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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弯下腰开始清捡地上的东西,袁显思默念:真不是我不愿意把他当成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来疼爱,而是如果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懒散邋遢成这个样子,我宁可死了算了。
把屋子全都收拾利落已经是早晨五点多,窗外仍旧没有曙光的迹象,还飘了点雪。薄雪反射着路灯橘色的光,映出淡淡橙黄的天空。袁显思坐在客厅沙发里,揉着太阳穴考虑他到底是回家去睡还是干脆在这边沙发上凑合一天算了。
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动,静得睡在床上的袁显奕忽然翻身发出的声音都显得扰人清梦。想想自己被紧急集合折腾出来的浅眠的习惯,再想想袁显奕那七点准时响的闹钟还有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来的夺命连环CALL,袁显思从沙发上起身,决定还是回去补眠。
他正举步准备离开,就听身后卧室里悉悉索索一阵什么东西滑落的声音,转头回去看,就见袁显奕还是虾米状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但是棉被已经在床下的地板上铺着。
“……一会儿天亮降温的时候冻死你算了……”
返回去给他把被裹好,起身的时候脑子一阵眩晕眼前发黑,等到重新能够清楚视物的时候,袁显思慢慢松开按在弟弟肩膀上用以支撑自己的手。
之后,又慢慢把手按回同一个位置,感受手掌下面传来的热度,然后弯下身,慢慢吻上熟睡中的袁显奕因为酒后脱水而略显干燥的唇角。
大年三十一大早袁显思就被弟弟一连串的电话叫住,说是已经跟父母说好了今天兄弟俩一起回家过年,让袁显思在家等着他轮完大夜班过去接。
这两天的医院算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所有人都在家里忙着准备过年。即便有挨不过冬天的患者,也大多腊月二十八之前就过世了。
年二十九的夜班并不很忙,大多数时间都在来回被各个仍旧住院中的病人招叫——三级医院里收治的疑难患者很多,一个腊月里他们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年关在即心里难免紧张。这个当口,当医生的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是治心。韩雷带着整个普外科的医生护士在医院守了二十四个小时,一间病房一间病房、一张床位一张床位的探视劝慰过去。其实不过说些安慰人的话,诸如明天就过年了你现在状况挺好的只要过了明天等开春就能出院之类。
事情简单但是明显是重复劳动,不过想到这些患者还有陪床的那些家属得在冷冰冰的医院里过年,同情心自然就盖过了不耐烦。
交班时候韩雷叫住袁显奕,“我知道今天你们家难得一家人团聚,但是你后半夜三点之前也得给我到岗,晚一分钟明年你就别想轮休!”
“是是是,我三点之前一定到……”一路点头哈腰拜谢着韩雷允许他大夜班后半夜到岗的大恩大德,袁显奕动作麻利换了衣服飞奔出去。
还是上午,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想要拦到出租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袁显奕开着车在心底赞叹自己提前跟任少昂借车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四下都是过年前后火红欢动的节日景象,连带得人的心情也莫名飞扬起来,袁显奕溜达到袁显思楼下时甚至还哼着歌,车钥匙在手指上打着转随着他踏上一层那三级台阶的动作寸寸升高。
早接到他电话的袁显思这会儿已经收拾好屋子穿戴整齐走出门口,看见他心情不错地溜达过来,直接大步流星跨过去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往他脖子上一挂。
“今年没有压岁钱,这玩意你凑合着戴吧。”
他对家里过年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八岁,那时候家里的规矩还很传统,每年拜年时候都能从亲戚朋友那里收到不少的压岁钱。杨慧敏和袁安夫妇虽然待他冷淡,但是这份钱绝对不会少了他的,未成年时候他出去闯祸败坏人生的花销也大多从这里来。
很小很小的时候袁显奕曾经恬着脸跑来拉他的衣袖说:我是你弟弟我给你拜年了你得给我压岁钱。于是惦记上他小金库的袁显奕被他暴打一顿,哭得嗓子哑了足有半个月。后来袁显奕再没开过这个口,再后来他就当兵离开了家里……
袁显奕早不记得因为要压岁钱挨打的事情。他把垂在胸前的坠子拎起来看看,是个做工不怎么精美用料大概也就是边角料的玉观音像,边边角角都没打磨平整,摸上去像砂纸似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哪家庙拿出来捞钱专门给人“请”的玉观音。
“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他们家从来没人信观音信菩萨。
“戴着玩,医院里头总死人,肯定也不干净,戴着总比不戴好。”没有多说些什么的意思,袁显思把那东西给他挂上之后就大步往外走,“少昂给你那叶子根本用不了几天吧?”
