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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妈妈放下筷子:“啊,快过来坐着,饭菜都煮好了。”
梁佑乐脱掉厚重的外套,于青礼已经早他一步来到桌前,先是跟梁嘉禅打招呼,接着视线一换,却是低着头,全身僵直的沈真谦。
他一愣:“真……谦?”
36
沈真谦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快停止了──或是已经停止了,耳边一阵嗡嗡的耳鸣,他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梁嘉禅已经捧着饭碗自动自发的坐到他旁边,还靠得特别近,俨然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梁妈妈笑得很尴尬:“你认识真谦?”
于青礼这才反应过来:“啊,我们是在英国的同学。只是真谦怎么……?”
梁妈妈咳两声,开始思考叫于青礼一起来吃饭是不是好事,她一开始只是想这孩子很聪明又很乖,找他一起来,说不定会帮上什么忙,尤其她一个人又不晓得该怎么办。她委婉地说:“嘉禅他,带……带他的……”
梁嘉禅倒是很自然的接口:“我男朋友。”
沈真谦手上的筷子一下子掉到桌上,他手忙脚乱地捡起,视线始终没对上于青礼。
跟着来饭桌旁的梁佑乐了解状况之后满脸欢喜,用手肘撞撞于青礼,压低声音说:“没想到我哥也会做好事,他终于做对一件事情了。”
于青礼没理他,整个注意力都放在沈真谦身上。因为太过惊喜,以致于他一下子没发现沈真谦不太正常的神态。
他笑开:“原来如此,所以上次梁大哥回来,才会这么生气。”
听他又说起那件事情,梁嘉禅用力将饭菜咽下,理所当然地说:“那不是我的错。”
虽然本来被于青礼忽略有点不开心,不过听梁嘉禅这样说,梁佑乐还是选择先跟哥哥杠上:“马的你有脸说这种话!”
梁嘉禅七平八稳地再重申一次:“那不是我的错。”并且一点心虚的神态都没有。
梁佑乐气了:“马的你还说──”
梁妈妈赶紧将梁佑乐压下,低骂:“你丢不丢脸啊你!”然后不好意思地看向沈真谦:“对不起啊,你不要理他,我小儿子就是这个样子……”
沈真谦想逼自己微笑,却发现他全身僵硬到笑不出来。
手是冷的,他突然想,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四肢发冷过了。
他知道于青礼在看他,他曾经因为这样的视线无法喘息,今天也是。
然而这次让他喘息不过的,却是那些怎么也抛不下的壳。
他觉得自己额头大概冒出了一些冷汗,也许连嘴唇的血色都褪尽了。
“好了,”梁嘉禅拿着筷子指指于青礼:“既然你知道我跟沈真谦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就不要再打我们家亲爱的的主意,趁早放弃吧。”
梁佑乐冷笑:“说什么屁话。”
梁妈妈又紧张地往梁佑乐后脑轻打:“跟你讲不要说脏话!”
梁佑乐抗议:“我说的是实话──”
梁嘉禅又指指于青礼:“欸,你听到了没有啊?”
梁妈妈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嘉禅你也一样!你跟青礼说这是什么话!”
“这是宣言啦。”然后又低头扒两口饭。
于青礼看多了他们家乱七八糟的样子,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样想起来,就觉得之前的事情满合理的了,只是我没想到,真谦你竟然──”
梁佑乐插嘴:“什么合理?于青礼你被打傻啦?你被打了还合理?”
“奇怪了,”梁嘉禅有点不开心:“说得好像你吃素的一样,你打我有小力过吗?”
“我干么对你小力?”
