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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里的资料浩如烟海,罗杰预估一下工作量,按他的速度,把这些摆放在外的书全部读完需要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至于资料的整合就遥遥无期了。毕竟他不是真心想把秘密全部交出去,无论是给克莱斯特和克莱斯特的幕后支持者,还是给他的老板埃德加迦马卡里耶夫。
以目前的境况来看,埃德加完全信得过他,短期——几十年之内——不会动检查这些东西的脑筋。克莱斯特也没有额外雇请人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克莱斯特算是最让罗杰看不上的那类人,低劣、狡猾、撒谎成性。他要是做点手脚,罗杰一点都不会惊讶。从成千上万本书里抽走一两本最关键的,局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Siphion野兽般的直觉渐渐苏醒,罗杰也倾向在毫无头绪的环境中直接“感受”而不是常规分析。他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成为一个避世者。
罗杰没有什么特别富于野心的计划,他仅仅觉得留一手比较妥当,为了保全自己而活着,毫无长远目标地活着。
罗杰小心翻开第一页,书中滑出一张老旧的羊皮纸,在空中飘转了几圈掉在地上。他弯□去,捡起羊皮纸。胶皮手套里挤满汗水,手上的毛孔有点窒息。
纸面上用木炭描绘了一位干练飒爽的女士,从装束来看,像是一个猎人。
有点眼熟,罗杰使劲眨了眨眼睛。
☆、第 31 章
和阴郁的天色比起来,这顿午餐倒是没那么沉闷。克莱斯特和埃德加用俄语热闹地交谈着,显然是在讨论电子游戏;艾德里安称有急事临时离开了宅邸;罗杰闷闷不乐地边摆弄着刀叉,边听老贝尔纳博士慢慢讲他年轻时在东方的经历。
尽管罗杰没有立场质疑自家老板,但埃德加在他面前用这种接近隔绝的方式和别人交谈,让他深感不快。在罗杰有限的记忆里,埃德加算是对他最坦荡的一位了。除去性的因素,罗杰心里还是爱着他的。纯粹的、帕西法尔式的痴呆爱恋,说出来肯定被人笑话。
罗杰礼貌地听着老贝尔纳的絮叨,昏暗的天色让他心里痒痒。
门铃响了,艾德里安赶在午餐结束之前回来了。
“抱歉,博士,”罗杰趁机打断了老贝尔纳的话,“我有些累了,得去休息一会。您可以先审阅我上午做好的文档,晚些时间我再到图书室去。”
“您可得留神别感冒了,先生。”
“谢谢。”
罗杰起身的同时,一把餐刀掉落地上。克莱斯特立刻掐了话头,埃德加也察觉到了异样,只有老贝尔纳还在悠哉游哉地摆弄着汤匙。
罗杰似乎对气氛的变化毫无感觉——没有道歉,也没有把餐刀捡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餐厅。
又过了半个小时,克莱斯特带埃德加离开了,剩下老贝尔纳和耽误了午餐的艾德里安。
“怎么样?”艾德里安气定神闲地捡起罗杰掉落的餐刀。
“雷芬斯塔尔先生具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老人不紧不慢地说。“我让你的士兵们,在比较容易拿到的位置上安放了三本已经详细解读过的书籍。这位先生读到了一本,还很快就把内容整理出来了。不知道是做得太急忘了呢,还是有意忘了呢。那本里详细记叙了某次‘安葬’siphion的情景,很多细节至关紧要。可雷芬斯塔尔先生的读后感里,用一句‘埋骨之处不详’带过了。”
“这一手该是给迦马卡里耶夫留的,”艾德里安简洁地说,“和我预想的偏差不大。”
“我还得再问你一遍,你是真的要把这个诅咒弄清楚,还是另有所图?”
“爸爸,我从不做白工。一只siphion相当于我和莱因哈特过去两年的收入。”
“买家真是好手笔啊,”老人转了转汤匙,“你可得留神。”
“我知道。”
话虽这么说,艾德里安的双眼中流露出胜券在握的自信。
“那些书我早和诺伊拉特(注10)翻了个遍,其中和siphion有关的记载寥寥无几。”
“克莱斯特家对siphion讳莫如深,从来都是口耳相传。”
“你不会没问过莱因哈特吧?”
