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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自己是被摇醒的,她揉揉刚睡醒的迷蒙双眼,好奇的盯著站在父亲身边一个瘦瘦黑黑的少年,对方对她露出了一个怯生生的笑容,但很快地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万分紧张的表情。
高大壮硕的父亲把身边的少年往前一推,低沈的嗓音中有股让人莫名紧张的敌意,曼薰不晓得为何父亲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如此的不适。
而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懂为何父亲在面对若岚时都会流露出不安的情绪,是因为他察觉了自己的儿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吗?但是这种莫名的不安好像在若岚还没遇见朝烨时,就已经蛰伏在父亲的心底深处了!
曼薰是个快熟的孩子,不管是谁,她总是能很快地跟对方打成一片,她热络的牵起少年的手,「你好,我叫做曼薰,今年十二岁,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快速地朝曼薰瞄了一眼,接著又转了开来,小小声地回答曼薰的问题,「我叫做若岚,今年十七岁。」
「你有十七岁?你骗谁啊?我大哥朝烨才比你大两岁耶──,他看起来比你高出最少有十五公分以上耶──,」天真的曼薰当下脱口而出的话语让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笑得有些尴尬。
言伯母把穿著小洋装却随意到处乱睡而导致裙襬翻起滚边的曼薰拉到身边,温柔地顺好裙襬,轻声地斥责道,「你怎麽可以这麽没礼貌?人家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叫声哥哥才对,快叫人。」
曼薰不服气地翘起可爱的小嘴巴,「他看起来就不像有十七岁的样子嘛!而且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啊!朝烨哥才大他两岁耶~~~,却比他高那麽多!老妈~~~」曼薰用双手挽母亲的臂膀晃啊晃的,「我就跟你说不要让哥吃太好,你就不信!照他那种吃法,早晚把自己吃得跟神猪一样胖!」
话才说完,曼薰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跟头分家了,她尖叫道,「你给我放手喔────,言.朝.烨!」
原来刚和同学打完篮球的朝烨,才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妹妹嘲笑自己早晚变神猪的言论,他一手提拉起曼薰的左耳,故意装傻地将耳朵凑到曼薰的嘴边,「你说谁早晚变神猪呀──」
「你啦!还有谁?!快放手喔───我慎重的警告你,言.朝.烨!不然,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怎样啊?」朝烨故意地将左手的高度拉高,曼薰痛得哇哇大叫。
「爸!妈!你们看哥啦~~~叫他放手啦~~~~,人家的耳朵快裂开了啦~~~,妈───────」
言伯母在朝烨光裸的左手臂用力地捏起一大块肉来回地扭转,「朝烨快放开你妹妹,还有曼薰不要再叫了,都让人家看笑话,你们两兄妹羞不羞呀?!」
此时,朝烨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在场的人身上。
好小只喔!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朝烨的眼光在若岚身上溜了一圈,他发现自己竟然猜不出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家伙是男是女!
见到陌生人打量自己的眼光,若岚手足无措地慌了手脚,呐呐了半天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介绍自己。
朝烨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里头,他大方地伸出手主动地拉出若岚藏在身後的右手,「你好,我是这个吵死人的小女生的哥哥,我叫言朝烨,朝代的朝,火华烨,你叫我朝烨就好,你呢?叫什麽名字?」
多嘴的曼薰在一旁插嘴,「他叫若岚啦!对了!」曼薰转向若岚,「我还不知道你姓什麽耶?」
若岚小声地嗫嚅著,「我姓聂,三个耳的聂。」
朝烨为了听清楚若岚所说的话,他把耳朵凑到若岚的嘴边,「大声点嘛,我都听不清楚你在说什麽了,还有,」朝烨一把摸向若岚的胸前,「你是男的女的?」
见儿子那没有礼貌的“咸猪手”竟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往若岚的胸前袭去,言家父母连忙拨开朝烨的手,气得大喊,「他是男孩子!」
「喔!」朝烨缩回被拨开的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干嘛不早说,而且男生摸男生又没关系,你们那麽紧张干嘛?」
言伯母抱住被朝烨怪异举动吓了一跳的若岚,非难地瞪著言伯父,「你看你教出的什麽好儿子?!居然随便乱摸人家,今天幸好是在家里,咱们眼明手快制止了这个丢人的举动,哪天他要是在外头乱来被人给逮进了警局,休想我会去保他出来!」
言伯父讪讪地笑了,「难道他就不是你生的?」
言伯母闻言脸色一青,她做了个让人难解的手势,神色紧张的暗示自己的丈夫,「我不想和你在孩子们面前讨论这个伤和气的话题,有话咱们两夫妻到书房里再说!」
言伯父暗自叹了口气,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自作孽不可活啊!
