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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还算清醒,就是转的很慢,他忽然想起还没给景陌爸妈打电话,出了大事不敢不和他们说一声。
电话里说了好几遍也没说清楚,反倒惹得景陌妈妈急的不得了。等清楚表达完了情况,安慰两句挂了电话后,便只剩了漫无边际的等待。
他真害怕等待,夜里的那几个小时的堵车就耗光了耐心,此时却还要再等几小时。
他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花园的一片草地,雨下的小了,连绵朦胧,像笼罩着一个梦。
忽然很恨,耗光了心底所有感情,心硬如铁。
他想,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此刻就扔下一切逃跑。
谁要管他?谁要承担另一个人的生命?谁要接受这样一个沉重负担?
逃也逃不开,他对他那么好,那么爱他,那么依赖。
爱也爱不动,每天靠猜,每天耗心思,每天折腾。
凭什么让他等在这里,承受心痛和绝望?
凭什么让他逃无可逃,害怕到崩溃?
凭什么要承担这一切?
凭什么啊!
他根本就不是能承受这样沉重的人!他根本就负担不了!他根本就爱不起!
他扶着墙壁蹲下来,靠着冰冷的墙坐着。
雨声滴滴答答下个没完,内心强硬抵触着所有情绪,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坐到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
听到许景陌手术成功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觉得开心,更没觉得轻松。反而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忽然明白,从此他就要背着这样一座沉重大山往前走了,逃无可逃。
他走到病房里,看景陌安静睡着,冰凉的液体一点一点输入他的身体。
眉眼如墨,一呼一吸静的如植物一般。
他俯身伏在他身前,没一会就睡着了,他已经累到极限。
再次醒过来已经半夜了,做了一个噩梦,被人追杀逃也逃不走,他心慌的抬头,正见许景陌静静的看着自己。
他苦笑了一下,将许景陌的手握在手心放在嘴边,轻声说:“好久不见。”
许景陌看着他,只是微笑看着他。
此时门忽然打开,景陌爸妈闯了进来,许景陌忙抽回手。而景陌妈妈一看到儿子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哭了出来。
女人在房间里放声大哭,景陌爸爸一脸严肃站在床边。赵衍什么话都不想说,听着女人的哭声,愈发觉得精神衰竭。
许景陌生病的这段时间,赵衍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着景陌妈妈的面,他还是扶着许景陌坐起来,一口一口的喂饭。许景陌浑身无力,深觉这样不对却抵不过他擎着的手。
赵衍帮景陌爸妈订了附近一家酒店,晚上劝说老两个回去休息,自己留下陪床。声称他精神好,不睡觉也没关系。
借了医院的小厨房自己做了养胃的粥,许景陌喝了几口就不要了。他好说歹说哄着又多喝了一些。
许景陌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变化,不怎么爱说话爱笑了,陪在床边随叫随到。
温柔备至的照顾,却时时刻刻透着一种冷淡,说不出的异样。
许景陌住了多久的院,他就陪了多久的床。晚上从来睡不安稳,做很多梦,景陌一点动静他就再睡不着。
许景陌出院那天,他到楼下办完手续上来,看到景陌站在窗边,和楼下的爸爸妈妈打招呼。
他走过去,对许景陌说:“你先回家,我回S城处理一些事就过来。”
景陌点头应了:“好。”
他不舍的摸了摸景陌的头发,似万分留恋,许景陌对他笑了笑,他望着他许久,转身离开。
赵衍说好办完事就过来,然而这一走却走得没了人影。
开始许景陌以为他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或者出了什么事,不停给他打电话。然而电话却一直处于留言状态。
后来,电视上闪过赵衍的一个身影,著名年轻律师成功翻案的新闻轰动一时,谁都羡慕着这位风生水起的年轻律师,前途一片大好明亮。
他也就没再打过电话了。
赵衍在躲他,无声的抵触。
心里忽然冰凉,隐隐约约的不安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丝,慢慢攀附着他渗透进骨髓里。
他不知道赵衍又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搞失踪,但深深感觉到危机又一次来临了。
这感觉太熟悉,曾经有很多个照面,很多时候,他都像走在山崖边缘挨时间。
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崩溃,或者现在已经在坍塌,随时会瓦解。
没有安全感,没有未来。
不能想以前,因为以前诸多痛苦而无法回忆。
不能想以后,因为以后濒临绝境无甚希望。
也不能想现在,每一步都像在刀刃上走,磕磕绊绊。
时间过得特别的慢,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玩游戏,什么都不做。妈妈看他看得像犯人,哪里也不许去。一次意外,就足以让一个母亲草木皆兵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闷得发慌。
赵衍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初夏过到了深秋。早上醒来,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大段大段的空白时间把人拖进恐慌里。
每天面对这病症,忽然害怕,忽然相信他会过来,忽然软弱,忽然心硬的如根锈铁,忽然很好,忽然不好的攥起手恨得想捅一刀。
他消极抵触着这变化,逐渐觉得恶心。
往日有多疼,今天有多恶心,此刻就有多觉醒。
赵衍这次失踪的期限是多久,又一个三年?他难道再等又一个三年?
