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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咕咕声在一片静谧的雪地中炸开,清晰,空远。
「哈,你的肚子提醒你该吃饭啦。」声音很轻很柔,唯恐吓到受伤的小兽。孟宇慢慢松开了他,眼神已恢复平日的清明。仍是一眼望不到底,仿佛刚才那双眸子不曾停驻过一丝异物。
「走罢。」孟宇头也不回。
那种决绝冷漠,和初见时一模一样。只是子千不再失神了。目光越过逐渐拉长的距离,安静地跟随着那双落寞的肩,浮起,沉下。心里似有好多蝴蝶,轻轻地扇着翅膀,从未有过的微妙。
那是,喜悦吗?真是没心没肺呢。
子千挪不动脚,煞有介事地思考起来。
那天之后,有些东西变了。
孟宇不再短信必回,常常拖很久才回一两个语气词。孟宇不再聚会必到,常常把一帮哥们儿扔一边。孟宇不再英语必上,常常翘课……他的生活似乎成了脱轨的列车,把一车生命交给了“疯狂约会”——这个词,子千觉得有些刺耳。
下雪天的拥抱,他分明的颤抖,不寻常的眼神,无数光和影,水晶碎片般在眼前错开,又交叠,交织,又分崩,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有人看到子千愣愣的样子,不禁乐了。
「子千,你是看上孟宇女朋友了?犯啥这模样啊?」
子千的脸颊微微发白,勉强勾起唇角。
躺在宿舍床上,回想起晚饭时被笑话的一幕,心底泛起一丝恐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才10点,这个时候孟宇应该还没有睡觉。掏出手机拨那个至今没回短信的号码。
忙音一片。
还在难过,或是正陪女朋友呢?
犹豫片刻,拨通了那个敏感的号码。电话很久才被接起。
「喂,哪位?」
第03章 晤以冰火
「你好,请问是安书墨吗?」孟宇女友的号是从圈子里要到的,之前从未联系过——也没想过会有联系的一天。
「嗯,你哪位?有什么事吗?」那头传来的女声略微嘶哑。
「哦,我是孟宇的朋友,有急事找他,但他手机打不通,所以来麻烦你……」子千心里装满了歉意。
「我们两个礼拜没联系过了,你还是找他本人吧,拜拜。」对方背台词般迅速说出这话,似有半分愠怒。子千耳畔只剩断线声。
重新躺下。睡意全无。
已近半夜。一个瘦高的人影出现在楼梯口,月色铺面,淡淡的模糊,越来越近。步伐很轻,却有着难掩的沉重。
「孟宇。」角落里飘来一个声音。
晚归的人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转过眼去。角落是避开了月光的,勉强可见到一个人影,即使仔细地看,也只能分辨出些许轮廓。只是逃不过孟宇的眼。
「是你。」语气平淡如秋水。
角落里的人慢慢走出来。月光贪恋地爬上那张脸,将眉的墨黑染得淋漓,宛然一幅水墨画。
「我们谈谈吧。」
孟宇望着那人,沉默半晌。大概是走廊灯的晕染,素日温润的眼,变作树缝里漏出的两点圆圆的灯光。
「第一天认识我吗?有话直说。」
「最近你有些反常,我很……我们都很担心你。」见孟宇不说话,那人咬咬牙,又继续道,「大家很想念那个帅气洒脱的大神,而不是独自生闷气委屈自己的傻瓜。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发泄一下就好了……」
「向身边的人倒苦水,这是女生才会做的事。」孟宇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朋友就是用来倒苦水的,跟是女是男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你的想法。」
「可是让你开心是大家的想法!」
「身份证告诉我,我已经不需要监护人了。所以,替朋友操心这种话,还是留给未成年的自己吧。」
「可是我们不关心你的事,还有谁来关心呢?难道要不必再当你监护人的父母吗?」
「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本来冷静的孟宇,突然变了震怒的狮子,把对方吓得不轻。
「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狮子极力收敛。
对方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孟宇迅速截住:
「够了,莘子千。」
周围顿时安静。静得可以听清月光流淌的声音。
