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好,医院已经通知了病人家属,相信马克现在正从酒会上赶来……”
“不,不,我不能再见他!绝对不行!”那个原来总是让我感到甜蜜的名字现在变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只要轻轻一碰,便钻心刺骨地疼。
“我是一个软弱的人,学姐,我怕,我怕我再见到他我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会彻底消失!”在心中我默默地念道,透过朦胧的泪眼我从学姐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悲悯,我转过了头,不想再看见别人的怜悯。
“那你就和露丝一起去悔岛吧!现在只有住在悔岛上的药王何思衡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西医已经束手无策了,希望他举世无双的针灸和药草能够治愈露丝的病!”学姐沉默了许久,走上来伸手拭去了我眼角的泪痕。
“好!我陪她去!”还有希望,处在渊底的我看到了一丝曙光。
“不过,你要想清楚,何思衡有一个怪癖,他只允许病人最爱的人陪在病人身边,而且不管治疗的时间有多长,那人都必须陪伴在病人左右,任何与治疗无关的事都不能做,不能与外界联系,如果他治一年你就必须留在那个孤岛一年,如果他治三年你就要……”
“我就在那留三年,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的,不管要多久时间,你放心吧!这里的一切就就拜托你了!”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露丝苍白的病容。
“史全,有一句话我还是要问,你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和我也有关系?你听到了马克对我说的那句话了是吗?”尾随在朝门外移动的病床后的我在临出门前的那一刻,身后的学姐突然问道。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没有的事,学姐你多心了!”
“史全,那句话对你真得那么重要吗?我们都是学语言的,我们都知道语言只不过是一些发音的排列组合,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管那个人说英语还是汉语,关键在哪里,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其实他说得到底是‘厌’还是‘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内心的怯懦,你在害怕!对吗,史全?”学姐说得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我已然不堪重击的心头,我静静地等待这段心痛过去之后,才转过头冲着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学姐类似叹息一般的声音:“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我也不知道!”
坐在学姐私人的救护车里,四周拉上的车帘营造出一个昏暗的环境,靠着窗我尽量缩成一团,试图温暖自己冰冷发抖的身体。
车子抖了一下开动了,窗帘的一角飘了起来。
就在窗外,马克熟悉的身影正从轿车里走了出来,俊气的脸上一脸不安与焦急,两眼目不斜视,急匆匆地从车子旁走了过去,直奔诊疗大厅。
他飞扬的发端就在我眼前飘过,那几缕金发即使在黄昏的暗淡中也闪烁着光彩,我的手指搭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它在我指尖滑落,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可以触到了。
我捂着自己的嘴坐在渐行渐远的车上,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那抹越来越淡的身影,努力地呼吸着,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我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两行湿冷的液体滑过眼睑、滑过面颊,从紧捂住口的指缝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摆放于膝上的照片上,在那两张幸福的笑脸上聚成了一弯咸咸的潭水。
十八个月后,南太平洋上的一座小岛。
“这是最后一针了!”何思衡终年青白色的面颊上也泛起了激动的红晕,虽然只是少许的一抹。
“这一针下去,露丝的病就完全治好了,她不会死了对吗?是不是?是不是?”这么多天来我已经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样的好消息乍入耳中,一时间我竟然无法相信。
“我只是一个医生,”何思衡收回最后一枝金针,拿起针盒转身便走,直到临出门前才继续说道:“我不是神,我只能医病不能医命,现在她活着已经是奇迹了,将来我不能保证,命在她自己手中,何况,”何思衡停顿了一下,“这世上又有谁会不死呢?”