内心清醒到钝痛,仿若被砍又一刀。
景陌妈妈不许他工作,帮他请了半年的假,在家休养。
又一个星期过去,他实在烦的想死,偷偷趁着妈妈出去买菜的功夫溜了出去。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沿着一条街过去,走到一个商业广场,中央一个大喷泉水花四溅,他记得这里。那天从韩维维的婚礼上逃出来,也路过这里,当时赵衍跟在他身后,势在必得。
喷泉周围一片落地窗,都是各式各样特色餐馆和咖啡厅。
心里想着一个人,鬼使神差的,抬眼就看到了他。
赵衍坐在露天咖啡厅,和对面一位漂亮美丽的小姐说着话,举手投足间一派神采飞扬。
女孩听到高兴处笑的前仰后合。
许景陌反射性的往回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自己为什么要走,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往赵衍那边走去。
他站在隔赵衍几步的地方停住了,听赵衍对着女孩说笑,仿佛在讲一个绝好的故事。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很快迎来了周围人的关注。
赵衍慢慢的也看到了他,说笑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对面的女孩感觉到异常也望了过来。
许景陌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觉得害怕。
呵,真好笑。
他等了这几个月,如同印证他的觉醒有多正确,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有嘲讽,恶心到底的嘲讽。
赵衍和他如常的打招呼,“景陌,好久不见。”
他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你礼貌的打招呼。
女孩好奇的问:“这位先生是……”
赵衍说:“他是许景陌。”
女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介绍别人就只说名字吗?
她却没那么别扭,大方的向许景陌伸手,“你好,我是赵衍的相亲对象,我叫陆瑶,你叫我瑶瑶好了。”
许景陌没动,女孩的手伸在半空中颇为尴尬。
秋老虎的日光还很热烈,将人都暴晒在太阳底下。女孩脸上开始不自然,赵衍忙过来缓和气氛。他笑了一声,递过一杯饮料给女孩,说:“瑶瑶,你的柠檬汁来了。”
女孩接过饮料坐回座位,终于看出来一些不一样。
许景陌站着,看着他们,慢慢笑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在某个时刻,在看到他神采飞扬对人微笑,听到别人随意说出真相。
在意识到自己某部分的缺失,作为笑话站在日光下。
在绝望等待的某个瞬间,他会猛地涌上一种想立刻跳起来一刀砍死他的冲动。
不,一巴掌扇死他的冲动也行。
在很多个时刻,很多时候,很多瞬间,他有这种念头,在看到某个东西,忽然被触及某根神经,就会发现原来恨这件事已经蓄谋已久。
然而比起恨得想一刀砍死他的冲动,他更恨自己。
恨得更渴望砍死自己。
恨这件事,思想的暴力不过微乎其微的一点点。
精神的毁灭,已经让内心绷得像一块铁。
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