他是先帝留给主上的臣子。准平这个人,你也了解,做什么上手都快,却不大懂官宦上的门道。以后他很可能外掉,做地方重臣,就不能不了解京中的门道,为了让他早点明白事理,所以圣上才让他在各处调动。他在吏部最多做半年,又要换地方了。刑部的左右侍郎并没有缺额,现在给他放的侍郎只是暂时设置,官衔,也并不是三品,而是从四品。给他侍郎的位置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了解六部之间的往来。”
我问道:“这么说,他外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其实,我私心还是希望沈中和留下来。他不在京城的日子,我几乎没往翰林院、文渊阁和家以外的地方去过。便是别苑,也只陪迎春和李纨去过两次。还是他在的时候好,有时被他气得半死,那也是种难得的情绪。
迟老先生摇头道:“不好说。他也改过主意。上回表示愿意外任,现在却也愿意留京。我看圣上也有可能让他进都察院。毕竟都察院也是个需要官员对各方面的情形都了若指掌的地方。妄猜圣意可不是自保之道,你我还是说说其他的事罢。”
黛至
迟老先生又考了我一些文字上的事,差不多申时就放我回去了。我一进家门,只见丫鬟们个个都噤声敛眉,掩面而泣。到了正房,又见老太太正在拿帕子擦眼睛,贾政、贾赦也在下面哭。
我小心给他们请了安,度着老太太的意思,低声问了。老太太便拿了一封信给我看,是林如海寄来的急信,我略一扫过,原来贾敏病逝了。
老太太流泪道:“素日你姑母在时,小辈中最疼是你。眼见着你有了你姑母三分气象,却谁知我这女儿……”说到一半,竟哽塞不能言,只拿帕子掩口大哭起来。
贾赦和贾政忙上来劝。我在跟前,想起贾珠印象里那位有谪仙气质的姑母,更兼想起姑苏一见时她的容颜举止,陪着掉了些眼泪,又和鸳鸯一起劝,劝了半日方稍解了。
老太太才刚止了眼泪,又道:“不行,我苦命的敏儿还有一个女儿,如今既无慈母,又无兄弟,家里没个知心的人,倘被那妾室姨娘欺负了,又或者照顾不到,岂不白叫我担心?”
贾政便道:“老太太不如把外甥女儿接来家住,如此也好有个照应?也免让妹夫在任上还要为外甥女儿挂念。”
此言可不正中贾母的意思。老太太用帕子擦干眼泪,道:“我再想想。可知你是真疼你妹妹的。”
我在老太太房中一直陪着,等鸳鸯告诉我老太太已经睡下了我才回房。李纨早准备了宵夜给我。我对着热腾腾的粥和面点食指大动,李纨就坐在对面喝一碗银耳汤。
我填饱了肚子,让丫鬟把杯盘收走,李纨搁了盏,道:“老太太可还在伤心?”
我回道:“以前老太太就疼姑母,怎么不伤心。我看老太太有叫人接表妹来家的意思,你可以提前准备准备,没准不多久就到了。”
“大爷说的是,我知道了。”李纨笑道:“今天兰哥儿往学里去,师傅夸他好聪明劲儿,大爷不如叫来问一问?我看大爷心里也郁结着,再不排解排解,可怎么好?太医才说大爷好多了,万一又惹一场病,我们却是做什么的?”
我闷声应了,一时小丫头去叫人,很快贾兰就规规矩矩地进来,道:“孩儿请大爷、大奶奶安。”
李纨教的孩子就和她自己一样安守本分。我让贾兰坐到身边来,搂着他说话。贾兰是个很乖巧的小孩,问他什么他都说,没多久他就软软地靠在我身上,让我忍不住抱紧了他。
李纨已拿过一个绷子在绣,绣两针看我们一眼,忍不住笑了,道:“也奇怪了,家里的规矩,弟弟怕哥哥如老鼠见猫,儿子见老子是贼见了衙役,只大爷和兰哥儿倒还亲厚。”
“他要是宝玉,闲来没事就讨丫头的胭脂吃,看我一顿打死他。”我也笑了,道:“也是兰哥儿乖巧不胡闹,多亏你教得好。”
李纨道:“我不过就少疼了他一些,若是二太太肯把给宝玉的那股子心疼给兰哥儿十之一二,大爷再看兰哥儿还这样不?”
