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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被刺目的阳光唤醒,一室医院冰冷的气味传来。
凉凉的,安静的。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有点失落。但是很快又笑起来。
他还记得昨天,他听到唐远的声音。
还是和以前一样。
真好。
他有点口渴,顺手去摸了床头的柜子上的水杯。
结果摸到了一只削了一半的苹果,表面还没有氧化,出现黄黄的斑点,应该刚削不久。
他有点奇怪,看着那个苹果。
是黄毛来了?
呵,这小子什么时候会削苹果了?
门又开了。
走进来的人,让宁海愣住了。
唐远?
他是眼花了么?
“你醒了?”唐远一上午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笑了出来。
“躺下吧,刚醒头一定很晕的。”
他拉了凳子,坐在宁海右手边,拿过宁海手里的苹果。
“就削好了,你喜欢吃苹果对吧?”
他清楚的记得,宁海很喜欢吃苹果。
这种普通的,没有特色的水果。
苹果这玩意儿,能看出一个人爱不爱你。
爱你,他替你削一个。
不爱你,对你客气,他洗一个给你。
讨厌你,他直接拿一个给你。
唐远给他削苹果。
阳光照进屋子里,到处都是苹果的香味。
“你躺下吧,等等吃一点六合粥好不好?现在吃点清淡的。对后来治疗有好处。”唐远看他还是愣着,有点担心。
“你是不是难受啊?想吐?”医生说这段时间病人会出现犯恶心的症状,是正常的,让他不要担心。
他刚接了个电话,是颜泽打来的。
颜泽是他的发小。
直到他和家人搬了现在这个城市,他们才分开。
他混的好,地产界风生水起的。
出于男人那点自尊,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一次。
但是接了宁海电话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颜泽。
颜泽或许能帮他,他想。
到了医院,看到宁海的情况很不好,换肾迫在眉睫了。
他来不及思考,没想过说辞,他就打了电话给颜泽。
他没有别的路子,因为他的生活很狭窄。
从前和宁海住在一起的时候,生活里都是宁海的影子。
后来离开的宁海,生活里也都是宁海。
宁海,宁海,宁海。
以后呢?
他想留住宁海在世界上。
既然以前都是宁海,他不在乎未来也都是宁海。
宁海,要是没了宁海,他还能有什么呢?
颜泽很惊讶,这个消失了快十年的发小,突然打电话过来。
不是寒暄,不是问候。
而是让他帮一个忙,一个大忙。
颜泽听了情况,很快答应下来。
他说,这个忙他帮。
唐远得了这句保证,他才挂了电话。
继续看着那个男人,憔悴的脸。
他听不到边上黄毛对他的怒吼,没有听到那些兄弟拉扯着黄毛的阻止声。
整个世界只有宁海一个人,睡在那里。
等着自己去温暖他,爱他。
他在了,在他身边了。
他怎么不醒过来呢?
今天,颜泽打电话给他,说是肾的事,有点眉目了。
但是他那里能联系到的肾不多,能不能和患者配型,这个不好说。
要让他把当事人的资料,病例,检查结果发给他,他才能帮忙。
唐远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就立马给他发过去。
苹果削了一半,留在床头柜上。
一室宁静。
“远哥?”宁海有点恍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
“嗯?阿海哪里不舒服?”唐远放了手里的刀和苹果,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还好,没有发烧的迹象。
现在发烧很危险,随时都会危及生命。
一切都不容许有闪失。
他不容许有闪失。
宁海还是反映不过来。
就是呆呆看着他,好久之后才冒出一句话。
“海哥,你不上班?”
他不敢相信唐远就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还在替他削苹果。
梦一样,太美。
美得像现在这样苍白的自己,都不配有这样的梦境。
格格不入。
唐远鼻头酸了,红了眼眶。
沙哑的声音从喉头里滚出来。
“不上班了,一直到你好之前,都不上班。”
他抓紧宁海伸出来的手,收紧。
“我陪着你,以后都陪着你。”
印象里,唐远总是在工作。
兼职,正业,兼职,正业。
他那么努力,就是为了离开自己不是么?
