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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简?是你?”
常简正在和老板说话,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立刻愣在那里。
“好久不见啊,我在那边就看到觉得有些像,还不敢认呢,没想到真的是你。”那人兀自说着。
常简僵在那儿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老板在旁边忍不住提醒他:“你朋友么?”
常简这才回过神来,对那人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是啊,好久不见。我不知道……会在这儿碰到你。”
“我留校读研了啊。不过也是,毕业聚会你都没来,怕是都不记得我们了吧。”
常简敷衍地笑笑,没说话。
那人又打量了一下老板,问道:“这位是?”
“是同事,同事。”常简立刻接话。
“同事不会特地陪你来看母校吧。”那人暧昧地一笑,却没注意到常简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还在继续说:“其实我老远就看见你们俩了……常简,看到你有了新的伴,我也替你开心。我记得你那时候开玩笑说,至少要在世界末日前找到一个……”
“够了!”常简忽然厉声打断他,急急地说了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常简一把拉起老板,快步走开。
一直到离开那人的视线,常简还不停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拉着老板飞奔。等跑进树林里,老板才一把他拉住:“行了,他已经看不到我们了。”
常简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仍然背对着老板,直到呼吸平息下来也没有没有说话。
“那人是谁?”老板问道。
常简没回答,也没转过身来。
“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老板站到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常简眼睛看着脚下,就是不看他,肩膀却抖得厉害。老板心里一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话!”
对面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他是我以前同班的同学,在学校的时候追过我。”
老板听见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常简却忽然淡淡一笑,话头已经接下去:“他喜欢男的,那时候在我们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滥交,不知道和多少人上过床。有一天他找上我,跟我说,‘看你每天总是一个人走来走去的,不如我们俩一起吧’。”
“他以为我一定会吓得跑掉,我知道他只不过是逗着我玩儿,或者是看中我好骗。但是我却答应了。”
老板下意识松开拉住他胳膊的手:“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
“对啊,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呢?”常简抬头看他,眼圈却渐渐红了:“那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我一直是一个人。也是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想要别人来关心我,注意我,哪怕只是下课了陪我逛逛校园,或者只是安静地陪我看看书,而不是因为大家无聊了才聚在一起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那时我想,如果他只是为了……找我上。床,那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只是想找个人陪,我们各取所需,平等交易,又有何不可呢?可是最后他却说,我跟别人不一样,他不能给我想要的。真奇怪,我到底是有哪点和别人不一样了?我只是不想再那么一直一个人,我不想到死也只是一个人,难道这也有错了?难道仅仅是这样也不可以?”
“常简……”他一边说一边后退,老板伸手想去拉他,却被他闪身躲开。
常简越说越激动,对着老板大吼起来:“反正你们这些人总是这样,我知道,你们都只是看着我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可怜我吧,擅自做决定来同情我,最后还不是都走掉了!我告诉你,我不孤独,我也从来不觉得我可怜,我不需要你们来同情!”
他说完这句,忽然转过身顺着树林飞快地跑了。
“常简!”老板立刻去追,可是直到追出树林也没看到常简的身影。校园里的路错综复杂,对这个校园常简比他熟多了,老板根本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问也无从问。
那整个下午,老板都在大学里转来转去,顺着常简带他走过的路,图书馆、宿舍楼、体育场、食堂,都一一去看过,一无所获。
回到家,发现常简已经回来过,他的行李都拿走了,给他的钥匙也整整齐齐的放在茶几上。
这个家伙,平时懒懒散散,这时候倒是雷厉风行了。
老板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着那个号码,却迟迟拨不出号。
没想到在末日的最后一天,自诩是他的完美搭档,要陪他一起过末日的那个人却自己跑掉了。
末日末日,没有了一起过末日的那个人,最后也不过是普通的一日罢了。
老板自己做了晚饭吃,准备早早睡觉。明天就去餐厅了吧,老板想。假如没有世界末日,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总要过的。
晚上十点钟,老板关了电视,正准备进卧室,门口却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偏偏在这时窜进他的耳朵。仔细一听,像是有什么人脚步轻缓迟疑地在门口转悠。如果放在平时,门外一切声音,只要不是敲他的门,老板都听若不闻、置身事外。但今天却仿佛福至心灵,身上还穿着睡衣,也没拿任何防身武器,老板就上前去一把把门拉开。
事实证明,第六感这个东西果然无论男女都是存在的。
门外常简呆呆地站在门口,一脸手足无措的表情,像是被他突然开门吓到了,又像是看见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愣愣地站着,保持着那个听见他开门声抬头的动作僵在那里。
老板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好半天常简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忘了拿……我的新世号。”
“行,进来拿。”老板立刻侧身做了个让他进来的姿势。
常简只好进去,还在门口乖乖换了拖鞋。老板一直跟在他后面,看他抖抖索索地把新世号从客厅架子上拿下来抱在手里:“飞机是……是我们俩一起做的,我拿一个,另一个给你。”
老板抱胸站在一旁不说话,常简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只好小声道:“那……再见。”边说边往门边挪。
老板却突然伸手拉住他:“你的东西搬到哪儿去了?”
“……”常简梗着脖子不回答,老板却不吃他那一套。
“说。”
“在宾馆。”常简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老板一扬眉:“你还有钱住得起宾馆?”
常简抬头看他,怒道:“一两天总住得起的!”话出口才觉得说多了,又板起脸。
老板放柔声音:“去把东西搬回来,干嘛浪费钱。”
常简偏头不看他:“不关你事。”
老板道:“我关心你不行吗?”
“你关心我干什么,谁要你关心了?”常简挣扎起来,想摆脱他的手:“反正末日到了,一个月已经过了,我想走就走!”
“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那个傻不拉几的末日约定吗?”老板也生起气来:“谁愿意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末日陪你一个月啊!”
“你不愿意,那你还陪我干什么!”常简眼睛一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那你还对我这么好干什么!我就是傻不拉几地想找个人陪我过末日怎么样!现在末日已经过了,我不需要你了,你给我滚蛋!”
常简奋力挣扎,老板死死扣住他肩膀不让他动,拉扯间新世号“啪”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勉强黏好的右翼又摔断了。常简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新世号的残机嚎啕大哭:
“你们这些混蛋!既然要走就不要来接近我!呜呜呜呜……耍我很好玩吗,谁要你们陪,谁要你们假好心!我才不稀罕!呜呜呜呜呜……”
常简哭得直打嗝,老板蹲下去,把他怀里的新世号拿走放在一边,掰起他鼻涕眼泪湿成一团的脸直视着他:“常简,你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找到我?”
常简边吸鼻涕边瞪他:“随便找的。”
“那现在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找一个人陪你到死的那一天,你还会来找我吗?”
“鬼才会找……”
“认真说!”
被他一吼,常简连哭都忘了,怔怔看着他,嗫嚅道:“我不要你同情我……”
老板暗暗叹气,凑过去贴住常简的唇细细地吻他。
常简吓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老板也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这是同情吗?”
常简仍然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干什……”
“常简,你当时为什么答应那个同学,甚至愿意和他上。床?”老板的语气很认真:“不只是因为你需要有人陪,而是你其实偷偷地喜欢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