不理会他们兄弟俩的争吵,于青礼迳自说:“我本来还以为下次见到你,要明年、或是更久以后了,所以今天看到你很开心,感觉像是绕了一大圈又绕回来一样。”
于青礼稍微斟酌用词着说:“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跟我一样,满惊讶的。”
沈真谦闭上眼,努力平稳情绪。
他觉得很好笑,自己永远无法改掉这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武装的滴水不漏的个性。他努力想让自己当一个光滑的镜面,却狼狈的遮不住那些明显到让他遮也遮不住的裂痕。
他不在乎自己是同性恋。
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是同性恋,他也不怕别人知道他是同性恋。
比起这个他更在乎于青礼怎么想,想他不过去台北一趟,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一个“男朋友”,他感觉自己好像做坏事被抓到一样,难堪地无法呼吸。
他想起十几岁的时候那场离家出走,回到家时已经时至傍晚,奶奶焦急地问他去哪里了,他撒了一个小谎,说自己只是跟同学出去玩。
他连承认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勇气都没有。
无法承认自己那个短暂、难堪,甚至有些丢脸的叛逆。
现在想起来,其实他最害怕的是在亲爱的爷爷奶奶面前,变成一个行为有点偏差的孩子。
就如同现在他的这些忐忑不安。
他明白于青礼什么也不会多想,可是他却忍不住手脚冰冷,忍不住紧张难堪到胃痛的程度。
他可以不爱于青礼,可是于青礼自始至终都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人。
所以天知道,他有多在意于青礼是怎么看他的。
他多在意自己在于青礼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于青礼见他一直没说话,才停下话题停下来狐疑地看着始终低着头的沈真谦,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咬出一些血丝。
他很少看过沈真谦这个样子,开始觉得不对劲,于是伸手要去触碰他:“真谦?”
只是他手还没摸到,突然桌子就被两道力气用力拍下,俩兄弟同时喊:
“姓于的你不准碰他!”
“于青礼你干么!”
于青礼缩回手,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俩兄弟吵架之馀还在观察他。“没干么,只是真谦有点奇怪,真谦,你怎么了?”他抬起头才发现沈真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拳头握得死紧。
梁嘉禅也看向他:“欸,真谦?”他伸手要去拉他,却被狠狠甩开。
沈真谦抬起头看向于青礼,墨绿色的眼珠有些模糊,嘴开开阖阖许久,才干涩着说:“我……我是同性恋。”
梁嘉禅眯起眼:“真谦?”
“我……”他又用力咬紧下唇,许久才像宣示般地说:“我跟梁嘉禅……在交往。”
餐桌上一片安静,他又支支吾吾好几个“我”,于青礼歪歪头,试探性地喊:“真谦?”沈真谦却一下子翻倒椅子,瞪大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在场的所有人,颤抖着声音说:“我、我离开一下……”然后起身往门口跑去,当门甩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时,餐桌上的所有人才彷佛醒过来一样。
梁佑乐一脸莫名:“现在是怎样?”
梁妈妈推了推梁嘉禅:“你快跟去看看啊!”
梁嘉禅恨恨地瞪一眼于青礼:“马的,回来找你算帐。”
37
照道理说,沈真谦不认识高雄的路,应该不可能走远才对。梁嘉禅的步伐从略跨大步,到急得小跑起来。他一边打沈真谦的号码,一边来回在马路上找寻沈真谦应当很好认的纤细身影。
他焦躁地低骂:“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他从这条路探到另一条路,沿途拦下路人问有没有看到形迹可疑的外国男子,路人听到“形迹可疑”四个字皱了皱眉,脑海中的想像跟实际状况完全不一样。
见他一脸疑惑,梁嘉禅只好摇摇手,扔下句谢谢就走人。
“马的,怎么不接电话啊!”
他发现自己竟然满身是汗,明明入了夜之后的天气挺凉。他拉了拉外套,开始担心起来。
要是沈真谦到处乱走,走到迷路了该怎么办?
要是沈真谦手机根本没带在手上,那又该怎么办?
他停下脚步,脑中的想像越来越恐怖,干脆点根烟镇定心神。“不至于笨到不会用公共电话吧……”刚这样想,又心头一凉。
如果他身上没带钱该怎么办?
依沈真谦的个性,不可能去跟路人借那一块两块的。
脑海中的想像越来越过火,他近乎愤恨地按下重播键,用力将手机压在耳边,直到手机都快被他打到没电,那头才像是妥协一样地接起。
当沉闷的嘟嘟声消失时,梁嘉禅反而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楞了几秒他才吼:“沈真谦你人到底在哪里,你──”
“梁嘉禅。”
梁嘉禅一愣,想脱口而出的脏话又硬是塞回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