为什么现在还要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回来呢?
宁海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骨节突出,瘦的可怕。
泪水涌进他的眼眶。
他咬紧了牙才没有落泪。
他说,“远哥,我身体是不好,但是你不用天天来的。你有空来看看我就好了。”
他的语气有点自嘲。
是啊,这样一个病弱的人,连自己看了都觉得不忍心,可怜自己。
更不用说旁人。
大概唐远只是可怜自己吧。
只是怜悯吧。
“远哥,你工作要紧。我这里没事的,会好的,你不用担心。”
他闭了眼睛,不忍看他。
他怕自己又忍受不住心头的委屈。
他憋了太久了。
他害怕他的自私害了唐远。
他害怕唐远强大的自尊和责任心让他为了自己的病留下来。
这不应该,也不值得。
将死之人,何苦还要拖上一个。
就放他远走,飞走吧。
自由,不是他一直追求的东西么?
☆、第十四章
唐远听了他的话。
急红了双眼。
他还是不相信!
不相信自己愿意陪他,已经爱他。
恨!
恨透了当时卑劣的自己,撒手走出了宁海的世界!
他恨!
恨透了现在哪怕跪在他的床前,都求不回当时的一分一秒。
他只能大手拥抱他,紧紧的拥抱他。
滚烫的泪水留在宁海瘦弱的脊背上。
温热了他的心。
他拍着唐远的肩膀。告诉唐远,“远哥,我会好的。这种病好治,真的,我知道。”
他的手一下下拍在他的臂膀,他的后背,他的心上。
这样一个人,还要安慰唐远,安慰他悔恨的泪水。
这是爱。
唐远以前不懂。
这就是爱。
宁海有些恍惚,他一心还想着唐远要工作的事。
“远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有事打电话给黄毛他们就成。”
他推开唐远,看着他的脸对他说:“远哥,肾衰不是绝症。找不到合适的肾,还可以透析。没事的,你回去吧。”
唐远看着他,现在才有机会靠近他,发现他眼睑下都是浮肿。
听到他的话,眼泪又汹涌而出。他张了张嘴,脸颊上的泪流进嘴里。
哭的,涩的。
他颤抖着声音说:“我不回去,你听话。把苹果吃了,好不好?”
他脆弱到了极点,几乎不敢看宁海澄澈的双眼。
他把头埋在宁海的被子里,双手却还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我不回去,好不好?”
好不好?
多少人流下泪来。
对着时光祈求,问着好不好的问题。
时光总是狠心的。
不好。
他回答。
但是宁海呢。
阳光照进来,射到床头的水杯上,留下倒影。
晶晶亮的,仔细看,还有彩虹。
“好。”宁海轻轻地说。
他没有很多力气,所以说不响,但是他说的很清楚。
唐远趴了很久,才抬起头来。
拿过刀,继续削那个没有削完的苹果。
一时又是无话的。
但是宁海很享受。
那种静谧的快乐让人迷醉。
家,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这时候,黄毛来了。
领了两班兄弟来了。
黄毛现在混迹江湖,从小混混,混成了大混混。
他说,他这辈子没追求,就是喜欢出头,有面子。
宁海不劝他回头是岸。
宁海觉得,一个人要怎么活,是一个人自己的选择。
再说,宁海以前也这样,他懂那种疯狂,那种喜悦。
黄毛推进门,看了宁海起来了,立马笑了。
“海哥醒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豆浆机,还有一大袋子黑米黄豆之类的。
他抓了一个老中医问的。
肾衰的病人不好多喝水,最好是磨豆浆。
浓浓的,黑豆,黑米什么的都好,对肾好,对病好。
他记下了,喊了兄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