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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一大一小交叠的手。虽说是兄弟,偶遇的丁生生与他的老师大哥,那个掌与掌相贴的场景,却忌妒得我几乎要抓狂。
我想要的也不过就是那样吧?与我心爱的人,执手相对。
★remeberus99 现在?
「不行对不对?」我的泪水滴在自己的手背上,伸手抹去,看着苍白瘦长的两只手,双掌合十。
自己的掌与自己相贴,与自己的掌与爱人相贴,那是多麽不同的感受。望着自己的手掌,我只觉得悲惨和空虚,用力相握,手中捏紧的,是自己手掌的骨头。
★remeberus99 你乖。
「如果我不能抱你,那麽你能抱着我吗?」如果你是鬼魂,那麽,至少,是由你来抱着我,也好。。。。。。
电脑彼端许久没有回应,久到我几乎要怀疑许永志已经下线了,才收到了那行回覆。
★remeberus99 我正抱着你。
我伸手,环抱自己的手臂,又冷又空虚。「我感觉不到。。。。。。」
★remeberus99 明天晚上八点,你到○○饭店,1404号房等我。
「○○饭店?」我讶异,没有想过竟会有这场邀约。
○○是北市新开的精品旅馆,我之前在新闻上有看过报导。那时看到这篇报导,我们还约好,等他论文写完,要一起到台北体验一下所谓的「精品旅馆」和台中知名的汽车旅馆,到底有什麽不同。
许永志已经死了,我明明知道的,他怎麽能订房呢?理智这样提醒着我。然而,除了许永志,怎麽会有其他人知道我曾与他约○○饭店的事情?
★remeberus99 你相信我吗?
许永志这样问我。
如果我能相信谁,如果我还想相信谁,那麽,就只有许永志了吧?
突然传来敲门声,我吓了一跳,在来得及作反应之前,房门已被打开,母亲站在门口,张口原想说什麽,却在看到我的眼泪时愣住了。
母亲走了进来,紧张地问,「哭了?生气我擅自换你房间吗?」
我抹掉脸上的泪水,顺手关掉电脑萤幕,漠然地:「我没说请进。」
母亲被我冷淡的言语吓退了两步,「燕子。。。。。。」
我没想故意刺她,一如我没想故意和父亲敌对,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语,也没办法修补自己对他们的不谅解。
我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就因为我是这样,所以,冒着高龄产妇有许多危险,他们还是打算做一个新的小孩吧?等到新小孩出生,我对他们来说,就更没有必要存在了吧?
「我知道,要添一个弟弟,应该先和你商量。可是,你在中部读书,几乎不回来,妈老是一个人,真的很寂寞。。。。。」母亲望着我,口气带着恳求的意味,「你都这麽大了,应该能理解,虽然有了弟弟,你还是妈妈重要的儿子。。。。。。」
「妳真的这麽想吗?」我冷淡地回应,却在看到母亲受伤的表情时,後悔了自己的开口。有些话,讲起来伤人,其实,最伤的是开口的那个人。
说什麽重要的儿子,当年是谁把我往才艺班一丢,每天打麻将丶混舞厅,不到三更半夜不回家的?她以为我都忘了吗?
说什麽重要的儿子,是谁前一天还说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隔天就哭着说,「你发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叫我怎麽见人?」
最重要的,其实都还是自己吧?
