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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镁捉溃挚沙缘剿奈兜馈!
曲意用小匙舀起一些饼碎,嘴巴动了动,用舌头压一压那些粉末,然後看陈心一眼,双手把盒子捧上前,说 :「很好吃,真的。好吃到我想请你吃。」
陈心狐疑地用指拈起一些放进口里,大皱眉头 :「明明很难吃,你自己吃到够。」
「不行,我刚刚说过请你吃,那它们就是属於你。你不吃,就是浪费食物。你知道在非洲有很多跟我们一样大的小孩,不要说是曲奇饼了,就连一顿饱饭也没得吃,他们……」曲意喋喋不休地烦了陈心一个小息,後来陈心总算捱义气吞了一半饼碎,剩下的都落入曲意肚里。
又有一次,曲意上课时又有动作。他先摆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四方形铅笔刨,再在上头放上一把十五厘米长的胶间尺,在这一头放一块方形白色擦胶,另一头不置一物,故悬空著。曲意左顾右盼,忽然一掌拍下悬空的那段直尺,擦胶就不知飞到哪里去。陈心白他一眼,也看看四周的地板,却偏偏看不见那块擦胶。曲意泄气地放好文具,过了一会儿就摊大手心问陈心借擦胶 :「擦胶不小心弄丢了,借我。」
曲意从来不肯正正经经上课,却又因为长著一张呆滞木讷的脸,即使偶尔不慎将擦胶、笔或纸条飞到教师桌上,也没一个老师会怀疑那是曲意的杰作。曲意虽然爱玩,文具常常被他不知丢到哪个角落去,他却坚持把它们找回来。有次,他弄丢了一块手指头大小的擦胶。陈心走出了校门,记起自己忘了拿一本笔记,遂折返上课室。放学後的课室里人去楼空,陈心却见到一个瘦小的男生伏在地板,一边向前爬,一边察看每个座位底下有没有他那块擦胶。
陈心想了想,自笔袋拿起一块新买的擦胶,捌开一半,走上前蹲下来,对曲意说 :「不用找了,这是你不见了的擦胶,我刚在门边找到。」
曲意那块擦胶不只小,而且用得久,像一粒肮脏的黑豆,但陈心这块擦胶虽然切口不齐,但不只雪白无垢,仍能看出起角的四方形轮廓。曲意伸手,犹疑了一下,陈心将同样的话说一次,曲意就拿了那半块擦胶,说 :「我找了很久,多谢。」他说的是「多谢」,不是「唔该」(注一)。
然後曲意笑了,骄傲的小眼睛眯得像两段短线。
与曲意识了大半年後,曲意忽发奇想,说要请陈心吃晚饭。「请客」这两个字对於小学生而言,可是比天高的事情,加上陈心看过曲意的吃相,料定曲意与他一样都是个贫穷的孩子。曲意虽然也爱拿食物做小实验,但无论他把食物糟蹋成什麽怪样子,最後总会一口口逼自己吃下去。他甚至试过往曲奇饼碎加热水和巧克力,说要模仿一种他喝过、味道很妙的饮料,陈心也喝了一口曲意的「大作」,又是皱眉头。最後,曲意咕噜咕噜地喝完那些混合物,连食物盒内部的汁液都舔得乾乾净净,结果因肚痛而早退收场。
「你有钱吗?」陈心狐疑地说。陈心很早就明白到钱的重要性。他知道米、菜、肉、衣服、文具、书本、纸张、牙刷、水杯……所有东西都要用钱买回来。那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可以叫夫妻生活和顺,可以叫父母反目成仇 ; 可以叫陈三愁跟一个或老或丑或美或胖的女人睡觉,又可以叫冷静的何清玉变成一个母狮子似的悍妇只老虎乸(注二)。
曲意翘起下巴,得意地说 :「我没钱,但我识好多人。明晚八点半,我在晨美站(注三)的月台等你。」
陈心用了扑满里的二十元,买了两盒廉价的曲奇饼,幼稚地想,万一曲意是吹牛的,那他俩也可以吃饼乾,权当是晚餐。他跟何清玉说了,何清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後一脸了然,说 :「好,你去吧。我想我大概猜到曲意的父母是干什麽的,你尽管去。」
陈心怀里揣著一盒曲奇饼,在六月的夏夜里,站於月台等曲意。曲意准时来到,一见到陈心便笑嘻嘻跟他挥手,叫陈心快下月台。曲意跟陈心并肩走著,他两手插进裤袋,穿著一件宽大灰白的T恤,比陈心的更要破旧。
出了轻铁站,昏黄的街灯幽幽吸引无数飞蛾,夜里的晨美邨像鬼城般安静,侧旁只有一间seven(注四),其他店铺都落闸了。
走过一条曲折的石屎小路,便渐渐听到各种声音 : 推木头车的声、男人的吆喝、火炉的轰轰声、小铲子刮上铁板炉的嘎声、食物在油花里游荡的霹雳啪勒。路的尽头处除了有街灯,还有一盏盏橙黄色的小灯,远看似一尾尾灯笼鱼在深海静止不动。
