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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川穹犹豫了很久,总是按不下通话键,他很想去问问乔青,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是要去多久?去哪里?可是川穹又怕听到乔青的声音,他就像是毒品,一沾就会上瘾。
川穹足足在洗手间里犹豫了半个小时,最后决定不打这个电话,因为乔青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可就在他走出门的瞬间,和厉三撞了一个满怀。
“川穹?”他一把抓住了他。
“是。”川穹讪讪笑起来,急于离开。
“你最近见乔青了没有?”他追问道,川穹只得停下脚步,摇摇头。
“他已经走了一个月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是说他开了公司么?”
“没用,他开公司很简单的,就是把厂子买下来,领导层大换血,一半年的过去瞧一趟——”厉三抽着烟说,“前些天程非要辗转让人带出话来,说想见他。”
“辗转?”
“你不知道?”厉三皱起眉头反问道:“你竟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川穹木然地摇着头,忽然想起乔青那句话,“我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离开他。”不祥的感觉立即涌上了心头,他惴惴难安地问:“程非出什么事了吗?”
“嗯,被抓了。”厉三靠着墙,叹道:“看来乔青并没有告诉你,他一回美国,程非就重新追过去了,威胁他说,如果不跟他在一起,他就要收拾你,乔青很气愤,甚至一度有废了程非的念头,估计程非也看出来了,就对乔青说,他给了很大一笔钱给一个神秘的人,如果他前脚一出事,后脚你也好过不了,后来乔青就认栽了,他跟程非在一起住,还把程非安排到集团来……事到如今,我不妨直说,你也是知道的,我和乔青虽然是朋友,但生意上的事磕磕碰碰免不了,何况我对风凌志在必得,所以程非一到集团,我就盯上他了,但是我没想到乔青会故意让我管他,乔青说了,只要我能揪住程非的小辫子,他就退位,现在想想,也许乔青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要脱身了,我和程非都被他耍了,程非动用的那笔钱是大数目,够蹲十来年的,不过他对我还算不错,把风凌给我了——”厉三上下打量着川穹,“乔青对人难得真心啊!不过你们的事,我也不好说——”说完,厉三一闪身去洗手间了,一边哗啦啦上着厕所,一边嚷嚷着:“我觉得吧,谁也找不到他了,不过他还有可能联系你,要是他联系了你,你帮我转告一声谢谢!”
川穹站在厕所门外,厉三的说话声轰隆隆的,像阵阵炸雷,他从来不知道乔青会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他何德何能,怎么能担得起这种厚爱?
他宁愿,厉三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不知道。乔青,你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你活得轻松,却让我背负了沉重的自我谴责。
浅浅的一层溪水流逝了,但永恒留在了原处。——无论乔青身在天南地北,在川穹心底留下的痕迹却将永不褪色。
作者有话要说:请原谅我语无伦次的这一章吧。。。字很多,情绪很复杂。。但是自我感觉很不到位。。。
38
38、第三十八章 。。。
1997年,川穹在香港回归的这一天进入了一家颇有名望的建筑师事务所担任一名建筑师的助手。建筑师姓宋,是文革前同济大学的高材生,才华横溢但英语较差,事务所不得不招聘一个英语流利的中国人担任他的助手,这对川穹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实习机会,所以他费劲心力,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在这一日,见到了宋建筑师。
在他踏进办公室的时候,白发苍苍的宋建筑师盯着电脑屏幕泪流满面。
“香港回归了——”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叫我老宋吧——我也在康奈尔大学读过书,我了解你,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老宋伸出手,笑了笑,“对了,今天有个会议,我们去参加一下——”说完,他拎着包一搭川穹的肩膀,这个举动令川穹感到一阵窝心,老宋很像珞珈山的师兄们,宽厚温和,学识渊博。
“今天是参加什么会?”川穹在车上问。
“一个城市建设与环境结合的学术会议,去听听也是好的。”老宋笑着说,“我记得你是研究教育心理学的,怎么又改行做建筑?”
