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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叶嘉辰又看了眼手机,放回兜里。
丁鸣却不打算就这么饶了他,“岳辰哥哥,人家好想你哟,什么时候回来嘛,讨厌死了——哈哈哈哈哈!”
意识到丁鸣在挤兑自己,叶嘉辰的脸瞬间红了,好在院子里光线不强,看着不怎么明显,“你吃饭了没?一起吃吧,我还没吃呢。”
他想岔开话题,丁鸣却勾着他的肩膀,往他脸上吐了一口烟,“老实交代,啥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小子你可以啊,还知道瞒着我了。”
“你不早就知道了么?”叶嘉辰往犬舍走,“来,我带你看小狗。”
“我当然知道你俩不清不楚,但问题是,你俩现在清楚了吧?快说来乐呵乐呵,我打赌,是你小子先表白倒贴的,赌你一只狗。”
叶嘉辰本来就不是爱隐瞒的性格,这会儿心情好就更是什么都说,把怎么跟岳辰确定关系一五一十地说了。
但听完之后,丁鸣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他,“不是吧你!”
“怎么了?”
“我…操!你这二货!来来来,哥给你上一课,你得重新表白一次……”丁鸣叽里呱啦跟叶嘉辰科普了半天,说完之后,他叹了一声,“我现在挺同情岳哥。”
而被丁鸣口不对心同情着的岳辰,此刻却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
他推开门出去,夜晚的住院部里,重症病房外的灯光昏暗冷清。
这倒是很适合告别和煽情的气氛,岳辰想着,就看到寻找他许久的岳午大步跑了过来,“哥,爸他醒了,他找你呢。”
“我这就过去。”岳辰说着,手指动了动,指间却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分散情绪的香烟了。
岳午愣了几秒,随即跟上去拉住岳辰的胳膊,“哥!当我求你,说几句好话!啊,我求你说几句好话哄哄爸。”
“我心里有数。”岳辰冷冰冰说着,继续往那个他极力躲避的方向走去。
“爸他没几天了!”岳午的声音里突然夹杂了哭腔,而后迅速转为抽泣,“医生已经说了,现在就是吊命,你跟我保证,哥,你跟我保证,你去只说好话,你别再跟他闹了!那是咱爸!不管你心里怎么怨他,那都是咱爸啊!”
☆、计划赶不上变化7
岳辰旋拧门把,一进屋就看到红红绿绿的小灯在各种仪器上闪烁,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一股衰老和死亡的气息,混杂在消毒水、中药和尿液的气味中,略显刺鼻。
人的本能趋利避害,在生老病死里面,对后三样统统会下意识回避,即使面对的是至亲,这种本能也丝毫不减,只不过大部分人选择否认或视而不见。
岳辰却不否认。
他平静审视着这间可以算得上豪华的特护病房,眉头始终皱着,直到护士从床前起身过来,他才稍微缓和表情,点头打了个招呼。
等到门关上之后,岳辰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深陷在各种仪器和插管中的枯瘦老人。
即使一天天看着他瘦下去,但现在见他几乎油尽灯枯的样子,岳辰也还是会在心里抵触,觉得不适应,觉得不敢相信。
虽然岳午刚刚说过父亲醒了,但很明显,他现在闭着眼,大概是又睡了。
岳辰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床边,将老人脸上每一条皱纹看进眼里,似乎想用力记住,但越努力越混乱,只要稍一走神,他眼前就会浮现父亲年轻的模样。
体魄强健,话不多,却句句充满威严。
过去和现在在眼前重合,像一部不停来回剪辑的电影。
就在岳辰想起父亲从医院把岳午接回家后的笑容时,老人缓缓张开了眼。
岳辰没坐下也没再走近,只立在原地叫了一声,“爸——”
老人看着岳辰,目光中仍然带着从前的气势,他从被子里抽出贴满白胶带的手,要去摘脸上的氧气面罩,但掀了几次却没成功。
岳辰把手伸过去想帮忙,老人却瞥他一眼,摆了摆手,仍旧自己去摘,直到成功了才露出稍显满足的表情。
缓慢呼吸几次之后,他侧头面向岳辰。
“我本来,没叫他们喊你回来。”老人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有力。