也许,比起许多人,我的父母已经很对得起我了。让我受好的教育丶衣食无缺丶也没有什麽责备打骂,然而,只有我知道,他们最爱的,先是自己丶再来是彼此,最後才是我。
虽然贪心,但是,我想要的是那种,把我放於一切之前的爱──许永志曾给过我。
「算了,你要怎麽想随便你好了!」母亲生起气来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恼羞成怒,「总之,你难过也好丶生气也好,就是要接受。你都几岁的人了?为了自己不再是独子丶为了自己很久没回来睡的房间被搬迁了,就这样又哭又闹,像什麽样?」
我不应声。原来她以为我在哭自己将不再专宠吗?从小就是这样,先是怀柔,再来就是责备──他们并不真的关心我想的是什麽,只要我按照他们的安排走就好了。
只有许永志真的关心我在想什麽。。。。。。我想冷笑,然而,我只是淡淡地望着自己手上的白金戒指。
母亲讲完话,见我还是不回话,咬咬牙,「我怎麽会生出你这麽个难相处的孩子!」
我淡淡地说,「我明天就走,可以了吧?」
「你这是,你这是。。。。。。」指着我的鼻子,撑着自己的腰,母亲的表情又怒又急。
「妳是高龄产妇,情绪小一点比较好。」我冷淡地站起来,走到还没铺床单的床边,「我想睡了,妳可以出去了吗?」
母亲张口又闭口,脸上还是充满怒气。沉默了许久,她走到衣橱边,指着上层,用隐忍的口气说:「里面有棉被和床套。」
讲完之後,母亲终於不再多说什麽,径自离开客房。在母亲离开之後,我走到门边,关上房门。
隐约听到母亲和父亲的谈话声,「我不去,有老子跟儿子陪小心的道理吗?我没办法跟妳儿子沟通!」
「我就说不要换他房间,你偏偏要说什麽这样照顾小孩比较方便。。。。。。」
「我虽然说要换房间,但有告诉妳要先打个电话给他的。谁让妳都不打?我白天上班丶晚上不是加班就是应酬。。。。。。」
不再理会外头传来的争吵声,走回书桌前,打开电脑萤幕,发现许永志留了好几条讯息,正想回复,却发现那个帐号已经下线了。
罗列的几条水球,让我又想哭了。
★remeberus99 连我都不相信了吗?辛。
★remeberus99 无论你信不信,明天,○○饭店,晚上八点,我一定会去。
★remeberus99 明天,你来,我抱你。
★remeberus99 晚安。
※39。
走出捷运站,转个弯,就是新颖又高级的大楼,挑高的气派大厅丶饭店式管理,强调一层一户,尊爵又高级──我家就在里面。
快要一年没回家了,父母看到我,大概会不知如何反应吧?
我们家的家境并不差。这大概也是连父母都拿j□j犯没有办法,会令我这麽难以接受的原因之一吧。
如果说因为我们穷,所以被有钱人欺负,实在求助无门也就算了。但是,明明就不穷,也不至於一点政商关系都没有,真的要为我讨公道的话,我不信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不愿意倾尽所有,去为我争取一个公道的说法。
毕竟是男孩子嘛,被怎样就怎样了,也没得病,也没有搞到残废,窝囊就咬牙忍忍,当作被狗咬了一口,也就过去了。。。。。。这是当年出院前,父亲安慰我的说词。
因为我是男孩子,所以我被j□j丶被暴力的殴打,就活该咽下?我偏偏就是咽不下。
原本就不算什麽贴心儿子的我,於是变成了今天的模样──任性丶自我又不孝。
出入是刷卡管理,可是,今天回来完全是意外,身上当然没有带家里的磁卡或钥匙。幸好,今天值班的警卫是认识我的──一层一户,这一栋总共也才十一户,他要是不认识里面的住户,也未免太混了。
帮我开了进入大厅的门,警卫问我,「辛先生丶辛太太出去了,你没带钥匙吗?那要不要先坐大厅里,打个电话联络看看?」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手机,就看到门口有一对夫妻走了进来。虽然将近一年没有见面和连络,但是,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我爸妈,我爸还是老样子,衣冠楚楚,一派事业有成的企业人士风范,我妈她──胖了?肚子圆滚滚的。
看到我,父母的表情都很讶异,一闪而逝的鄙夷丶愧疚丶和惶恐,没有逃过我的目光。父亲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跟他们一起上楼。
进入电梯,刷了卡,按了我们住处的五楼,父亲才开口,语气却很生疏;「怎麽突然回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电梯的楼层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