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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顶着他的目光背过头往外走:“我先回家一趟……”
许之杭二话不说,大步走过来拎起我的衣领就往楼道里走。他的步子又快又急,动作简单粗暴,也不管是不是弄痛了我就直直地把我往楼道里拖。我踉跄着跟着他跌跌撞撞,脖子被勒的发疼。楼道里的声感灯一盏一盏亮起来,昏黄的灯光晃得我眼前明明灭灭。他在电梯里松开了手,一声不吭地在我身后站着,我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许之杭直接走了出去,脚步一点也不带停顿的。楼道里的风扬起他的大衣的衣角,说实话,挺帅气的,但我只好盯着他的背影苦笑:许之杭太了解我了。
我愣愣地对着电梯的数字键看了一会,我确实没有勇气再逃。
一码归一码,是祸躲不过。
我硬着头皮走进家门,看见许之杭站在我卧室门口冷冰冰地看着我。我躲闪着他泛着一层怒意的眼睛,关上了门。
在门“咔啦”合上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他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裤子脱了。”
【霉变】
我想我到底对他心里还是有愤懑的,这些小小的愤懑,顺不平理不顺,不知什么时候会纠结成一个巨大的导火筒,烧灭了自己也伤到了他人。
但我终究还是怕他。怕得彻骨。爱得彻骨。
于是就真的痛得彻骨。
我打着哈哈对上他:“你就当我是自己寻死不行吗?”
说完这句话后,我就后悔了。
许之杭甚至还看着我微微勾了勾嘴角:“……自己过来。”
许之杭站在床边,看着我慢慢挪过去,不耐烦地顿了顿脚,终究是没忍住,走上前来拎起我就往床上一摔。我感受到他挟着怒意的动作还是想逃,当然也没能逃掉。
紧接着就是责打。
藤木带着风声狠狠地抽落下来,完全不讲情面。饶是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能预料到——会有这么疼。
我还记得小时候许之杭又一次气急了用鸡毛掸子抽过我,没抽几下就愣是被我惊天动地的哭声吓愣了,从此以后再也没用过那个。
但是这次许之杭显然是气得狠了,不管不顾我的尖叫,一连好几下抽在我大腿根上。说实话,太疼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抑制住我浑身如过电一般的颤抖,眼泪硬生生地就给逼出了眼眶,狼狈不堪却又没办法阻止。我想开口,可藤条落下的速度比我更快,不知不觉冷汗就开始下沁。
整个屋子里都是藤条凌厉的划破空气的声音。冰凉的。
藤木制造出的伤痛就像一道火舌一帮直直地燎上我的皮肉,像是要硬生生卷下一层来似的,我估摸着我屁股上的懔子约莫肿出了一尺高,到后来连他是不是抽了上来都不清楚。
“别打了……”
我疼得忍不住开口求他,但根本没用,许之杭突然变得冷血而刻薄,容不得半分妥协。
我被铺天盖地的疼痛砸得眼前发黑,牙关因为无意识咬得太紧而一阵一阵的泛酸。手脚无意识地乱挥着,像是淹水的人死死地抱住最后一根求生木,竟挣开了他手上的力道。
我不知道他打了几下,也许他中途停下来了,也许又没有,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管得着他是不是消了气,是不是还顾得上我。
许之杭等了一会,才开口说话,那个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听起来就跟隔了一层雾似的,怎么也听不清楚,却又偏偏一字不差地落到我耳朵里,那么凉:“你不是寻死吗?躲什么?”
我被他的语气浇得浑身发冷,两次开口才算把话说清楚:“……你用什么立场管我。”
许之杭轻笑:“你说呢。”
我也笑,埋在被子里哑着声音问他:“爱我吗?”
许之杭没说话。
“爱我吗?”
沉默得越来越久,我这时甚至希望藤条不要停,至少我只要承担一种疼。
“所以,”我咧着嘴,“……关你屁事。”
许之杭动了,他二话没说,直接揪住我把我拉到他面前,语气冲的很:“徐之源你想女朋友想疯了!”
