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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强道:“我以前在S城的时候,看别人都穿名牌衣,开名牌车,特羡慕,希望有一天我能跟他们一样,过上那种高级白领的生活……我那时被钱迷昏了眼,竟然跑去借高利贷,还把纪言你连累了。我真是挺不孝的,老爹老娘在家里种地,天天吃咸菜,一毛恨不得做两毛用,我却在S城里头装有钱人,把他们的血汗钱都扔进无底洞里。”
纪言淡淡地道:“旧事别提了,都过去了。”
“我在老家待的这一年,开始几个月,心里头总不怎么舒服,还想去大城市闯一闯,没准能飞黄腾达。后来遇到我
媳妇,两个人一起开花店,过日子,渐渐明白了,人呐,得知足。我方浩强没啥本事,就该安安分分过日子。没本事又想跳到天上去,只会摔得很惨……来,碰一杯!”
纪言端起酒杯与方浩强碰了下,没有说话。
方浩强又道:“你不如也在老家干吧,别去S城了。那儿没人情味,竞争又激烈,待着憋屈。”
纪言摇摇头,道:“我得回S城……这儿,我没办法待的。”
方浩强虽然和纪言不是高中同学,但是县城就这么一点大,消息走得快,纪言家的事,方浩强也听说过一些。他喝了口酒,道:“我说句话,也不管你爱不爱听,其实你挺幸福的,你爸对你那真是没话说的好,你要是有时间应该多回来看看,别一天到晚跟你爸死磕。你刚才也说了,旧事别提,有啥事是不能过去的?好好珍惜吧,不然后悔的可是你!”
纪言沉默片刻,道,“……我知道。”
“你知道就行。”方浩强道,“其实吧,你跟我还不一样,我是真没能耐在S城混,你是有那个能耐的。读大学那会,我就看出来你聪明了,你稍微用功一点的科目,成绩就特别好,但你就是不怎么用功。后来在S城找工作也一样,随便一个活就干,也不问问工资待遇,发展前途。你要是做些准备,不该干那些活的。虽说我们这大学不怎么样,至少是个大学不是。纪言,你可以把生活过得更好的,别糟蹋了你自己。”
纪言又陷入沉默中。一年了,自己在变,方浩强也在变。自己不再像一年前那样满嘴跑脏话,用急躁的脾气掩饰内心虚弱,方浩强也不再像一年前那样成日白日做梦,总幻想彩票摸中五百万。
时间齿轮不停运转,每个人都在变化,每个人又保持着不变之处。
“来,喝酒。”纪言举起酒杯。
“喝!”方浩强颇为豪气地低吼道,“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
☆、再遇妈妈
纪言离开县城前买了部手机,废掉以前的号码,重新办了个新号。纪振林想让他多带些冬天的衣服走,他嫌麻烦,往包里放零食,他说不吃,要给他钱,他坚决不要。最后纪言只带走了一些材料和几本书,挎着个单肩包,像大学毕业生一般,坐上了返回S城的火车。
火车刚出发不久,新手机里收到纪振林短信:“三餐准时吃,营养要全面,别太省,缺钱了家里有,一个人在外面,安全健康最重要。”
纪言看完短信,不禁感到难为情。寡言少语的纪振林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罗嗦了?偏偏纪振林每个字,又都是在关心自己。纪言一撇嘴,把手机放回口袋,晃晃悠悠地坐了一站,又忍不住拿出手机,重新看了一遍纪振林的短信。
被纪振林当小孩子叮嘱,他既不好意思,又有点开心。他不是那种能袒露心声的人,说不出温柔动听的词汇。纪言犹豫半天,按下一句没好气的话:“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纪振林收到短信,欣慰地咧开嘴笑了。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才知道,纪言那别扭的性格,要做出多大让步,才会给他回复一条短信。
S城还是一样,繁华,喧闹,车水马龙,行人熙熙。
纪言站在公共汽车上,穿过高楼林立的市中心,经过弯弯绕绕的街道,回到了白桥那破旧的小房间。他发现门缝底下塞了张纸条,还以为是广告,正要扔掉,突然注意到上面的一行字:
“跟我玩失踪,你给我等着!”