“他父亲对siphion很有兴趣,但不是他们那一代的‘骑士’,没有知晓秘密的资格。在莱因哈特这一代则是由他的表哥克劳斯来管,克劳斯十几年前就死了。”
老人干咳了一声。
“莱因哈特没从他表哥那里听说什么?”
“没有,他对他父亲喜欢的所有事物都反感得打紧,绝不可能去探知其中秘密。”
“如果……”
老人抬起头望着艾德里安。
“克劳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临终之前把秘密告诉莱因哈特了,那会怎么样?”
“不可能,莱因哈特和他们家任何人都毫无联系。”
“孩子,老诺伊拉特待我们不薄,和我说实话。”
艾德里安的脸部肌肉发生了微妙的抖动。
“几年前你突然去俄罗斯是为了什么。”
艾德里安沉默了。
“因为莱因哈特的不忠?”
“他竟然蠢到自己说出去……”
“他当然没有说,听仔细了,十一年前,克劳斯和妻子赴梵蒂冈前夕,把两个孩子和相当数额的现金交给了莱因哈特,没多久这夫妻俩就丧了命。莱因哈特把孩子带到俄罗斯交由一位女士抚养,这位女士就是后来被你误杀的姑娘奥尔加,是诺伊拉特的私生女儿,莱因哈特同父异母的姐姐。”
艾德里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强忍着剧烈的错愕,开了个没品的玩笑:“我说怎么会有女人能受得了他的坏脾气。”
“几年前,诺伊拉特的一位名为汉娜的旧部无意在俄罗斯发现了奥尔加的行踪,还有那两个孩子。汉娜非常忠于诺伊拉特,即便他已经往生。在她知道孩子是克劳斯的血脉之后,事情就发生了更大的变化。”
“起初汉娜试图说服奥尔加放弃,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奥尔加敏锐地察觉了对方的图谋,她表面答应,暗地里给莱因哈特打了电话。莱因哈特就去了俄罗斯,奥尔加他可以不管,孩子就不行了。”
“他怎么不告诉我?”艾德里安的脸上罕见地表露出了烦躁情绪。
“你做事好歹是带一点荣耀的成分,他可纯是为了钱啊。”
艾德里安的脑子转得很快,大致猜出了端倪。
“克劳斯说‘骑士身份’的秘密中藏有家族财富,才得以圈住莱因哈特?”
“说是这么说的,”老人会意,“莱因哈特过得怎么样,你清楚。”
“赚点小钱对他而言不是难事,”艾德里安起身,“这个‘骑士’的名分到底怎么算的?”
“得问莱因哈特才知道。”
“如果在不影响这项任务的前提之下能完成的话,不问也罢。”
那些事真是这孩子的噩梦啊,老贝尔纳想着,端起杯子。
“话说回来,要是叫那两位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你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老人抬起头。
“没关系,无论骑士的身份还是siphion的真容,这些事情是否明了都毫无用处,我要的是钱,不是传说的真相,”艾德里安很快恢复了他惯常的风度和自信,“迦马卡里耶夫活得太久,寂寞让他变得随性,莱因哈特太会对付这种人了;雷芬斯塔尔向来听差办事,也不足为惧。我要考虑的倒不是他们……”
“哦,我能猜到你的忧虑。到底是什么人会为这两位出一大笔钱呢,一大笔足够让你亲自出动的重金。”
“我现在想的是,这位雇主是否有支付尾款的能力,和信用。”
(注10:克莱斯特的父亲,前文的老克莱斯特。)
☆、七年之痒:埃德加?迦马卡里耶夫的自述
信息部门打来电话,说在意大利的行尸爆发事件中捕获了很有价值的样本。刚开始我对这个消息不太有兴趣,毕竟从1998年开始,我们已经能很好地处理行尸了:封闭社区街道,派遣装备防护服的军队,用喷火器烧光。行尸是过去时里的东西,老土又不构成大麻烦。
更详细的消息是:这个样本是个幸存者,男性,三十岁左右,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因为我们从来没发现行尸爆发时还有幸存者,信息部门就把他弄回来了。别和我说生化危机游戏,那就是个游戏。行尸遍布村镇是瞬间的事情,就像原子能量辐射,极快。
这人很熟悉当地地形,被执行小队发现后还藏了几个小时,在躲避追捕期间还痛揍了我们的队员,手法挺特别:一个队员在某间作坊里被支绘图铅笔捅漏了脑袋,一个在厨房被自己的战术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