“大哥哥和大嫂子又在歪排我,我可抓了活的。”随着说话声,外面窜进来一个半大的少年,可不就是我们才刚说到的宝玉。
我一手揽着贾兰,一手招呼他在炕上坐了,李纨借故退回里间去,我等丫鬟上了茶,道:“大晚上的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宝玉笑道:“若果真说了,哪里听得到大哥哥说我的坏话。”
“我说错了你不成?”我摸着贾兰的头,道:“你来做什么?”
宝玉饮一口茶,把茶杯握在手里暖着,道:“我听老爷说,好像林姑母仙逝了?”
他一说起这个就勾起我一段伤心来,我只点点头,并未答话。宝玉停停又道:“又说林姑母有位女儿,可能要接到咱家来?”
我反感地皱一下眉,道:“老二怎么还这么没成算,只听有妹妹来就这样,倒不见你为姑母有什么伤心。万一叫老爷看见,不是又一顿骂?或者妹妹真来了,你又旧病复发,去年害了翡翠,今年明年,还打算害谁?”
宝玉讷讷地不说话了。他去年找翡翠要胭脂,翡翠自然不肯,不巧两人的对话让贾政听到了。贾政拿宝玉一顿好打,王夫人知道了差点没气晕过去,只因为翡翠是老太太的人,她不好做主,就悄悄和老太太说了。结果翡翠就被打一顿撵了出去,险些撞死在大门口。翡翠有疼她的家人,劝了好久才打消死志,现下已返回老家去了。从那以后宝玉才安分些。
我看他低着头似有悔意,又觉刚才话说得太硬让他不自在了,又道:“好弟弟,你言语举止上多敬女儿家些,便是咱们家上上下下几百个丫头的造化。至于林妹妹……我也觉得老太太打算接妹妹来咱们家。这个妹妹我原见过的,可是也太早了,不知道长大了是什么样。想必林姑父和林姑母教育的女儿,自然是不凡的,你再不好好念书,仔细连给人家提鞋的份儿都没有。”
宝玉忙道:“我没见过林姑母,不知林姑父和林姑母是怎样的人物?姑苏城里又是怎样的风景?大哥哥与我讲讲吧。”
我便抱着贾兰往里缩一缩,让他靠近一点,慢慢说起那年去姑苏的见闻来。
事情过去了一个月,老太太从悲恸中缓过来,急急忙忙地就打发人去接黛玉去了。十月初因扬州林如海回信说黛玉抱病,暂不便往京中来,只等她大痊了便打发人送她,老太太便叫打发过去的人都回来。到了十二月初,林如海果来信说已命一个西席贾雨村送黛玉入京,顾忌黛玉身子弱,不能急行,约莫正月初也就到了。
我因这身体的前主承了贾敏的疼爱,后来又多得林如海在功课上提点,我自己在看书时便十分喜欢“林妹妹”,闻得她将到了,自然满心都是期待。后来贾政又找了我去,特意叮嘱要李纨好生照顾黛玉,我忙代李纨答应下来,回房又和李纨细说一遍。李纨一面都答应下来,一面笑道:“我也好奇了,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大爷竟这样挂念着?”
“不出下月人就到了,到时宫裁自然知道。”我也没见过真人,如何能说,因此只道:“想林姑父是怎样的人,这位妹妹也一定是位出尘的人物。”
李纨笑道:“大爷素不骗我的,那我可要仔细看一看了。”
眨眼又到了年关,人事上忙碌一番。沈中和因在湖广行省做了些大事,圣恩愈隆,即将迁左参政,从左参议到左参政中间所跨之品级略多,他便要回京谢恩,更兼述职复命,是以好歹正月前就赶着回了京城。沈中和一回来,先谢了皇恩。过了年,大年初一就找我一起去拜见迟大学士,让我从府里的杂事中逃出命来。
迟老先生最近最喜和孙儿孙女一起玩乐,用他自己的话说,唯儿童稚语最天真,与他们处,方能觉察天然之道。我和沈中和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他反不乐,把杨晚和幼孙迟歆推给我,和孙女耍去了。
杨晚和迟歆年纪相仿,只是都有些少年老成,倒是他那个小孙女天真些。已达迟老先生那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