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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明天还得考试,先回去了……”
爱东磕磕绊绊说了句话,赶紧离开改云家,朝着自家的院子奔过去。
今天考了一天试,爱东都没敢把怀表拿出来看一眼时间,只有快点儿做,以及,听监考老师宣布还有多少剩余的时间。他就觉得改云似乎已经看透了他怀里揣着一只老古董,随时都准备要嘲笑他一番,让他觉得改云很可恶,值得憎恨——完全可以像对待一个阶级敌人那样,全心全意地憎恨。
家里锁着大门,父母都不在家。
爱东心内不爽,急急忙忙摸出钥匙来开门,忽听得有人喊他:“爱东!”
爱东满心盼着赶紧躲起来,不想搭理任何人的,他已经想好了托辞:“明天还得考试呢,俺还想趁这会儿工夫,多做几道题目。”
来人已经冲了过来,照着他的肩膀狠狠拍了一下。
“谭爱东!”
“罗保国!”
这个罗保国也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冒出来的,几天不见,也像改云一样换了一副模样:上身穿的是白色镶宽幅黑条纹的短袖衬衫,下摆收进一条崭新的牛仔裤里,天很热,他还穿着一双纯白色的旅游鞋,看上去十分清爽利落。
爱东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保国说,可是如今保国站在他在面前了,却什么也都记不起来了。
自己极其熟悉的两个同龄人:改云、保国,忽然都打扮得整整齐齐,惟独爱东依旧是寒酸破败,爱东一阵自卑,真忘了自己前两次去找保国是要说些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戴上眼镜了?”
保国说着,翻出了一副墨镜戴上了。爱东见他戴了墨镜之后,又潇洒了许多,嘴里却说:“别带那个——像个小痞子似的,戴我这个。”爱东说着,摘下了自己眼镜,就要给保国戴上。保国也是摘下了墨镜,一下子给爱东戴上了。
刚才还是耀眼的明亮,门前的花藤、河沟里的大树都被火辣辣的太阳给烤蔫了,家里的黑漆大门也让夏日的阳光晒得脱了皮,龟裂出一道道的纹路。
然而戴上墨镜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模样:刚才火辣辣的光线忽然之间变得柔和了,天与地都披上了一层茶色的薄纱,仿佛带着清淡的茶香一般,这全新的一种视觉体验,让爱东对原本熟悉的生活多了一份温柔的感动。就连聒噪的蝉鸣声,也于那一瞬之间,变得柔和、悦耳了许多。
“天哪,这眼前满是大坑呵。”
保国很夸张地叫一声,摘下了爱东的近视眼镜,然而爱东却微微笑着,继续把墨镜戴在脸上。
“咦,你戴这副镜子蛮好看的呢,送给你戴吧,明儿俺再去买一副。”
保国亲亲热热地攀住爱东的肩膀,对爱东这样说道。
爱东可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他赶紧摘下墨镜,还给保国,客气地说:“那怎么能行呢。”
“客气什么,快拿着吧。”
保国不由分说,把墨镜塞到了爱东的上衣口袋里。爱东现在穿的是深蓝色棉布的小褂子,胸口处有两个口袋,而他的怀表恰好就装在左边的口袋里。
“这是什么?”
保国已经摸到了爱东的怀表,顺手给掏了出来。
“那是俺爷爷传下来的怀表——今天考试,俺带去看时间着呢……不如人家那电子表,时间都是数字显示的……”
爱东有些羞涩,急忙地做了一番解释。
“别傻了你,这个怀表,拿一百块电子表也不换!这东西值钱得很,你还是别随身带着了,给你爹好好收着吧——万一让你给丢了。俺那儿还有块电子表,过会儿你去拿来,先用着。”
“这个……”
爱东把怀表捧在手里,细细地端详一番,那怀表圆圆的,做工的确相当精致,“难道……这链子是金的?”
“嗤——爱东你读书读到傻了吧你,一条金链子能值几个钱,真值钱的,是这块怀表!”
在怀表的旁边有个小小的按纽,一按之后,“叮”的一声响,怀表的盖子就打开了,一侧是表,另一侧原本有一张小小的照片,上面是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爱东去年的时候把自己的照片塞进去了,现在他赶紧把自己的那张黑白照片给抠出来,端详着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以及那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值钱么?哪儿值钱?