稍微联想一下前因后果,袁显奕就觉得脸上发烫,把玉观音塞到领子里面去,刚刚暴露在寒冷空气里的粗糙玉料带进去一股寒意激得他一哆嗦,“少昂给我那个戴到初五就得扔了,不能老在脖子上挂着……你怎么信起这些玩意来了?”
“谁信了?要真出点什么事,它还能救你不成?老实戴着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出楼门,远远就看见任少昂那台红得扎眼的路虎停在小区停车场,袁显思回头瞄一眼慢吞吞走在后边的袁显奕,“少昂把车借你了?”难怪下班跑来的那么快。
袁显奕正在后边低着头红着脸捂着胸口那慢慢被体温浸润的观音像偷偷乐,听见他这么一问赶紧承认:“少昂跟苏语哲他们家跑杭州过年去了,车先扔我这,过年我上班不好打车……”
一直沉默到拉开车门坐进去,袁显思才又交待了一句:“要开车,晚上吃饭你别喝酒。”
连声答应着,袁显奕站在车外边揉了自己通红的脸足有一分钟才猫腰坐进去。这时候路上的车辆行人都几乎已经绝迹了,他扶着方向盘盯紧前面的路,只觉得胸前被藏在衣服里面的观音像紧贴着的那片皮肤上有隐约的烧灼感,随着里程表数字一点一点地跳动,让他整个人都焦灼起来。
热得实在不像是寒冬腊月天。
杨慧敏和袁安夫妇还住在空军大院的老房子里,周边的街坊都是几十年的战友和邻居,到了过年的时候便挨家挨户的互相串门,经常是不大的房子里挤了十几口子热闹非凡。再加上杨慧敏从前在医院里带过的许多护士也会趁这时候来凑个热闹,赶上人群还未散去的时候,小房子里真的是多一个人都挤不进去了。
兄弟俩到家门口的时候屋里正塞得满满登登,多亏杨慧敏身材保持的依旧苗条才能在屋里来去自如给客人递送些吃喝零食。袁安自从上了年纪心脏就不是很好,这种时候只能老实坐在个方便招呼所有人的位置上跟老战友搭话。
袁显奕在门口喊了几声才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本就热闹的屋子里瞬间炸了锅。除了只与袁显奕熟识的一些年轻的护士,大多的人还是瞄着他身后大声招呼“显思回家过年了啊,部队那边终于肯放人了”。
袁家的长子因为军务十年都没能回家过年,这是所有街坊听到的说法。
这么高兴的时候,袁显思也不打算纠正他们,只是笑着点头凭借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印象分辨向自己打招呼的人的身份,而后一一问好。
“还是我们袁嫂子教育有方,俩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还懂事……一转眼十年没见了还能认识我。显奕这点你得跟你哥学学,仨月不见转眼就忘了我姓什么……”
面对各种热情的发言兄弟俩根本无力招架,终于熬到街坊们自觉打扰了这一家四口难得的相聚纷纷离去,袁显奕才松了一口气把他们路上买的许多饮料水果之类搬进屋去。
“不是说了不让你买嘛,怎么还买?每年他们送的这些我跟你爸都得囤到三月份才能吃完。”送走客人,素来爱干净的杨慧敏又屋里屋外的收拾起来,中间还抓紧时间训斥不听话的次子。
“不差多囤这一个礼拜。”袁显奕应着声一箱一箱往屋里搬,这种戏码每年上演一次都成了习惯。只剩最后一箱的时候袁显思过来搭了把手,兄弟俩进门之后才轻轻关了大门,带着寒意的外衣脱下来就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这时杨慧敏恰好从房间里转出来,手里还端着方才客人遗留下的瓜果零食残渣。她站在小门厅边盯了袁显思半晌,听他喊了一声“妈”,才面无表情款款走进厨房去,只留下一句“你们好好玩吧,我做饭,晚点咱们包饺子”。
袁显奕壮壮胆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