曲意停下脚步,伸长手臂指向那片温馨的光亮,朝著陈心说 :「我爸妈在那边开档。」
注一 : 粤语里,受人恩惠时讲「多谢」; 受了举手之劳的小帮助,就说「唔该」。
注二 : 老虎乸,河东狮也。
注三 : 此处的晨美站是一个虚构的轻铁站。
注四 : seven,7…11便利店之简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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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 70 (美攻强受)
…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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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像一枚引路的萤火虫般,将陈心引领到一处在静寂中默默繁荣的地方去。那儿是晨美邨街市前面的一片石屎空地,点缀著五六枝暗淡的街灯,十几轮木头车各自在车头系了一个个或鲜黄、或青白的小灯泡,照亮了小贩营生的案桌与一张张不完整的脸 : 一个大叔的侧面隐藏於阴影 ; 一个站在小贩车前的女食客垂眸看著男人用大勺子搅动汤汁的动作,两片柔媚的阴影覆在她的眼皮上,显得比浓紫眼影还要鲜明 ; 还有一张张在暖黄的灯光下、生气勃勃的面孔。
十几轮木头车分开两列,乱中有序,中间隔了一条小路。陈心立在小路的开头,惘然不知所措。忽然见曲意飞快跑到一档卖鸡翼的档口前,陈心才跟著他去。
这时小贩才刚开档,人流不多。曲意一行到去那架木头车前,就对那立在车後的女人说 :「阿妈,我带朋友来吃东西。」
那个女人用一个黑色大发夹将长发定在脑後,只穿一件灰色背心跟黑色牛仔裤,身材丰满,脸容姣好,一边用两只铁制的小铲子在铁板炉上炒鸡翼尖,一边分神瞅了陈心一眼,忍不住瞪大一双明亮的黑眼睛,提起嗓门说 :「好标致的男孩! 来,阿姨请你吃东西,会不会啃骨头? 鸡翼尖最好吃……不,还是什麽都给你一点……」
陈心叫她一声阿姨。曲母笑得更爽朗,用铲子将炉边几只鸡翼、一条司华力肠跟两只鸡髀推到铁炉中央,肉一滚到铁板中心,便烫出滋滋响声,油润润的,合著升腾的热气,为女人的脸容蒙上一层轻纱。
「第一年跟意仔同班?」
「嗯,是的,我们这一年来是邻座。」
「阿妈,这边的鸡翼尖有点焦了,快铲起来。」
「你懂什麽,就是要尖端处结点焦,吃起来才香口! 女人做事,男人不许多事!」曲母麻利地铲起十多只鸡翼尖,与陈心閒扯几句,再将其馀热透的食物铲上一张灰色的牛油纸,曲意站在母亲身旁,以一把细勺子舀起炉边一个不锈钢碗里浓棕色的热烧汁,均匀地浇上不同食物,再拿一个银色的调味瓶,往上头洒些辣椒粉,洒了两下,就被曲母叫停 :「你个死仔! 前天说喉咙痛,现在就吃这麽辣? 不准!」
曲意呶嘴,往母亲身後看一眼,说 :「阿爸啊!」曲母飞快看向後方,曲意趁此机会猛倒辣椒粉,几乎铺满所有食物。
曲母这才转过身来,气愤地拍了拍曲意的头,陈心以为她会给曲意几巴掌,可她只是软著声音说 :「衰仔! 连老母都敢骗! 算了,家里还有上次剩下的感冒药……我就想,你老豆今日要替兄弟顶夜更,哪有空下来帮手……去去去,拿了东西就到一边去吃!」
陈心接过那袋食物,又被曲意拉到另一些档口。他去到一架卖鱼蛋、鱿鱼、牛柏叶、鸡肾等的木头车前,叫了那大叔一声 :「强叔,我带朋友来了。」
强叔拿著个通孔的大勺子在其中一窝咖哩黄色的油腻汤汁里捞几下,笑开一张红润的国字脸,说 :「意仔,你朋友是小男生啊? 还是小女生? 怎麽那麽漂亮。」
「我是曲意的同学,叫陈心,」他迟疑一下,说 :「抱歉,我是男的。」
「哟哟,可惜,是个『啫啫仔』(注一)! 叔叔只肯请可爱的小妹妹吃东西,男人免问!」强叔嘴里这样说著,可已把几串鱼蛋、鱿鱼、螺肉投入另一边褐色的汤汁——不辣的。曲意顽皮地笑说 :「强叔,你不可以讲话不算数,明明昨天我说我带个漂亮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