纸条没署名,但光看语气就知道是韩以风。纪言心想,谁玩失踪呢,他才没闲功夫做那种事。韩以风无聊过头了吧,居然连小纸条都用上了,够搞笑的。他扔掉纸条,把包搁在床上,双手枕住头躺下来,盯着天花板上发呆。
重遇纪书的那个下午,他心绪不宁,很多事都顾不上细想,现在想来,那天的情景真是奇怪。韩以风难道一直跟着他到餐厅?干嘛拽着他坐到连轶对面,故意做给连轶看吗?
连轶又是怎么了?连轶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
纪言手下意识地放在了唇上,冰凉柔软的触感从记忆里窜出来,撩拨得他身体微微发热。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压制住心头莫名其妙的悸动。
连轶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还对他做那种事……那种事能随便做?
他当然不会随便去吻一个人,但对连轶来说,大概把亲吻当作一件无所谓的事吧。
天气阴冷,房间里没有暖气,冻得纪言打了个哆嗦。他扯住被子盖在身上,却觉得胸口还是有些凉,有些闷。
一想生出千千烦恼丝,不想一觉睡到大天光。
纪言想得头都大了,也没什么结果,索性什么都不再想。他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半,迷迷糊糊
地刷牙洗脸,穿好衣服,在屋外头福建人开的小饭馆里点了两屉蒸饺,一边吃一边琢磨下午该去哪儿找工作。他吃完饺子,正要起身,眼前压过来一抹黑影,一个穿西装戴墨镜年轻人拿着照片,一边对照一边客气地道:“请问,您是纪言先生吗?”
纪言第一个反应是韩以风手底下的跟班,但又想韩以风的跟班不会如此彬彬有礼。他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您别担心,”黑西装年轻人注意到纪言的戒备,连忙笑了笑,“我没恶意的。我家夫人想见您一面,让我接您过去。”
“夫人?哪个夫人?”纪言更纳闷了,他从没认识过这种阶层的夫人啊。
“您肯定会惊喜的。”年轻人笑道,“夫人说您是她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的孩子,知道您在S城,说务必见您一面。”
“啊?”纪言错愕得快掉下巴,“你搞错了吧?”
“你是纪言先生吧。”
“是啊!”
“那我没弄错,您跟我来吧。”
“叫纪言的人很多啊!”
“照片上的人跟您长得很像,应该就是您了。”
“喂,那夫人叫什么啊?”
“您去了就知道了。”
“搞什么啊?”纪言一头雾水地坐进车中,“如果你们是诈骗犯,可搞错对象了,我身上一点钱也没有。”
“您放心,我们肯定不是诈骗犯。”年轻人斯文地笑道,示意司机开车。
年轻人带着纪言来到了一家地点偏僻的餐厅。不过餐厅虽然偏僻,格局却很雅致,一看就是那种远离闹市,档次极高的地方。
“这边请。”年轻人礼貌地伸出手,示意纪言随他上楼。
“搞得这么神秘,”纪言道,“大厅都不行,还得在包厢里见面。”
“夫人喜欢清静。”
“切。”
年轻人走到最里面的包厢门口,叩了叩门,道:“夫人,纪言先生来了。”
里面安静了片刻,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快让他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纪言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夫人在里面等您。”年轻人道,把门推开三分之一。
纪言木然地走了进去。身后,门咔嚓一声响,轻轻地关上了。
包厢里只有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的,看不出来年龄的女人。
纪言默默地坐到女人对面,低下头,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他无法控制住内心的紧张,两只拳头微微颤抖,渗出细密的冷汗。
对面的女人叹了口气,柔声道:“抬起头来让妈妈仔细看看好不好?”
纪言心中一震,茫然地想:妈妈?谁是妈妈?
“不知不觉,十一年了。”女人叹道。
纪言脸色苍白,始终没有抬头。
女人伸手替纪言倒了一杯茶水,“喝点水吧。”
纪言没有接过
茶杯。他盯着地面,慢慢地道:“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找我?”
“我前几天听小希,”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改口道,“小书说,你在S城。”
“小书——小书说的?”纪言有点无法相信。那天下午,小书明明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小书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要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