“俺先回去了,晚上记得找俺来要电子表。”
保国打了个招呼,抬步就离开了。洁白的旅游鞋踏着村路上的尘土,步履轻快而矫健。
“等等——保国!”
爱东赶紧追上他,说:“先别着急走,到俺家菜地去,俺给你摘几支嫩黄瓜吃。”
保国停住脚步,说:“不馋黄瓜呢,不如去你家里,喝口凉水吧,真有点儿口渴了呢。”
爱东赶紧开了大门,引着保国进了自家院子。幸好,家里还有留着自家吃的黄瓜、西红柿,甚至于还有几颗蜜桃,爱东忙忙地洗净了,请保国享用。
保国也不客气,掐了支黄瓜啃得津津有味的。
爱东又把母亲炒好的糊米冲了开水,弄了满满的一盆子,除了请保国喝,父母马上就要回家了,肯定也会口渴的。
爱东在那里忙活的时候,保国已经转到了爱东的房间里头去,随意地翻了翻爱东的笔记本,等到爱东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保国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个笔记本在那里看。爱东大吃一惊,赶紧去抢,保国随手抓起本子,举得高高的,伸得远远的,问:“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14、14。私房(3)
爱东满脸羞得通红,飞身过去拼命抢夺。
保国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见爱东身子一动,立即就向回撤身,斜斜地倚坐在爱东的床上,右手高高举着那个本子,左手就把反复“进攻”的爱东挡得远远的,任凭他竭尽全力,绝对是防守得固若金汤。
事实上,保国抓在手里的,是爱东的一个数学作业本,正面已经用完了,现在是爱东的草稿本。这本身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键的问题在于,在这个本子的某一页上,爱东——当然,也是出于无聊——在上面画了一个裸男。这还不算,在这副图片的旁边,清楚地写着“罗保国”三个字,为了防止发生误解,罗保国的名字被圈了起来,由一根弯弯的线条引导着,用一个箭头,准确地指向了这个裸男,再确切些,就是指向了他的,那个地方。
爱东拼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地去抢夺,盼着终于能夺回来,然后,将这张纸撕掉、销毁。
保国虽然跟爱东同岁,却明显比爱东发育早,身材又高、肌肉又饱满、加上劳动强度大,力气就足很多。现在他“呵呵”地笑着,很轻松地躲过了爱东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老实交待,想干嘛?”
保国很坏,因为爱东已经很局促了,而他明摆着是要让爱东更加局促一些。
爱东眼见夺不回来,干脆放弃了努力,气呼呼坐在床边,说道:“就画的是你,怎么样!”
保国原来是坐在床上的,惟恐被爱东不小心得了手,把笔记本抢了过去,他蹦下床来,手拿本子,摇头晃脑地说:“啊,嗯——这个谭爱东同学嘛,思想很不纯洁……”
见他摇头晃脑,放松了警惕,爱东猛扑过去,一把抢过了笔记本。保国反应也很敏捷,本子刚离手就感受到了,也是向前一冲,一把抓住了,努力向回夺。两人都抓住了本子,同时一用力,脚步被床绊住了,身子一倾,同时倒在了床上。
爱东抓紧机会,赶紧把那张纸撕了下来,三下两下就扯烂了,“哈哈……”他还没笑完,冷不丁发现保国正紧紧地盯着他。
保国的脸被太阳晒得有点儿黑,泛着油滚闪亮的光。
保国的眼睛是双眼皮,又大又明亮,燃烧着蓬勃的欲望,直直地盯着爱东。
保国的唇边,是细密的须,青春的,新生出来,还没有完全变成浓黑和坚硬,轻巧地护着他丰润而绯红的唇——后来,爱东发现,保国一旦情欲发作,双唇就会变得特别地红,红艳艳的,抖动着无法掩饰的激情。在以后的许多年里,爱东是很冷静的了,只要轻轻地瞥一眼保国的双唇,立时就能明白他心内的情火到底烧到了什么样的火候,然而,那一天,盛夏之初,保国穿了薄而洁白的衬衫、线条挺拔的牛仔裤、干净的旅游鞋,爱东猝不及防,被保国的情之火,点燃了。
疯狂而又主动,爱东抱着保国,保国抱着爱东,在爱东的那张铁床上滚来滚去。
如果说,风吹过,震动了花心里娇嫩的蕊,那明艳而篷松的鹅黄带着生命的冲动轻轻飘落,沾附到挺拔而饱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