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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冉傻不愣！只能点头，然後目送祁襄也走进去，房间的门“！”地重重阖上。
“怎麽回事儿？说吧。”祁父明显是气得厉害，连坐都懒得坐，干脆和祁襄面对面说话。
“你不是都看到了麽？还有什麽可问的？”祁襄道。
“小兔崽子怎麽跟你老爸说话的？而且你也别装傻，我问的可不是这个。你喜欢男人这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管你，你能听麽？”祁父气急败坏，“我要问的是你逃狱的事情。行啊，你胆子够大的，我本来帮你安排好了一切，结果呢？你竟然给我逃了，你要我怎麽跟上头交代？明明警告过你，安安分分在里头呆著就成，别的东西会给你查清楚，可你偏偏给我捅篓子！”
祁襄冷笑一声：“这麽说，你来就是为了要给上面一个交代？我们不是早就脱离父子关系了麽？你何必这麽上心，做你大公无私的祁队长不就得了，我还是当我的黑帮小混混。来啊，把我铐起来吧。”
说著，祁襄并拢手腕，满脸不屑的神情。
祁父面色铁青，整张脸如同刷过一层浆糊。盯著他看了一会儿後，转过身掏出一支烟点燃：“你小时候，很乖的。”
仅仅这麽一句话，就打破了祁襄刚才的气势，让他由愤怒瞬时变为悲哀。关於儿时的记忆，祁襄其实并不怎麽记得清了。只知道父亲在他心目中是一个高大得如同神明般的存在，曾让他一度崇拜过，有一个当警察的爸爸，哪个男孩儿会不骄傲呢？只不过後来，随著年龄的增长，祁襄双重人格分裂得越来越严重。少年的叛逆期本就不稳定，更何况，祁襄身上还是双重叛逆。
炸毛不安於现状，想要寻求刺激所以进了黑道，在外四处闯祸。至於温吞水，也在某天对父母出柜，坦白承认了自己的性向。就此同家庭决裂。
并没有什麽特殊的深仇大恨，但这些事却形成了一道永不凝结的伤口，始终无法消除。
这次出岔子给人顶黑锅，父亲竟然打破了身为警察的原则出面帮自己，这让祁襄感到羞愧。他不想承认自己这麽多年来的错误，也不懂得如何再次面对父亲，於是干脆自暴自弃，伤害了别人的同时，自身也感到难过。
“唉……你不听我的，我也没法子。”祁父抽著烟继续说，“既然你那麽相信你那些个所谓的弟兄们，就让他们加紧点速度把可以证明你清白的证据找出来。你倒是神通广大，搞出双胞胎的身份。我只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再撑也撑不过多少日子了。反正，你自己看著办。”
安静了十几秒，祁襄握紧拳头，说：“爸……谢谢您。”
祁父身形一震，到底是没再说话。只是背影突然显得苍老了很多。
“！！”
这时，一声巨响打破了沈重的气氛，书房门被使劲儿撞开，沈冉扑腾进来，二话不说对著祁父“扑通”跪下，死死抱著他的大腿，声泪俱下撕心裂肺地嚎：“爸！求求你，让我跟襄襄在一起吧！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爸！你不要怪襄襄，是我先勾引他的……”
祁父僵化了一会儿，之後转头看著边上双手掩面做深呼吸状的祁襄，问：“你什麽时候有了这麽个小名儿？”
祁父还忙著办事，所以也没留下过夜，当晚就赶回去了。临行前，他拍著祁襄的肩膀悄悄说：
“唉……如果你铁了心肠要找男人一块儿过，我们做爸妈的也实在没办法。只希望你能定下心来安安分分的就好，这次这个，虽然看上去有点儿……傻。不过爸看得出，他是真稀罕你。”
祁襄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脑勺：“我知道，我也稀罕他。”
祁父穿上鞋子，在玄关站了一会儿，才说：“有空的话，带人回来吃顿饭，你妈她也很久没见你了，天天念叨，我都快烦死了。”
“哎……”鼻梁又是一酸，祁襄点头答应。
拉著沈冉一起下楼送父亲上了出租车，几年没解开的心结好像忽然之间就释怀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总是如此奇特，有些事儿，永远说不清道不明。
“好了，回去吧。”祁襄转身去搂沈冉，一看见他的面部表情，顿时又被戳中笑穴。
沈冉苦瓜似的脸再度拉长，甚至还变绿了不少：“你开心？还好意思笑话我？我这回又给你丢人现眼了，你老爹八成以为我大脑发育不全。我这就自挂东南枝去……”
“唉唉唉，别啊。”祁襄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怀里揉，“那我岂不是得举身赴清池？行了，我爸刚才都跟我说了，你呢，除了有点儿傻之外，他都挺满意。还让我抽空带你回去吃饭呢。”
“真的假的？”沈冉靠在他胸口，将信将疑地问。这老爸也太开明了……难不成真的被自个儿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跪给感动了？
