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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那盘鳝鱼意面
作者:橙海
☆、那盘鳝鱼意面 上
这是我2011年在PTT的红圣诞写的文 算是旧文了 因为有读者问到我噗浪来 所以鲜网也一起贴:)
当他看着电视机里头那红艳张狂的火焰吞噬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那栋传统市场,消防人员正努力灭火抢救的画面时,一瞬间,他竟然什麽感觉都没有。
连痛也没有。
整个人空空的,什麽都没有。
*
那是个什麽都还没改变的世界。
二十多年前,南部的城市,纯朴热情。
市场里,有着父亲挥汗炒着鳝鱼意面的俐落身影,母亲娇小的身子在客人间钻动着,在鳝鱼意面那浓厚而让人难以抵挡的香气中,融入客人的笑语不断。
他或许自己一个人蹲在旁边玩,或许被客人摸了摸头说可爱,或许和同学邻居们一起玩。有时是他自己吃着面,有时,是他带着同学一起来吃面。
在那时的许多事,都是单纯和善的,不是没有眼泪,却连哭都是和着幸福的。
总之,那是一段,美好到进乎童话,连他自己回首都会怀疑那是否存在过的过去。
崩毁完美却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从母亲病倒开始。
不知名的原因,当时的医学束手无策。应该说每个医生对病因的说法都不一样,但都导向同样的判决──
不治之症。
父亲打算收了那个生意很不错的鳝鱼意面摊子,专心陪伴照料母亲。却被母亲拒绝了。
他还记得,在病床上劝着父亲的母亲,笑得很温柔。「我就是因为爱吃你炒的鳝鱼意面才嫁给你的,你要炒给更多人吃啊。」
他看到父亲的眼里,有很深很深的东西,然後那东西变成泪水在眼眶里转。
最後,父亲同意了。
父亲为母亲请了看护,在炒鳝鱼意面以外的时间,都陪伴母亲,中年级的他一夕之间变得成熟,在父亲不能陪伴母亲的时间,他说故事给母亲听,像母亲小时候说给他听一样的,也唱歌说笑话逗母亲开心,想要去除母亲身体上的痛苦,虽然母亲从来没有对他喊过一声疼。
也许摊子那里少了母亲的走动身影,但在医院里,他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只要能一家人在一起,什麽都好。
他只求母亲不要离开他。
但上天显然没有听到他的祈求。
母亲还是愈来愈衰弱,衰弱到他真的担心,担心母亲下一秒就会在他面前不见。
有一天,就在他内心悄悄忧虑母亲会不会不见的时候,母亲微笑地对他说:「帮我去找爸爸来好吗?请他炒一碗鳝鱼意面过来?」
母亲那时,精神很好,苍白而削瘦的容颜上甚至有着微红的光泽,似水的目光荡漾着光彩。
他没有空想太多,飞快地跑着跑着。
父亲听到他的话之後,立刻跟还想要点菜的客人道歉,熟练地挥炒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鳝鱼意面,连摊子都没有空收拾,带着他狂赶至医院。
母亲很享受地吃着那盘鳝鱼意面,甚至微微眯起眼,像是咀嚼着当中新鲜的滋味,吃完之後,唤过他。
「彦廷,以後要听老师还有爸爸的话,知道吗?」
他点点头,内心却隐隐约约有些害怕。
「彦廷就交给你了。」母亲这句话是对着喂着母亲进食父亲说的。从喂完母亲吃完那盘面後,父亲就一直紧紧牵着母亲的手,没有放开。
母亲对着他们父子露出笑容。
「我、我有点累了,先睡了……」
母亲缓缓地闭上眼睛,这一睡,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天过後,他们家像是塌了一角,再也不完整。他与父亲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像是更近、却又是疏远。
他们都想念着母亲,都渴望自己能替代母亲关照着对方,却又都无法成为母亲的角色。
忠厚老实的父亲,毕竟不像母亲那样细腻体贴。而他,也无法提供父亲一位妻子的温柔关怀。
但他还是深爱着父亲,父亲也极力地注意着他的需求倾听他的声音。他们都抱着对母亲同样深的思念,努力地过下去,让自己好起来。
他还是照样地上下学,照常学校的课程,放学後去帮爸爸照顾摊子──虽然爸爸不要他帮忙,早就请了人帮忙,但他还是赖在那个摊子不肯走。
好像坐在那里,抬眸就可以再看见笑颜盈盈的母亲。