“露丝,露丝,你听到吗,你还活着,你会活下去的!你会活下去的!露丝–– ”靠在露丝的枕边,我一遍又一遍地呜咽道。
海风吹起了洁白的窗纱,落日的余晖照在露丝圣洁美丽的面颊上,虽然双目紧闭,但是因消瘦而凸起的颧骨下还是聚敛起一个迷人的淡淡的微笑,纤瘦的手腕费力地抬了起来,如清风般拂过我的头发和肩头。
“喝一杯吧!”一个小巧的陶制的酒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转过头,身后何思衡拿着同样的酒杯和一瓶酒就站在我面前。
坐在高高的礁石之上,面对着面前激越的海浪,两个相处了十八个月的陌生人开始共饮了起来。
一杯复一杯,酒就快见底了,话还是没有说上一句。
“你是一个难得的酒友,你知道吗,史全,”何思衡转动着手中空空的酒杯瞧着我地说道:“难得就难得在你可以一句话都不说的陪我喝下这整瓶酒!”
“我说话,你会回答吗?”纯白如水的酒液一再滑入喉咙,除了眼中涌出难以自禁的液体之外,我没有任何感觉。
“不会!”何思衡的目光越过我的肩头望向了远方:“我没有耐心和人打交道!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很有耐心,这个人从你和她到我岛上的第三天开始,就每天往岛上寄信,每一封都很厚,是亲笔写的,措辞语气应该是成年人,奇怪的是字迹却幼稚如孩童,我说过陪伴病人的那个人只能做与病情有关的事,必须断绝与外界一切的联系,所以那些信我都收起来,并没有交给你,现在你可以去我的办公室,它们都在我的办公桌上。”
“你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有了,没有了!”
“说谎!骗我说自己中文很差,却原来这么好……”
“真的,没骗你,我中文真的很差,我一个汉字都不会写,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真的?那好,今天你一定要学会写我的名字,学不会的话,你就去睡沙发!”
“呜,不要吗,这可要我命了,宝贝啦……”
“你看你看,写得丑死了!”
“反正有你在我身边,我写得难看有什么关系,字写好了,现在就做点开心的事……”
“史全,史全,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何思衡的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握着酒杯的手心中全是涔涔的冷汗几乎拿它不住,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逼着自己用平淡的口吻说道:“不用了,你把那些信扔了吧,何医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让我们在岛上再住些日子,我怕露丝的病情还会有反复……”
“我的岛不是供人逃避的地方,这一点你要知道……”
“何医生,我……”
“你听我说完,”何思衡从怀里掏出了一封薄薄的信笺:“这是今天的来信,你看了就知道你们非走不可!”
我颤抖着接过信笺,黑色的信纸。
露丝的爸爸去世了,这是他葬礼的请柬。
逃不了了。
终究还是必须面对那个人。
“我不能去,我不能去,他是露丝的弟弟,我不能再见他,我不能再喜欢他,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再喜欢他,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陶制的酒杯“卜”地一声竟然被我捏碎了。
看着暗红色的液体从伤口缓缓地流了出来,我并不觉得痛苦,反而舒畅了些。
“该死!”何思衡低咒了一声,快速地掏出了身边的手巾将伤口包扎了起来,我愣愣地站在原地,随他播弄。
一脚踢开了扔在一边的酒瓶,望着一望无际的夜色中的黑沉如墨的大海,何思衡幽幽的声音和夜风一起飘过我的耳边:“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令一个人,这是这世上最难回答的问题,就算是神也无法回答,想要答案的话去问那个人吧,趁他还在的时候,回去吧。”
说完,何思衡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纽约•;洛尔德家族墓地。
“尘归尘,土归土,以圣父圣母圣子的名义……”
牧师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墓地中回荡着,我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紧握的双手,我不敢抬头看,因为在墓穴的另一侧有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人正站在那里。
土一把一把地撒进了墓穴,渐渐盖住了棺木,一朵朵的白玫瑰被扔进了墓穴,不管是谁到最终都逃脱不了被埋葬的命运,为什么在我心头的痕迹却不能被彻底地埋葬呢?
一只温热的手握了上来,我转身感激地看了一眼身旁坐在轮椅上的露丝,她苍白的面容上正努力流露出一个悲哀的安慰人的微笑。
“该你了!”露丝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