哈，哈，哈。
“当然是真的，你还不信我麽？”祁襄语气认真起来，“先上楼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冉心里“咯”了一下，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力果然越来越大，只要一个表情的变化，就可以轻易左右他的心绪。
回到客厅里坐下，气氛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凝重，看著一本正经的祁襄，沈冉不安地问道：“你……要说什麽？”
祁襄牵起他的手，郑重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你真的已经做好决定，要把剩余的人生都交给我，并且同时也握住我的人生吗？”
从两个人相识开始到现在，连半年都不到，恋情一开头总是热烈的。但之後难免会被各种因素消磨，每个人都需要自己所爱的人给予勇气支撑著才能更好地走下去，祁襄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是同性在一起。
沈冉低垂著头想了很久，祁襄倒是不著急催他，只不过掌心里出了一层汗。
“除非你拿把枪指著我。”忽然，沈冉这样说，“否则的话，我不会松开。”
“很好……谢谢你。”祁襄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虽然我的罪是被别人嫁祸，但逃狱和袭警的事儿是跑不掉了。说不定还会再进那个地方待个三年五载，到时候，我希望你可以等我出来。”
沈冉定睛望著他，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
祁襄继续说著：“要是我运气好不用坐牢，那麽我就带你去见我爸妈。至於你家那边……你什麽时候带我过去见人都行。他们如果要揍你，我就陪你一块儿挨著。可万一……我比较倒霉，你也不准趁我不在的时候勾搭别人，乖乖等我。不过我估摸著，你这样的也只有我才看得上，所以我对你还是挺放心的。”
如果不加上最後一句，沈冉就感动得眼泪哗哗流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把祁襄从沙发上扑到地上然後亲亲摸摸啃啃咬咬捏捏。
人生啊，真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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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後。
“张姐，我先下班了，剩下的事儿麻烦您搞定啊。”
“哎，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
“张姐，小沈他今天怎麽跟打了鸡血似的这麽兴奋？以往他不是最老实了麽？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早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人家女朋友从外地回来，小沈这是要去接人呢。”
“啥？小沈有女朋友？什麽时候的事儿？嘿，这小子，保密工作做得真不错。”
“苍天哪，大地啊……莫非我要成为本公司最後一个大龄男青年？不行，等小沈回来我要好好严刑拷问。”
……
坐在出租车上的沈冉当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怎样热烈的讨论，他此时此刻只觉得连心脏都快激动得呕出来了。
“师傅，您开快点儿吧……再快点儿……呕……对不住啊师傅，我，我晕车了……”
最後，在司机大叔的杀人视线扫射下，沈冉乐呵呵多付了几十块车钱。
祁襄已经等在那里了，因为剃了圆寸头所以显得整个人都特别精神，瘦了，也黑了。不过还是像以前一样俊美，只是更野性了点。沈冉看著他，依然觉得秀色可餐。
“你那是什麽眼神儿？前个礼拜不是才来探过监……”
话音未落，沈冉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亲了他的嘴：“别再说那个字了啊，不吉利。我给你弄了柚子叶和火盆，回去洗洗尘。”
“噢，对了，还有红烧鸡翅膀，我跟妈新学的，她说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
“那是小时候……”
“大了也没事，我保证让你重新爱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