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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真是孽缘。
现在刘铭锐坐在楼梯角下,怀里搂着November清瘦的身体,从小做惯了保护者,让他本能地用全身护住了摔下来的人,自己的背部和手臂,应该被撞得不轻,隐隐作疼。
November已经昏迷了,双目紧闭,嘴唇惨白,整个人像一个烙铁,非常烫手。
刘铭锐觉得很头疼,他思忖了一下,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November的一个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往外走。
“告诉你不要喝那么多,你看你,撑不住了吧?”
他一边走一边故意大声说,目光注意着四周的服务生。
“喂,别装死,要睡咱回家睡去,沉死了。”
他觉得在特殊情况下,每个人都能变成顶级演员,直到跨出醉夜大门的那一刹那,他才松了口气,迅速把搀扶着的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带到自己的车子前。
把人塞进副驾驶座,用安全带捆起来,让他不至于从座椅上滑下去。
确认了没人追出来,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发动汽车,开出了红灯街。
真是出了一身冷汗。
刘铭锐感叹自己真是个劳碌命,被爱人抛弃了,他还是得继续做保姆,没人安慰他不说,他还要张罗着照顾一个凭空多出来的病人。
刘铭锐没有去医院,而是把人带回自己家,踹开门,一路抱回床上。
还是前一天晚上的客房,他把November放在上面,用被子裹起来。
这人烧得太厉害,一路上都没有醒,脸色难看得让刘铭锐直皱眉头。
他看不得人在他面前病成这样,犹豫了三秒钟,便找出体温计,又快速做了个简易的冰袋,翻出一瓶酒精,徒手给他降温——他的母亲是医生,这些急救知识,他多少知道一点。
40度6。
快要把体温计撑爆的数字让他吓了一跳。
送去医院吧,这么下去不行,会烧傻的。
……可是母亲工作的医院,大多数医生都认识自己,带了个莫名其妙的男孩过去,不能控制别人会怎么想。
何况那个人是MB,前天从他家出门时身体还好好的,现在烧成这样的唯一原因便是……
后面发炎的伤口。
……医生看到这伤口时会怎么想自己呢?
肯定会误会……肯定会说三道四……
他迟疑了。
眼前的人,见过一面又能怎样,不过是个陌生人,完全可以置之不顾。
但他刘铭锐,从来不会见死不救。
算了,管他流言蜚语,救人要紧。
他挣扎了一番,还是拿起电话往医院打,绕过他母亲,他刻意选了个和母亲关系并不近的医生。
*
从医生频频皱拢的眉头和往点滴里加大的药剂量来看,November这次病得不轻。
刘铭锐站在床边端茶送水,一边细细观察床上的人漂亮的脸颊。
那么精巧的五官,如画一般的眉眼,凤眼薄唇,妖冶与清淡共存。长得那么好看的人,难道不应该被人当成手心的至宝,随时捧着宠着,还怕碎了怕化了……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被人这般体无完肤地伤着。
他有一点同情,心像被揪紧了那般。
唯一能做的,只有帮他压压被角,擦拭着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今天晚上烧还不退就送医院观察。”医生的声音冷冷的。
刘铭锐点头。
“以后悠着点,伤口都发炎了,一个月之内不想让他死就别再做那事,真是的,年纪轻轻怎么就那么不懂得收敛,真不理解你们这些人,好好的都把人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医生一边出门一边忿忿不平。
刘铭锐只能卑躬屈膝地把人送出去,满脸无辜,唯唯诺诺地应着好。
果然被人误会了。
他就一直是那个出力不讨好的家伙。
谁让他生来就爱管闲事,爱照顾人,惹火烧身,一堆麻烦。
两瓶点滴下去,床上的人脸色好转了不少,并且开始出汗。
刘铭锐忙不迭地擦汗、喂水喂药、量体温,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出于其他感情,是小时候照顾别人照顾得多了,养成的一种习惯。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床上躺着的这真是尊佛爷。