我一万个不对,他不该说这句话。
我脑子一热,情绪完全失控,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声音几乎是吼着出来的:“是!那你呢!你又向我隐瞒了什么!你他妈混蛋!”
“是,我混蛋。”许之杭眯起眼睛轻轻地勾起嘴角,一扬手就是两巴掌,直接打在我伤势最严重的地方,一点余地也不留。
我疼得一缩,梗着脖子眼泪流了满头满脸,花了死力气跟他犟着。我看见许之杭关节处握得发白,当时竟然一点都不怕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挣扎着。许之杭擒住我的手死死地按在了床上,那手劲竟像是要掐死我。我甚至听到他极轻的吸气声,那时他暴怒的前兆。
许之杭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松开手,“腾”地起身转头就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心里当时就一个可怕的冲动。要么打死我,要么他妥协。我就是想逼他,逼他的同时,逼我。
我下意识地抓起旁边一个枕头就向他砸过去。
说实话,我觉得枕头砸不动人,但许之杭停下来了,后背僵直着,声音冷得像要结成一块冰:“滚下来跪着。”
我没动。
许之杭转身,脸色白得吓人,大步地迈过来拎起我的衣领:“真觉得自己没错是不是?”
他的眼睛像是淬了刀光,极狠地盯住我。嘴角似笑非笑地抿着,刻成一道薄薄的弧度。
我终于开始有点想躲,心里莫名其妙地好受了点。我抬眼看着他冷到极致的眼睛,笑开:“许之杭,你完蛋了。”
许之杭没说话,攥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我看得出他是想打我脸的,但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我狠狠地甩在床边。
我被磕得一缩,脑子里居然闪过这算不算是家暴这种问题。
许之杭笑了一声,死死地盯着我,声音轻的像是飘出来的:“你他妈犯什么贱。”
疯了,都疯了。
“呵呵……”我跪坐在地上仰望着他,像是我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一个人。我细细地看着他发怒的眉眼,看着他闭上眼睛决然的神情,直到渐渐模糊,模糊成支离破碎的水色。
我慢慢慢慢地站起来,很疼,而这些疼痛,都是他给我的。心里像是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口一口面露狰狞地吞噬掉我,可是我表情木然。
我紧紧地攥住拳头站起身来,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身后已经疼得麻木了,彷佛再走一步就要轨道。而许之杭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我也许是希望他来留住我的,但是我回头,只看见他僵直的后背和一室空洞的死寂。
我动作很轻地站在玄关处换好鞋,打开了门。楼道里的夜风一下子灌进了我的领口,浇息了我犹存的泪意。
“哥,这两天要降温……你记得要看天气预报,出去的时候也别感冒了……冰箱里我买的那几只面包,快过期了,你要是不吃的话就扔了吧……还有……”
我说不下去了。
许之杭站在我身后,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神情冷淡。
我早该预料到的,可心里却崩溃得越来越彻底,我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撕破他的脸,好看看他心里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就算是他不屑的,我也认了,可他什么都不说,他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者,漠然地看着我在他脚底下哭叫挣扎,越是狼狈就越看不出端倪。
我看着他差点痛哭失声,巨大的悲伤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击上我的身体。
沉默原来比争吵更容易让人绝望。
“几年前,你不告而别去美国,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劝自己死心,可你又回来了。几年后,你说你喜欢我,”我慢慢笑着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过去未来,我竟从来没有看懂他,“我很开心,开心得要死掉了。”
许之杭微微动容,想要说话时,却被我打断:“我相信你喜欢我,我是从来相信你说的话的……可是我太累了,追得太久了。”
“我们之间……根本不是我犯了错被你打一顿然后和和睦睦在一起这回事……”
“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你觉得我无理取闹?是,今天的错在我,我不该酒后驾车,我想过一码归一码,但我没有办法控制住……”
“如果没想好,就别给我希望……别躲着我……别一边我说喜欢我一边骗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