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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不用想办法安慰我,我懂的”
漠末扯着嘴巴咧了咧,始终笑的不太自在,然后将头埋了下去,看着手上的酒杯
这个酒吧位于成都市一个市中心某高级的五星级酒店的三楼,这只是酒吧的大厅,大厅估计有一百多个平方,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其实这只能算是一个演艺吧,平时坐大厅的客人,也就看看节目喝喝酒,然而顺着演艺吧往里走,左右两排各几个包间儿
现在已经时近凌晨五点,酒吧本来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关门了,而这俩晚生物还没打算回去休息
而一边的漠末又陷入了深思
一直深爱着吗?不太清楚,有些东西想忘忘不了,而有的东西不想忘却又搞不清
比如,自已还记着他,念着他,想他是没错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年,那时的他们也只能算是半大孩子,能懂得什么是爱啊情啊的呀
也许那只是种习惯,又或者那只是种执念,就因为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才这么一直想忘忘不掉,以至于在自已的心里刻下了这样深的印记,如果,当时没有发生那么一连串的事,也许,他也只能是中学同学中一个曾经关系比较好的过客,而后,高中,大学,以后,各自过着各自安稳的生活
仅此而已
对于漠末的沉默,Don又担心又有些无力,一直以为他只是人如其名的沉默而已,却没想到,之间还有那么多的过往
“那……漠末你能告诉我”Don停了停,显然觉得自已有些唐突,但两人的话已经摆到这儿来了,也没理由不问清楚些的“籽承俊是怎么忘记你的吗?详细的……”看见漠末抬起头来看着自已,Don摊了摊手
但漠末已经明了他想说的话,眼神看向对面的远处,已经显得有些涣散,往椅子背里躺了躺,久久才叹着气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为什么?”
漠末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其实当年,就在他等籽承俊的那几天里,自已父母在一日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酒后驾车的混蛋夺去了生命,而在那几天之前自已站在门前对着母亲挥手说要跟同学去他家玩几天,便是自已与母亲的最后一次谈话
事隔这么多年,自已甚至还依稀记得母亲脸上的笑容,以及模样
再次见到父母遗体的时候,他们身上虽然已经被擦干净了但还是能看出多处青紫的瘀伤,而最致命的都是头骨磕破了,其实据当时的目睹者称,还有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现如今怕也是二十多岁的男人了,他曾经看见小车开来快要撞上行人的时候,曾经不管不顾的冲到马路上曾试图把自已父母推开的,只是那时候他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力气不太够,并且还是打算一只手推一个人,而更巧合的是,要是一般的司机要看见自已开车出了事,再怎么着也会踩刹车,而那司机偏生不巧还在使劲的轰油门儿,突然就甩着方向盘往左边一冲,便那么的巧合的又撞伤了当时那个好心救人的男孩以及当时的几个行人,最后也撞死了自已的父母
有人说,如果当时那司机是要不打转方向盘的话也许自已的父母能够被救
而那个好心救人的男孩,也在自已亲戚赶去医院的时候被告知,伤者被其家人接到国外的医院治疗了,说是头部伤的比较严重,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
自然的
家里办了父母的后事以后,自已曾一度不振,等到再想起来找籽承俊时,他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去他的家,他家里人一直不愿告知他的情况,当时自已已然经受不住被所有人抛弃的事实,又多次去他家里找了他,直到有一次他妈妈用嫌恶的语气对自已说
‘你们俩的那点儿烂事儿我们已经知道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把他送出国了’
自已在他家周围徘徊了好多天,然后有一个邻居阿姨才悄悄的跟自已说‘哦,承俊啊?承俊听说是在去成都市的路上,坐的客车出车祸了,现在还没好呢’
什么样的感觉才叫做绝望和惊恐?
现在的自已已然想不清了
真的是觉得那时的天都塌下来了一样,一天天浑浑愕愕的都不知道怎么过的,然后又是怎么去缠籽家人,想让他们带自已去看那人的,直到,籽家妈妈用一副很恶毒的语气,像看怪物的神情瞧着自个儿说‘你这个害人精,害得我家承俊这样了还不够,难道你是想把他给害死才甘心吗?’