知道爸妈要到书房去“谈谈”,朝烨拉著曼薰和刚刚认识的若岚往自己的房间跑,「走了啦,又要“六国大封相”了,真讨厌!」
没听过什麽是“六国大封相”的若岚,他好奇地问,「什麽是“六国大封相”啊?」
「反正跟你说你也不懂,跟我来就对了。」朝烨头也不回地拉起若岚的小手就往回廊的深处奔去,留下曼薰在後头苦苦追赶。
曼薰记忆中的若岚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从来没有喜欢或不喜欢的东西,也没有怕或不怕的事情,在她们家里安静乖巧,从不大呼小叫,客套的像个外人,而这个举动却常常惹得妈妈和哥哥心生不满。
有一天,妈妈不晓得是心情不好还是恍神了,煮出来的菜难吃的令人无法下咽,餐桌上的每个人全都苦著脸却不敢发出任何怨言,只因为妈妈的脸色难看的让所有人发毛!
爸爸几次拿起筷子又放下,看得出来,连他都没办法再像往常一样催眠自己,自家老婆烧得菜天下第一美味,更何况他们几个小毛头!
却见若岚吃得津津有味,扒完了面前的一大碗白饭又起身去添了第二碗,还称赞有加的说著,「言妈妈,今天的菜好好吃喔,我还要再吃一碗!」
朝烨从小就是个懂得察颜观色的孩子,但是要他昧著良心说谎,他倒是办不到!
他气极了!若岚那婉转奉承的谄媚模样令他做恶!
把刚回到桌边的若岚手中添满白饭的碗一手挥开,一把抓起若岚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上一提,「你少说谎骗人了!明明难吃的要死,干嘛在我妈面前装啊!怕我妈一个心情不爽就一脚把你给踢出门是吧!」
言妈妈听到儿子直接又刺耳的话,她连忙趋前去阻止朝烨说出更多更难听更伤人的话,「不准你这麽说!朝烨,」她把若岚从朝烨手中抢救下来,护在自己身後,「若岚只是不想让妈妈太难过才这麽说的,你不要怪他!」
「不怪他怪谁啊?一天到晚装乖装懂事,我都快受不了了!自从他来了之後,妈妈你的眼中就只有若岚没有我跟曼薰了,老妈───────」朝烨瞪视著自己那个在若岚来家里後就态度丕变的母亲。
「到底谁才是你的孩子呀!?我跟曼薰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吧?!为什麽你要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那麽好?」
“啪”的一个巴掌声在不小的餐厅里响起,朝烨不敢置信地瞪著挥出巴掌的父亲。
从小到大,就算他犯再大的错,父亲都舍不得,也不曾对他说句重话,更不可能对他施加暴力,现在却为了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野孩子打了他!
朝烨一甩头,一个转身就跑离现场,留下被惊呆了的曼薰面对父母亲懊悔的神情和若岚怯怕的发抖身影。
隔了几天,彷佛前几天晚餐所发生的冲突是场梦似的,朝烨哥和若岚哥变得形影不离,而且缠人的居然是被老爸赏了一耳光的朝烨哥!
他变得执拗而且黏人,不管若岚哥到哪去,他就跟到哪,就连若岚哥要洗澡上厕所,朝烨哥也跟得紧紧的,让言爸爸的眉头深锁,再也开心不起来!
或许是为了眼不见为净,也或许是言爸爸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了折腾,他竟然在朝烨回国接管自家生意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宣布退休,带著老婆到加拿大去享受他们悠游恬适的乡间生活,根本不管朝烨是不是会将自家生意给搞得一败涂地!
震远听著曼薰有些支离破碎且语焉不详的叙述,他稍稍推理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为什麽要把若岚带回家吗?」
「不是很清楚,可是妈妈有说过因为若岚家发生大火,除了当时刚好去参加夏令营的若岚逃过一劫,家里所有的人都在那场火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