也想陪陪父亲。
父亲是担心自己学业的,毕竟升上高年级,课业不像中低年级那样轻松。
但他一次又一次地拿出漂亮的成绩单回家,阻却父亲要他回家别待在摊子的眼神,念书对他而言,不知道为什麽,非常容易。像是鱼生来就会游泳,鸟生来就会飞翔一样,他从没有为课业烦心过。
就在他终於适应且从母亲离去的痛苦中平复过来时,文笔极佳、临场反应好,声音又好听的他被选拔为代表学校参加国语文竞赛演说项目的选手。
他回家告诉父亲,父亲显得很高兴,那时候的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会成为让他们世界崩坏的主因。
*
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学校会培训选手,而指导他的老师是教务主任。教务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和蔼可亲,跟看起来像母老虎一样凶巴巴的训导主任的气质完全不同。
学校选拔参赛选手是五年级上学期中,开始训练则是上学期末。而升上六年级时的暑假,主任有时带着他在办公室练习,而经过父亲的同意,主任也带他到家里练习,师母还会做菜留他一起吃饭。
有一晚,他吃完饭,莫名想睡,然後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觉得身体後面异常地痛,塞得满满的,原本和善的主任正压在他的身上。
他痛到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看着主任光着下半身,他直觉知道这是不被容许发生的事情。
於是他张开口想叫,却发现嘴巴被布条塞住,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主任原来那慈善的脸在他面前变得狰狞。
「你叫也没有用,你师母早就被我想办法支开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我好早就想要试试看了……果然滋味真不错……」
他没办法逃。身体被满贯的痛苦他没办法形容。最後,他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在自己家里。
收了摊已经在家的父亲带着少有的责备眼光望向他。「怎麽会在主任家里睡着?」
「我……。我……」他的声音是少有的乾涩。刚刚扯着嗓子想叫却叫不出什麽声音,为什麽还是没了声音?
「爸爸,我……主任……。我可以不要再让主任教了吗?」吞吞吐吐了很久,完全不知道该怎麽说自己的处境,只能这麽说着。
「为什麽?」父亲不解地望着他。
「我、就是不能……」他说不出口,怎麽样都说不出口。「主任他对我……他对我……」
好不容易冒出了一丁点的话,却被父亲给打断。
「主任对你那麽好,还送你回来,为什麽你不让他教?」
「我、我……」他双腿发着软,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主任一点都不是个好人!」
後来的事痛得他根本就不想再回忆起。比被主任插入身体还要痛的感觉,是父亲不停的质问他怎麽可以说主任不是好人,要他收回他的话。他坚持不肯,父亲用力地揍了他。
他有记忆以来,父亲第一次揍他。
那天後来,他没有再跟父亲说半句话,把自己关进浴室,洗了很久很久的澡,觉得自己全身从头到脚都是脏的,怎麽洗也洗不乾净。
隔天还要到学校练习,他根本不想去,却被父亲架着去了。父亲一脸抱歉,不停对主任道歉,主任笑容可掬地说不要紧,小孩子练习不顺闹别扭而已。
他瞪着主任,不懂昨夜那个面目可憎的人,现在怎麽可以笑得那麽和气,彷佛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父亲走了之後,他被主任威胁了。
「昨天晚上的事,若是说出去的话,你绝对不会比我好看的。你是小孩子,我是老师,你以为大人会相信谁?而且我昨天可是用了很多很多的润滑剂,事前帮你扩张了很久,你绝对没有受伤,事後我也帮你洗得很乾净。」
不要说。不要再说。好脏。好恶心。
那天,主任带他到专科教室练习。他明明想逃跑,却只能跟着走。
练习完之後,昨夜在主任家他昏迷状态被迫发生的事,又重演了一次。这次,他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