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在乔家时,他曾来找过你。”
原来是这样。我突然失踪,孟斯齐大概很担心。
想到这里,我心中有些着急。
“我要回去了,孟斯齐还不知道我已经逃出来。”
我急着要走,陆青繁却猛地将我压倒一边墙上,“即玉,你究竟要和我赌气到什么时候!”
我一时愣住,他这样失态。
“你明明知道他们不会对你真心,在乔朗和何厉这些人那里你还没吃够苦头吗?”他眼底幽暗,看不出其中情绪,“你非要伤害自己与我赌气?”
我的心缩了缩,仿佛针刺。
“你不要再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该知道。”他缓缓说。
裴即玉做过许多年的梦,一直在梦中追求不能达到的地方。
但我早就梦醒。
沉浸在梦境中不肯醒来的人是陆青繁。
我摇摇头,“你我都成年,我早就不和你赌气了,现在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半点干系。”
他不相信我的话,他说,“离开孟斯齐,他不会让你幸福。”
“孟斯齐很好,他不是那种人。”
他发怒,“裴即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如此自欺欺人!我只是希望你不再受到伤害!”
我猛地扬起头,心中忽的蹿出一股怒气,“我自欺?陆青繁,你凭什么这么说!不要装作很了解我,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请你别再这么自以为是的教训我!”
“哈?我不了解你,我自以为是?”陆青繁不怒反笑,“那么裴即玉你又了解我吗?你明白我的心情吗?你是裴家货真价实的大少爷,我只是你父母从福利院收养的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你们裴家养我十八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裴家的施舍。陆青繁是什么?陆青繁不过裴家养得一个奴隶!”
“没人把你当裴家的奴隶,爸爸妈妈没有,我更没有,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想象!”我对他的话极度气愤,他把裴家当什么,他又把自己当什么?
“没有?你真是天真,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你见过裴家那些下人看我的眼神吗?你听过我的中学同学在背后是怎样评论我的吗?他们说我不过是裴家花钱为你养得一个跟班,所有人都觉得我被裴家收养时走了大运,需得时刻感恩戴德,用一辈子偿还你家的恩情!我取得的成功都是裴家的帮助,我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不过理所当然,除了终生侍奉裴氏,我再奢望其他都是忘恩负义!这十八年来我就是活过来的,裴即玉,这一切你都知道吗?”
他狠狠地盯着我,阴冷视线如尖锐的钉子将我钉在墙上,一字一句,不带一丝感情的对我说。
我被他的眼神吓住,我的确不知道他曾经被这样看待。
“可是,陆青繁,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看你。”半晌,我终于能开口。
“是,你喜欢我。”他嘲讽的笑,眼底没有任何温度,“你喜欢我,所以我就应该感激涕零,跪在你的脚下亲吻你的脚尖?”