他虽然安静地躺着,可完全不配合照料他的人,喂水喝不进去,喂药吐出来,插在手背上的针管几次不明所以地脱落,血管又细得让人找不到,更要命地是他不给人碰,刘铭锐只要一碰他身体,他就会嘴唇发白,浑身抽搐。生个病还那么不老实,简直能折腾死个人。
接近冬天,刘铭锐还是被搞得满身汗,敷了块冰毛巾在November额头上,他摇摇头感叹November的命运不济。
明明天生需要被人伺候着,怎么就偏偏走了条服侍别人的路。
也多亏了刘铭锐无敌的耐心,太阳快落山时,November的体温总算是退下了三十八度,脸上的红晕也稍微退下去了一点。
点滴输完了,刘铭锐给他喂退烧药。
这是个大工程。
把药捣碎,加上开水搅拌好,想了想,又添了一勺白糖——这是小时候他哄易言吃药时的惯例——等水凉了,就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身体靠在他的胸膛上,头靠在他肩膀上,把水杯凑近他的嘴唇。
“来,吃药。”他轻声呢喃。
November丝毫不配合,眉头皱得紧紧的,牙关紧闭。
“乖,张嘴。”他拍拍November脸颊,觉得自己就在伺候一个幼儿园小孩。
November还在昏睡,压根不搭理他。
刘铭锐叹了口气,盯着水杯发呆。
这是造什么孽了?为什么要把这个人带回来?为什么自愿自发地做保姆?是被易言甩了后,同情心泛滥无处发泄,找了个大麻烦来满足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喂药场景,犹豫了半天,总算痛下决心,把杯中的药水一鼓作气地含在嘴里,再凑下去含住November的嘴唇,三下五除二地撬开他的牙关,轻轻把药水往他口中送。
这很恶俗。这很无奈。这跟感情没有一丁点关系。更和初吻搭不上边。
而且那个人的嘴唇非常柔软,夹杂着一股又甜又苦的药香,自己不算太亏。
他一边扶住November的头,一边自我慰藉。
事实证明电视上演的小说里写的一点也不可取,药水才进去一半不到,November就像被呛到了,身体一抽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药水一半被咳到了外面,脸上被子上和衣服上全是水渍,相当狼狈。
把药喂到别人气管里了,刘铭锐慌忙撑着November坐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拍打他的背部,咳嗽持续了很久,November长长的睫毛总算开始颤抖,然后费力地睁了开来。
“你……咳咳……在干嘛啊……咳咳咳……想把我弄死么咳咳咳咳……”
他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一边咳嗽,一边伏在刘铭锐肩膀上,抱怨的气势却一点也没渐弱。
“行行行,我的错。”刘铭锐忙着给他顺气,见他不咳了,就扶他躺下。
“被子湿了,躺着不舒服。”刚醒的November便颐指气使的抗议。
刘铭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普通的MB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感激涕零么?不是应该更低眉顺眼么?头牌果然和别人不一样,这一醒来,一句感谢的话都听不到,还得承受他的抱怨。
刘铭锐自认倒霉,行,你是祖宗,生病的人最大,满足你还不成?
“客房被子弄脏了,去我房间行么?”
见他点头,刘铭锐就弯下腰,想去抱人。
“我自己走过去。”November推开他,摇摇晃晃地坐起来。
刘铭锐便不动了,他看着November艰难地撑着床,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双腿就支撑不住,软软地往下弯曲,才一步向前,把人牢牢地控制在怀里。
“病还没好呢,别逞强。”
话毕就不由分说地把人抱起来,大步往对面的房间走。
一路上,他觉得脸上热热的,不敢去看怀里人的表情,所以他不知道,November此刻的脸突然又红了一点,眼神不自然地在房顶上飘来飘去,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Chapter 11 他的名字很温柔 (3553字)
你的习以为常,是我可望又不可及的温柔。
——ByNovember。十一月
刘铭锐把Nove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