“嗯,您感觉怎么样?”岳辰的语调仍旧冷淡。
“还不错,没什么感觉了,”老人说着停了停,待恢复力气才继续,“都说最难受的已经,过去了。”
“嗯。”岳辰弯腰,替老人把翻折的被子恢复平整。
老人的脸上忽然现出笑容,“好了,个子那么高,别站着。”
岳辰依言搬了凳子坐下,因为距离近了,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老人泛红的头皮和嘴角的些许唾沫。
他就这么看着,什么都没说。
老人也只是看着他,从眉头到嘴角都显现出一种心满意足的喜悦,看得岳辰有些不适。
他在进来之前就想象过父亲可能跟自己说的话,却怎么也猜不到,等着他的居然是下面这些。
老人试着抬起手,却因为吃力而很快放下,慢慢道:“床头,抽屉里,你自己看吧。”
岳辰走过去,打开抽屉之后却迟迟没拿出里面的东西。
老人笑了一声,“修辰啊,看看,不是你叫我弄的么,我早该弄了,也不用揣着心病这么多年,现在看看吧,你看看。”
岳辰握了握拳头,拿出了抽屉里的亲子鉴定书,随手翻了翻之后又扔回去,“可惜晚了二十多年。”
“不晚,不晚——”老人笑着,咳嗽了几声,“不晚,你是我儿子,亲生的,跟小午一样,我真是老糊涂,这才想起一句老话,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咳咳——”
“我去叫护士。”岳辰说着往外走,仍能听见老人在后面继续道:“你妈没对不起我,至少这事上没有,辰辰,出去把你弟叫来,叫他来,然后你也一起,你们两兄弟一起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其实根本不用刻意去叫,只要走出病房,就可以看到岳午一脸焦急地站在走廊对面。
“哥,爸说什么了?”岳午抬头看见他,立刻迎上来。
岳辰则原地看着弟弟——皮肤白,下颌宽,连头顶的三个旋都和他们的父亲几乎如出一辙。即使到了现在,把两个人放在一起看,也仍有六七成的相似度。
“哥?”岳午又叫了一声,岳辰却忽然握紧拳头,狠狠朝他打去,然后在母亲的惊呼中,快步离开了病房门口。
岳辰跑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把脸洗了一遍又一遍。
他盯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天生的小麦色皮肤,不像父母,除此之外,五官里只有眉眼上能多少找到母亲的特征,而属于父亲的一切,在他身上竟没得到丝毫体现。
在岳午出生之前,他身边就绝不缺少好奇又尴尬的眼神,被父亲带去走亲戚朋友的时候,他总会听到这样的话——其实仔细看还是挺像的,毕竟是父子嘛。
而在岳午出生后,这种尴尬就换了种形式——
哎呦,这孩子跟你长得真像。
这是亲哥哥啊?哈哈,还真没看出来,这兄弟俩怎么一点儿都不像。
……
从洗手间走回病房的时候,岳辰一直回想着小时候的一个晚上。
那天,年幼的岳午刚睡了,他正在看电视里的武侠片,而厨房里突然传出吵嚷的声音。
他过去看的时候,正赶上父亲把碗盘往地上摔,“你嫁给我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吧?啊?是那个男人的种对不对?”
岳辰手肘的位置被飞溅的碎瓷片割伤,正捂着伤口,就被父亲拉了过去,指给母亲看,“这小子哪儿像我了?你说说,他身上哪有一点儿像我!”
那时母亲只一边摇头一边咬着嘴哭。而父亲则一脚把岳辰踹倒在地,接着在母亲扑过去护着孩子的时候说:“我一直都知道,父母皮肤白的,就生不出黑了吧唧的孩子,这小子刚出生我就怀疑了,现在清楚了吧?小午才是我的种,这孩子是谁的你还给谁去,我不养!”
接下来的情景岳辰记不清了,他印象比较深的只有父亲在厕所里呕吐的声音和里面飘出的酒味,以及母亲的痛哭和被吵醒的弟弟的抽泣。
那之后,岳辰花了很多年,才能正视那晚发生的事,鼓起勇气要求父亲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而父亲却在表情微变之后撂下一句话,“不用鉴定,你是我儿子,跟小午一样。”
十几个字在不同场合以不同语气重复着,一直陪伴岳辰从少年到成年,直到从长久的梦魇变成一句完全不疼不痒的话,在他心里引不起任何一点情绪。
然而现在,他却被卧病不起的父亲告知,自己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