“你可以不这么说话!”我的身体轻轻颤抖,“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
“那你要我怎样?接受你,叫那些人背后一辈子指指点点,说那个陆青繁为了钱,竟然爬上自己弟弟的床,还是一个男人,真正是不要脸,怎么对得起收养他的二老?”他声声质问我,眼神沉暗如墨,牢牢与我对视。
我看见十多年前那倔强阴沉的孩子,他站在我的对面,我伸出手摸一摸,即刻变成碎片。
他是我回忆中的幻想。
最后他的声音却忽然低下来,他说,“即玉,你是裴家少爷,而我,我什么都不是,我不能就这样站在你身边。”
我是裴家少爷,这是他拒绝我的理由。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想的,他人的眼光,不相干人的指指点点,他这样瞻前顾后,一步步远离我。
其实我早应该看得明白,我是裴家少爷,他是裴家养子,他的自尊不肯要我这一份怜悯施舍一般的感情。
陆青繁有自己的骄傲,他紧守底线,哪怕我一步步逼近,也绝对不会跨越雷池半步。
我与他之间一道鸿沟,我敢牺牲一切半脚悬空,但他不敢。我如一个踏空的人,可笑的向他伸出双臂求救,他却不肯伸出一只手拉一拉我。
他害怕行差踏错,永坠崖底。
这么多年我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却徒劳想造一座桥搭到我这一边。
他太过谨慎,哪怕有一天他终于拥有与我平齐的身份,我与他也不会再有可能。我等一只能够托住我的手等得太久,心早已堕入黑暗深渊。
我想的太少,他顾虑太多。
我太天真,他太世故。
一切与人无尤。
一刹那都想得明白,我对他说,“陆青繁,其实你只是不敢承认你喜欢我。”
陆青繁面上霎时变色,但他只是狠狠盯着我,嘴唇紧闭,什么话都不说,不反驳也不承认。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这样。
我心中只觉一片荒凉,无悲亦无喜,“陆青繁,你看你这胆小鬼,你甚至连喜不喜欢我都不敢说。”
伤害我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
我挣脱他,大步走出去。
回去的路上,心中忽似松了一口气,仿佛千斤重担霎时消失。
长久以来,陆青繁留在我心中的阴影终于消散。
我终于对他不再有半点期待。
我终于能够对他死心。
愿望
匆匆回到家中,才蓦地想起此时孟斯齐正是上班时间。
这么着急的赶回来做什么,他又不在。我心中笑自己,一边用手推开门。
客厅中却有人,听见开门声,猛地回过头来,一脸都是憔悴。
“孟斯齐!”
我有些惊讶,尚未来的及再问些什么,他已从沙发上起身朝我大步走过来,一把把我拥在怀里。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发愣,好半天才伸出手环住他的背。
我轻轻笑,“孟斯齐,你这样粘着我像一条大狗。”
他不说话,也不松手,只是拥紧我,我感觉颈侧有些湿润。
“你哭也没用哦,我现在已经没有糖。”
我终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试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莫名叫人安心。
有一瞬间,似乎所有往事都弥散,只剩下他的体温贴近我。
我将所有人都忘记,只在心中无声祈祷,四海八荒,不管哪一路神仙,请容我多停留在这人世一刻,我想要爱上这个人。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紧张多日,一时放下心,疲惫如潮水将我淹没,竟就那样靠在孟斯齐身上睡着。
醒过来已经躺在自己床上,天色早已昏暗,房间里只点着一盏壁灯,散发着明亮柔和的光。
孟斯齐守在我床边,见我醒来,默默注视我。
“你足足睡了有六个小时。”他嗓音嘶哑,下巴也冒出一层青色胡茬。
“看你这样子,好像几天没合眼似的。”我笑他。
“我怕我一睡着,你就回来。”他轻声说,“我不看着,你又从我眼前逃走。”
原来这几天,他就这样守在家中等我。
“你不会再回来。”他说,“你就那样消失,我再也见不到你。”
“怎么会,”我哭笑不得,“我说过我会接受治疗的,怎么会不告而别。”
“我当你只是骗骗我,我以为你嫌我烦,所以一个人偷偷跑掉。你不知道到我有多后悔,怪自己不该逼你太紧。”我的一只手被他紧紧攥着,贴着我的掌心灼热,“你说过你生无可恋。”
我听得他话中的不安,不由叹口气,我以前太不争气,连带叫他为我担心。
“我那时只是太失望,说句气话。”
人不会永远活在失望中。
“我遇到以前认识的,与他做个了断,所以花费这么天时间,”我对他说,“教你担心,真对不起。”
孟斯齐并不问我遇到谁,他对我微笑,“你能重新回来,已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不会再离开了。”我说。
父亲终于肯搬进医院。
我对他说,“你这样,妈妈不会高兴,你不要让她为你担心。”
这世上父亲唯一在乎的人只有母亲,哪怕她早已不在人世,他依旧牵挂她。只有她能令他心软。
父亲住进孟斯齐所在的那家医院。
主治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