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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药效发挥了作用，素谦的脸色没有刚才那样苍白的吓人了，脸颊边慢慢浮现上了一点红润，人也慢慢的平复下来，捂着小肚子，枕在枕头上，昏昏欲睡。
名少漠将床边上的被子扯过来，盖在素谦的身上。
“想睡就睡会儿，别硬撑了。”名少漠也松了口气，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来，脊背靠着床，胳膊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支撑着额头。
“你回医院照看我妈去吧。”素谦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声音有点虚弱，但好歹能说的连贯。
“我再待一会儿。”名少漠没有动弹。“我陪陪你。”
“……谁要你陪了。”素谦嘴上这么说着，却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脑袋不自觉的往床边靠了靠，离名少漠更近一些。“名少漠……”
名少漠哎哎的应着，却发现素谦只是在念叨他的名字而已，也是宠溺的抚摸了一下这只骄傲小猫的额头，真是又爱又恨。
“名少漠，ひかり……”
“什么？”名少漠没听清，转头去看素谦。
“名少漠是ひかり……ひかり……”素谦喃喃着，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名少漠莫名其妙的皱了皱眉头，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与这个相似发音的词语，也没有找到。他看素谦已经慢慢睡着了，便不再出声，在床边沉默的坐了一会儿，看快到了吃饭时间，便到厨房里简单的将饭菜做好，放到微波炉里，留了张纸条在床头柜上。回了房间看了看素谦，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去了医院照看素阿姨。
名少漠在一切的事情都结束了之后，回想起来那天他离开素谦回了医院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会无时不刻责怪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迟钝。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反应过来素谦当时说的什么，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他；就算是事实无法改变，但是自己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惴惴不安。
原来素谦一直那么爱着他。
可是他不知道。至少那个时候并不那么笃定。
他和素谦的每一次误会和错过，都是他在的时候他离开了，他回来的时候他却不在。虽然相守在同一个地方，却不能尽情的相拥。
独自一个人在家的素谦在傍晚将近的时候醒了过来。家里很安静，这个别墅他没有来过几次，但是有点印象。摸了摸小腹，并不是那么痛了。慢慢坐起来，便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条：
素素，晚饭在微波炉里，凉了就再加热一下，别偷懒不吃饭，要尽量吃。吃不干净回来我可是要惩罚的呦。
素谦看着这肉麻的话，嘴边浮上一丝笑容，拖拉着棉拖鞋来到厨房，找到微波炉，茄泥土豆饭就放在里面，还有热气。
素谦就这样拿出来，想了想还是重新塞了回去，准备加热。然后在储藏柜里翻出牛奶，找来杯子倒了一大杯。
刚在椅子上坐下来，素谦听到卧室里的手机在响。
陌生的号码。素谦盯着这号码看了看，还是选择了接听。
电话里传出并不是很规范的中文发音，素谦听到的第一句话便不寒而栗，浑身汗毛直立。
“我已经收到你在医院里的照片了。不过很奇怪的是，肿瘤医院就算了，但是你为什么还会在妇产科医院出现呢？”
素谦身体僵硬起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镇定，“你说什么？”
……，……
……
深夜的时候，名少漠原本想回家照看素谦的，但是素阿姨的情况却突然恶化了，凌晨两点钟的时候，突发心肌梗塞，人被送到了抢救室里，名少漠接到了第二张病危通知书。
他等候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子上，捏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心里七上八下。他打算等到天亮，如果情况能稳定下来的话，就不告诉素谦这件事情了。想必素阿姨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名少漠在急救室外面坐了一夜。一夜没有睡，就是那样睁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什么，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他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
