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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一走出来庄景玉就发现,他和几个月之前初见之时,没有任何的改变。身材依然矮小,四肢依然纤细,皮肤仍然白得不正常,鼻梁上仍然架著一副厚厚大大的黑镜框,就连套在身上的衣服,也仍然是当初那套宽松随便的小熊维尼睡衣──不过就是加厚版而已。
简而言之就是,仍然是一副,典型宅男的恍惚模样。
程诺看见庄景玉以後首先是愣了愣,两秒锺後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啊……哦!你、你是……那个……”
看样子他只是想起来了庄景玉的样子,但还没能想起来庄景玉的名字。但这时候这一切对於庄景玉来说都不是重点,庄景玉紧张地吞吞喉咙,直接问出口:“你、你好……我、我想知道……有关楚回的消息……”
“……哈?”程诺呆了。
他不知道问出这句话,对於庄景玉来说,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只见庄景玉憋红著脸,既等不及,又还怕程诺不肯告诉他,便又结结巴巴地,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遍:“楚回後来……有再回来过吗?拜、拜托你……我、我想知道……他的消息……”
也许庄景玉已经在内心深处接受了,黎唯哲对自己的感情,以及自己对黎唯哲的好感,可是这并不意味著,他就可以完完全全心安理得地,忘记过去,抛弃曾经。
世界上总有那麽一个人,就算已经告别在生活里,可是也永远,住在心底。
程诺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更准确地说,是为难。其实庄景玉的问话根本算不上是质问,当然更不是逼问;可是只要一想到楚回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程诺就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去面对他。
是的,庄景玉是没有鱼死网破的架势,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质,可是有时候,这些东西,却也都并不是,最令人感到害怕或者瑟缩的。
而是那一双写满恳切的湿润目光,而是那一份,情深意重的真诚渴望。
这是庄景玉最有力的两样武器,而现在,它们正一点一点地,切割著程诺的心脏。
“楚回,他……”程诺艰难地吞吞口水,面对庄景玉瞬间燃起希望的两只盈盈眼神,别过脸狠一咬牙,最终,仍是违心说了假话,“他没有回来过……”
就算不转脸看,程诺也能感觉出,庄景玉那一刹那的黯然失色。
但他仍然坚持说。
“他……也没再跟我联系过……我、我不知道……他的消息……”
庄景玉得到这个答案,连句“哦,是吗”──也没能开得了口说出来。脸色惨白站在原地恍惚神游了几分锺,最後,还是被因为担心出事而走进来找他的黎唯哲,给硬生生拖走的。
程诺看著这幕有点儿呆,直到始终站在身後的斯文男子朝著他的後脑勺轻轻一记劈下来,揪著他的耳朵开玩笑训斥道:“喂喂喂,看帅哥看入迷啦?好了好了,回神吧,再帅那也不是你的啊。没看出人家此生已经非你以前那位房客不可了吗?”
原本猜测不定的念头被他人瞬间肯定,程诺万分惊讶地转头确认:“啊!真的?你……你也这麽觉得?”