“实不相瞒,我导师的理论在美国压根不受欢迎,美国都是小班教育,而我的研究方向是大班教育,也是生存所迫啊!”川穹笑了笑,他和老宋一前一后地进了会场后,去工作人员那里拿了一份材料,川穹翻了两页,情不自禁地手抖了一下,在演讲人名单里,他赫然看到了徐小宁的名字。
没想到,两年后,他却与他如此相见,相隔三尺讲台和一干众人,漠然地在这个严肃的讲厅中相见,或者,那个讲台上的他,也许压根就不会在攒动的人头中看到自己。
川穹和老宋找了一个角落中,默默地坐了下来,他的心思并不在那个正在演讲的大胡子老外身上,他牢牢地盯着材料中徐小宁的证件照,从脚底升起一种想要战栗的欲望——他实在是太想念他了。
徐小宁的演讲排在第四位,等到他上台的时候,底下人三三两两都出去抽烟的抽烟,闲聊的闲聊,离席的离席,但川穹却精神百倍起来,他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向讲台上的徐小宁投去了火热的目光。
徐小宁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罩了浅蓝色的开衫毛衣,淡淡地笑着,仿佛讲述的不是工程和环境的关系,而是在讲述人与自然的关系,他说:“无论是一个建筑物和环境之间,还是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是讲究一个‘和’,浑然天成……”川穹的心中异常酸涩,在爱情面前,任何的浑然天成都有崩坏的可能,就像他们一样。
徐小宁演讲结束后,老宋刻意找到了他,也许是对他的课题感兴趣,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中国人,所以他一看到徐小宁就很高兴地握住他的手说:“你好!我是宋维,听了你的演讲,我很有收获,也想跟你进一步深入的沟通下,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徐小宁一愣,他笑着点了点头,就听老宋说:“阿川!过来认识一下!”徐小宁瞬间心神不定,他既欣喜又惊慌地向老宋身后看了一眼,只见离老宋两步远的地方有个人脸闪了一下,迅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川穹瘦多了,似乎掉了十斤肉。
“徐老师,您好!我叫川穹。”川穹装模作样地伸出手,仿佛第一次见面一般。
“啊——”徐小宁恍惚地应了一声,然后握住了川穹的手,在双手相贴的那个瞬间,已忘却的感觉一下排山倒海地回来了,那么有力,那么火热,徐小宁的鼻子酸了一下,他感慨万千地说:“您好,我叫徐小宁。”
那一夜,宾主尽欢,沉醉方归。
那一晚,枕臂相拥,不欢不休。
川穹抱着徐小宁,他们久久不能入眠,分开的太久,只能用动作去表达情感,语言变得苍白无力,甚至过了大半夜,川穹都不知道要跟徐小宁说什么,最后还是在他想要去厕所的时候,徐小宁说了一句:“别走,就抱着我。”
“啊——”川穹迟疑了一下,“我去上厕所。”
徐小宁忍俊不禁,笑道:“那你快点回来。”
川穹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上厕所上的最快的一次,从下床到回来可能还不到一分钟。川穹抱着徐小宁,用了很大力气勒住他,勒得徐小宁呼吸困难,但他犹自贴着川穹,想要挤到他身体里面似的,身躯之间毫无间隙。
“你想我么?”徐小宁问。
“想,当然想,总想着去找你,可是又觉得没脸去,也不敢去,生怕把你惹烦了,你就搬走了。”川穹眼眶颇酸,他想起去年远远看着徐小宁的时光,如今抱着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悲喜交加。
徐小宁诧异了一下,他推开了川穹,却随即被川穹又搂回了怀里,于是他只得闷声道:“你知道我住在附近?”
“嗯,知道,好几回还跟在你身后走过好长一阵子……”
徐小宁的脸不由微微红了,他象征性地推了川穹一把,道:“你可真是——”
“小宁。”川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再也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