天可怜见，素阿姨最后还是保住了一命，名少漠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将病危通知书好好的收了起来，驱车回家。
用钥匙慢慢悄悄的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里。
可是家里也很安静。名少漠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放着的茄泥饭和一杯牛奶，以为素谦已经醒来了，便笑了笑，转身来到卧室里。
可是卧室里也没有人。名少漠皱了皱眉头，拼命忽视心底里冒上来的不安和慌张，他左右看了看，“素素？”
床头柜上，自己放的那张纸条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张纸条，用小闹钟压着一个边。
我回日本了。别找我。我妈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名少漠将纸条拿到手里，一遍一遍的看着。看到纸条上的字被水渍打湿，变得模糊。
他站在清晨清冷的阳光里，周围是空旷的安静。
他的素谦，不见了。
时间退回几个小时之前，有一个身形高挑却瘦弱的人坐上了通往日本的飞机。他带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的风衣，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容颜。
他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不与任何人交谈，看样子好像是一个人。他几乎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双手放在小腹的位置，时不时的揉揉。
飞机飞越太平洋的时候，他愣愣的看着外面的云层，看着云层之上的太阳的光芒。
下面的人们，大概这个时候是看不到日出吧？依旧是黑暗一片吧？
他在心里想着，鸭舌帽遮着的眼睛下，有抹厚重的黑眼圈，嘴唇暗淡苍白，甚至还带着让人心忧的淡淡的浅紫色。他从口袋里慢慢找出一张纸条，摊在手里看着。
素素，晚饭在微波炉里，凉了就再加热一下，别偷懒不吃饭，要尽量吃。吃不干净回来我可是要惩罚的呦……素谦在心里想象着名少漠写这些字的时候，脸上一定带着他那一贯的，、常美好的乐呵呵的笑容。
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看到名少漠这般的笑容，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素谦将双手重新放在小腹的位置，手心里握着那张已经皱巴巴的纸条，隔着衣服贴着自己的肚子。
宝宝们，这就是你们爸爸的字迹，好好看看，是不是很丑？还歪歪扭扭的？不过别看他的字丑了点，他这个人真的是很不错的……
素谦默默感受着小腹处传来微弱的蠕动，只是一下。素谦竖起耳朵，好好凝神了一会儿，但是十几分钟过去了也没有动静，他便放弃了去感觉，微微放松僵直的脊背，闭上了眼睛。
周围很安静，这一趟飞机上的顾客不是很吵闹，邻近的人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翻着杂志。但是那些声音都离自己好远，远的几乎听不清。
好孤单。
素谦，我问你，你想哭吗？
……想哭吗？
25
二十五 。。。
二十五、
名少灵在凌晨的时候回了别墅，在院子里看到了素谦的红色的车子，便知道他们今夜是住在这里。她笑着拍了拍那耀眼的红色的车头，然后准备进房门。
刚把钥匙插进锁眼里的时候，她就感到了不对劲。
门没有锁。
名少灵心里突然冒上一股非常冷的气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她猛地推开门，一路小跑到弟弟名少漠的卧室门口。
房间中央坐着的名少漠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从那微微干裂发白的嘴唇间挤出一声姐，然后就飞快的低下头。
名少灵长长舒口气，幸好她的弟弟完好无事。还没有放松几秒钟，她就慢慢的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死灰般的无望。
房间里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杂乱的迹象，却能从空气中清楚的嗅到他那疯狂破坏过的心境。
名少漠坐在地毯上，后背倚着床。名少灵不知道，他那是保持了素谦还在这里睡觉的时候的姿势。床上没有人，被子折叠得好好的铺在床尾。被点点泪水打湿的那张纸条放在床头柜上。名少灵拿到手里，看了一下，慢慢皱起眉头。
“少漠，这是……”
等了很久，才从干燥的空气里听到了回答。
“他不见了，姐。”名少漠抬起头来看着名少灵，一夜没睡的眼角蔓着血丝，“他不见了。”
“素谦……自己去日本了？”名少灵僵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呼吸粘腻起来。“为什么？昨天不是才……”
“我不知道。姐，为什么我总是抓不住他？姐，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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