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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林邵年最快两周醒过来,最慢一个月醒过来。这也意味着我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和林邵年呆在一起了。
我辞去了家教的工作,专心在医院里陪林邵年最后一段时间。我还是每天例行帮林邵年做日常的护理,但是慢慢的我开始很少跟他说话了。我怕他有了意识,就辨别出了我的声音,我知道他可能并不希望我在他身边。
很多时候,我都是默默的坐在床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他的身体的活动越来越明显,手指经常会不经意的动。我看在眼里,既欢喜又难过。只要林邵年能醒过来,我离开的难过又算什么呢。
我偷偷的上了林邵年的人人,给夏馨馨留了言,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她。一打开他的人人界面,显示的很多都是一些好友兄弟的留言,而这里面最多的是夏馨馨的,她几乎每天都会给林邵年留很多条留言。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说起来我也有私心,我并不是没有办法联系到夏馨馨,而是实在不想联系她。
按下发送键,我就关了电脑。当屏幕黑掉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灰。
没有色彩,只有忘不掉边的灰。
我想我还是要离开了。
☆、Part 11
当往事一样一样滑过我的脑海,连成一部电影时,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忘。
虽然坐在咖啡厅里,但好像就亲自回到了过去。
苏暖听得入神,我也讲得入神,我们两个就像隔离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去看一部很老很老的纪录片。由我指导,她观看。
天色渐渐的暗了,城市的街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我看了看窗外,对苏暖说,“姐,天色不晚了。”
苏暖却不罢休,非要让我再讲下去。也许是做记者的敏感性,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刨根问底。我只能耐着性子,把我如何嘱咐林邵年的母亲不要将我照顾他那么久的事告诉他,他母亲如何送我离开的事情讲完。
等到全部说完,已经将近七八点钟。
苏暖说,“夏默,你真傻。”
我点点头,“嗯,的确是。”
离开咖啡厅,我和她吃了饭,然后散场。她还有工作要忙,我也想一个人走一走。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还是没有把我和陈子喻的故事告诉她。不是故意瞒着她,只是我怕我告诉了她之后,她会一直在我耳边唠叨陈子喻。
说到陈子喻,我有点怕他。因为一提到他,我便想起了他阴魂不散的那张脸。
进入C中的事并不遥远,也不过几个月之前的事情,遇到陈子喻也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我是他的老师,他是我的学生,我跟他熟识只是因为有一个雨天我看到他被几个混混在追着打,我帮他叫了警察。但是陈子喻这个家伙并不领情,知道是我报的警之后就一直采取恶狠狠的态度对待我。
说到底,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老师,我至多不会比他大五岁,如果走在一起别人也看不出来,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每天找我麻烦。仗着自己是优等生的身份,每天在课堂里跟我犟,经常弄的我下不了台来。
有时候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混混的成绩会那么好,好到令周围的人发指。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这一点在他身上并不奇怪,更令我受不了的是他竟然在所有人面前都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一到我这里,他就露出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我有苦也无处述说,因为根本没有人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江边,月光皎洁,淡淡的笼罩在江面上。
也该过去了。
我这样想着,眼泪却不停的掉下来。林邵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想着你,念着你。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的震动着,我知道那是谁。
这个时间点,陈子喻应该在上自修课,但是他却不停的给我打电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老师,你怎么病还没有好,你不知道大家有多想你吗?”
我心里想,开口一个老师,闭口一个老师,你倒是挺尊重我的,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怎么找我的乐子。
“陈子喻,我告诉你别跟我讲废话,有什么事快说。”
心里的火一下子升起来,也顾不得作为老师的尊严。我总是被陈子喻的话给激到,也许是因为上了他几次当,所以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从不给他好脸色看。
但是今天的陈子喻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刻薄的语言反击我,而是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电话里才响起他稍微低沉的话,他说,“我正在你家楼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把我气死,又能把我说活过来,那么天底下非陈子喻莫属了。听到他讲的这句话,我的惊讶程度无异于知道了世界上男人可以后顾无忧的生孩子一样。我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不知道紧张还是惊讶。
我几乎是哆哆嗦嗦的说,“那你打算等多久?”
“你赶快来给我开门,我快冻死了。”
电话里,陈子喻的声音有点恼火。
我心里想,这哪是当学生对老师说的话,简直是没有把我这个当老师的放在眼里。我再不济,也轮不到你这个比我小四五岁的这样颐指气使的对我说话吧。
我也恼了,“我不在家,你该干嘛干嘛去,我是你老师,以后你给我放尊重点,别没大没小的。”
本来以为我这样说,会给陈子喻一点威慑,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笑了,而且笑得那么荡气回肠。
他说,“夏默,你是不是在参加老情人的婚礼啊?”
一阵见血,我最讨厌别人揭我的伤疤,但是我又不能反驳他。他继续说,“我看到你桌上的那张请柬了。你在N市对吧?”
我没有说话。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好心好意来看你,没想到原来你跑那么远去看老情人了,亏我还那么关心你。”
陈子喻刚说完关心两个字,我就笑了。他竟然说他关心我,我有没有听错。
我的笑声在电话里一定很讽刺他,所以他彻底的毛了,气急败坏的说,“你不相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
他说的话我一直都不怎么信,只是当一个玩笑听听罢了,就像上学的时候听无聊的语文老师讲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没想到,现在的我也成为了一个有时候需要靠扯来上课的语文老师,只要把学生唬得一愣一愣的,你就成功了。
但是作为老师,我想我实在有义务劝我的学生回家。所以我说,“陈子喻你赶紧回家吧,现在天也不晚了。”
我话没说完,电话里便传来了嘟嘟的忙音,陈子喻把电话给挂了。如果他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劲量用言语来攻击我,那么我还放心一点,但他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我却隐隐的担心起来。
我知道,那种从没有受过挫折的人,一旦受到了挫折,便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我倒是不怕陈子喻出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担心他以后会不会安安分分。
犹豫了一会,我懒得在想,也走累了,所幸打了辆车回酒店睡觉。
一夜无梦,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本来打算今天就回去的,在学校请的假也不是很长。但苏暖说叫我今天和以前的那些朋友聚聚,于是好说歹说,向教务主任又请了一天假。
当我打开关了一夜的手机,很多条短信和未接电话就那么跳了出来。我从上往下看,只有两个人的号码。一个是陈子喻,另一个竟然是林邵年。
第一条,陈子喻说,我到N市了,赶快来接我。
第二条,陈子喻说,你在哪。
第三条,陈子喻说,你倒是回个话。
第四条,陈子喻说,老子要冻死了。
第五条,来自中国移动客服,尊敬的用户,来自H省C市的移动号码,拨打您的电话26次。
第六条,陈子喻说,快给我接电话。
第七条,林邵年说,夏默,再见。
我看着最后一条短信,怔怔的发呆。电话再次想起,是陈子喻。
电话里,陈子喻说了一堆狠话,说完然后沉默了很久。鬼使神差的我,竟然问他在哪里,我去接他。
他还在机场的大厅,说是冷得发抖,叫我赶紧去机场接他。
我叹了口气,穿好衣服出门,打的去机场接陈子喻。一路上,我一直还在想,陈子喻那家伙不会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