「倒是你,」孟宇深深地盯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有闲工夫的话,花点心思找个女朋友,会有趣得多。」
子千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荧屏上,威尔_史密斯一袭粉刷装,坐在面试办公室外的椅子上。肌肉微微抽搐,像极了昨晚回到宿舍后的子千,只有情绪的差别而已。
顶着两个熊猫眼,子千头脑有些发胀。半眯着眼看阳光懒懒地凑过来,伸出手想要握住,金黄的流沙却与空气一起逃走。
过了不知多久,画面静止,尧老师柔和的声音漫过耳际。「Having watched The Pursuit of Happyness; everyone must have something to say; I bet。 Now it’s your time。 」好半天没有人响应。尧老师又补充道:「Either Chinese or English is OK。 」
还是无人发言。在大多数时刻,人们都喜欢做沉默的大多数。这种场面,也就成了大多数英语课的影子。
子千无奈的举起了手。
「Chris Gardner 对幸福的追求,是一种勇敢捍卫梦想的美丽姿态。每个人都有权利追逐幸福,大家都一样;不同的,是身陷困境时的态度。还好Mr。 Gardner 是Mr。 Gardner,如果他打高尔夫,球童都会洗手不干,因为他太卖命了。」
教室里一时哄笑。
「在我眼里,Gardner 就像一只猫,永远执着地坚守自己的生活态度,不屈不挠,即使理想被现实刺得遍体鳞伤,即使没有人能为自己挡风遮雨,他还是用横扫的尾巴拒绝厄运的邀请。这样的人,朴实得优雅,正是我努力成为的人。相信,也是带给大家鼓励的人。」
片刻安静,转而被零星的掌声代替。尧老师微笑着看向子千,满目赞许。子千笑笑坐下,刚勾起唇角,便看到她往最后一排点头示意。
「没有人能为自己挡风遮雨,这句话绝对正确。」
子千身体一僵。
是孟宇。他今天竟然来上课了。整个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人身上,子千不得已也把头扭过去。
「可惜Gardner只是个例,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好的机遇与运气。如果要求在座各位不穿衬衫去应聘,相信大家不会有裤子穿得考究的自信吧?」
阳光落在那个人身上,有着冬日的奇异色彩,莫名的神秘与艳丽,让人联想到古西域的……女子。
可是那番话毫无柔和可言。
「所以不用奢望身边的人可以在你失足时拉你一把,更不用说将你捧上云端,」说到这顿了顿,「所以也不用拿苦水浇灌友情。」
再听不出是在针对自己,子千就没救了。可惜清明恢复得不够。
「对生活毫无根据的希望,是盲目乐观;像猫一样无所作为地活着,是浪费生命。相信没有人想做盲目自信,没有价值的社会人。」
鸦雀无声。大家有些莫名。两个人平时也挺要好吧。
可是这不啻□裸的挑衅。
「乐观向来是众多哲人推崇的积极的生活态度,是一种独立的品格,也就没有盲目之谈。再者,乐观在逻辑上也完全说得通。」子千起身,扬着眉宇,一字一句道。
一室人只欠屏息。
「老子曾经说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马克思唯物主义也指出,事物之间都存在联系。万物相互制约,生活有失有得,要嗅到最终梦想的香味,就要付出时而败北的代价。今天跌进泥淖,明天也许就置身绝顶。墙角的花,都从不因为8小时的黑暗就放弃其余16小时的光明。况且,快乐地面对生活,面对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是更加简单和轻松吗?……另外,猫是很骄傲的生灵,安静地守护自己的气质,坚强勇敢,这样的精神财富,难道不是那些怯懦者所贫乏而必需的吗?可见,猫并不像某些同学口中那样一无是处。」
说完这番话,顿觉昨晚的闷气全消。可是子千竟然习惯性地坐下了——这一坐,自己的气势未免弱了大半。不禁在心中捶胸顿足。
听完一号的反驳,除了二号外的所有人,突然变得极度默契——极度默契地等待二号的反应。尧老师满脸尴尬。
侃侃而谈时,子千一直注意着孟宇的表情。从冷峻变到惊讶,再到微抽,最终冰冷。
不用惊讶,你不了解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子千当时小有得意。
只是,在听到“怯懦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