头顶轰然炸开一个惊雷
那个死字,把自已怔愣的钉在原地,身上的每根骨节都好像不能动了一样,然后自已怎么被推出门外,又是在别人怎样怪异的眼光下,又是以怎样的姿势去坐的车,回的家都已经忘记了
而今自已只记得,那时的漠末,就像一个叫花子,或者比叫花子还要糟糕
衣服穿的老远都起了臭味,眼神呆滞,不时还会疯言疯语,曾一度把爷爷吓得不轻,周围的人都劝说老爷子,把他送进四医院吧
四医院是精神病院
爷爷哭着天天不停的念叨着乖孙儿乖孙儿,直到,某一天清晨,当天迹的曙光第一丝亮起的时候,爷爷的哭声还回荡在隔壁房间,并且不停止的说‘阿祈,你走了就走了,怎么忍心还要把我的乖孙儿也带走才甘心’的时候
漠末就突然间清醒了
那一瞬间,脑子里无比清明
20
自已之前被突然失去父母的悲痛深深拢在其中而一直忽略的那个遭受失去爱子之痛,并且连孙子都眼看半疯半癫的老年人的时候,心里好似有百爪挠心般痛
现在已经不想再回想当年的事情了
而唯一让漠末觉得庆幸的是,直到爷爷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表情极其的安详,虽然在他离世之间曾一度说不放心漠末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漠末已经忘记了自已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了,好像脑海之间已然不能思考,任何的事情已经进不了自已的眼,心,耳
现在想来,也许自已本来是打算随爷爷而去的
直到不知哪天,意识已经模糊的时候,一个邻居大哥不太放心已经孑然一身的漠末,而敲门不应,翻墙进来,看到已经许久没吃东西的漠末瘫倒在地下,人已经意识恍惚的时候又‘好心的’救了自已一命,虽然,这种‘好心’漠末其实更想心领
所以,有很多事情就是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世欠了太多的债,而他这世只能失去所有的亲人,用他一生的孤独来偿
也许也真如籽妈妈所说,他就是一个害人精,有的事情,你不去信都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情海了去了
要说曾经的确有怨过老天的不公,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已的厌弃
晚上的时候,漠末习惯性的睡不着,就算能睡着也多半会被噩梦吓醒,或者要嘛就只能眯半个小时到一个多小时不等,多次醒来,然后又睁着眼睛到下一次睡着,再过一小时左右醒来
Don自从和漠末走得比较近以后,知道了他这种‘病’曾不了一次的叫他上医院瞧瞧去,都被漠末淡然制止了,有些‘病症’不似感冒咳嗽哈的吃吃药打打针就好了的,漠末心里明白,他这病根主要在心里以及精神上
以前曾在跟Don讨论这话题的时候笑称自已是有‘精神病’
Don显然无比担心他,也曾提议要不就去心理医生那瞧瞧,漠末说没用
Don无法理解,说,都不去试就说没用,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那点劣根性,漠末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叫他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为此,Don也深知自已说得有些过分而道了歉
直至前几天漠末和他说了些以前的事,Don才能明白漠末为何会这样,但他是那种天生就比较积极的性格,还是积极的让漠末去试试,说是,反正不会比现下更遭,何必不去看看?反正没报什么希望反而可以坦然的面对一切不是
漠末这次没有摇头,只是闭了闭眼,久久后才回说,要想真能回到以前的模样,可能只得等奇迹出现
“什么奇迹?”Don问
漠末扯了扯嘴角,却显然没有成功的调动面部的肌肉“要么时间倒转,回到从前,要嘛……”沉吟久久以后他才轻轻说道“我也像他一样把从前的所有忘记”
但是,那些记忆即使很悲伤,他也不愿忘记,至少,他不想成为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哪怕会如此终老
反正就如Don所说,已经不可能再有比这还糟糕的局面出现,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伤,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失去了
这天晚上八不到,酒吧里的服务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