斯文男子朝天翻了枚白眼儿。
不过程诺的好奇也没能持续多久,没过多时他的表情便有渐渐暗淡沈重下来,低下头叹口气,自言自语:“哎算了,这样……也好……”
斯文男子沈默了阵,然後问:“那个叫楚回的男人怎麽了?是……”
程诺没让他说出那个“死”字,直接轻轻点了点头。
对方自然识相地闭嘴了。良久,抬手掂了掂程诺的大眼镜,笑起来:“好吧,别人的闲事儿我们就别多管了。现在……继续回去杀一盘,怎麽样?刚刚你可是连输三盘给我了哦。”
事实证明激将法是很有用的。尤其对於冲动和脑袋缺根筋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这时候他俩都以为事情结束了。没想到就在中午时分,早上将庄景玉拖走的那位霸气帅哥,却跟著送披萨外卖的小夥子一起,出现在了他们的大门之外。
黎唯哲扬眉微笑,说出口的话,自带著他那一番不容拒绝的强制味道:
“这顿饭就当我请了。咱们好好聊聊吧。”
第四十二章
在程诺那里一无所获,谁都看得出来庄景玉脸色灰败心似死尘,失望得近乎绝望。他并没有再跟黎唯哲在酒店里同居多久──这是完全可以想象,丝毫不出乎意料的。然而非常难得的是,黎唯哲,竟然也同意了他的离开。
最令人惊悚的是,甚至还是黎唯哲率先开口建议庄景玉回家,并且还为了他,又一次体验了一把,他明明发誓这辈子也绝不要再坐第二次的“火车”,然後又换乘颠颠簸簸的大巴车,接著还步行了一段泥泞破败,简直说它是“路”都嫌抬举了它的崎岖小路,最後才终於,将庄景玉送到了他们那个所谓的小县村里。
庄景玉当然三番五次劝过黎唯哲不用再送的,然而每一次,却都被黎唯哲以一种沈默无形,但却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给活生生地堵了回去。有时候是眼神,有时候是一个揉乱头发,抑或刮过鼻梁的暧昧小动作,当然更多时候,却是一枚温暖印在自己额际鬓发间的,湿润轻吻。
於是他也不再不识趣地劝说了。一来是因为那样会显得他特矫情,扭扭捏捏欲擒故纵什麽的;二来是因为,他也真的不想,再多讲一句话。更何况,还是一些黎唯哲完全不会听,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废话。
大概他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回楚回了──脑子里被这样一个真实可怕的残酷认知所充斥著,庄景玉一路走在归乡回家的路上,却丝毫体会不到像从前那样的温情脉脉,而只单纯感到铺天盖地的冷,和无边无际的寂寞。
彻头彻尾,穿透骨髓。
庄景玉忘记了去想,如果楚回真的回来了,那他和黎唯哲又究竟要怎麽办,又到底,算是什麽。这明明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而他也从来都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可是这一次,很奇怪地,他却并不愿意──甚至是压根儿从来就没有想起过,这个问题。
当然他绝不是恶劣到想要左右逢源,两人都要。呵呵,那怎麽可能,那怎麽,可以呢。事实上,庄景玉只是在潜意识里痛苦地承认了,就算楚回能够眉眼清晰地站在他的眼前,但是也绝不可能,笑靥依旧地,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眼神的距离,然而那中间相隔的,实则,却是整整一个世界。
楚回是会走的。这个事实,庄景玉很知道,比谁,都更加清楚地知道。不管楚回最终选择的归宿究竟是在何方,究竟,是不是在萧岚的身旁,但总归,不会是在自己能够看得见的地方。
楚回就像是一道影子,或者说是一个梦。一旦天阴下来,又或者是睡醒了,那麽,他也就该消失不见了。就算庄景玉想留,也留不住。说白了,庄景玉之所以如此费心费力跋山涉水地寻找楚回的消息,其实也只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楚回的安全,然後便终於可以死心认命,接受这个人早已明了的结局罢了──真的,对於这种事情,庄景玉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就算不再出於恋人之间的情爱,也是出於一份,他性格里永远抹杀不了的善意。
他不是因为奢望找回楚回以後,他还能够继续同自己生活在一起,所以才这麽著急不停地寻觅。
甚至连不甘心都算不上是。这种自负而自恋的极端情绪,是属於林烟那种高高在上众星捧月般的冷豔美人,才得天独厚与生俱来的,高傲疏离的自尊心。
对於楚回,庄景玉现在只感受到一份责任,一丝念旧,当然,也还是免不了地有那
麽一抹,因为真的付出过所以深深融化进了骨血里的,难以释怀的酸楚与心疼。
然而他毕竟已经能够,面带微笑地祝他幸福,放他自由。
可是黎唯哲不一样。
可是黎唯哲和楚回,真的不一样。
当被黎唯哲一把拽过自己的左手,同自己并肩走在泥泞不平的回家小道上时,掌心里那股温暖厚重的温度与力量,无比清晰而又有力地,一下又一下,击中著庄景玉狂跳不已的心脏:
【黎唯哲是不会走的】
【黎唯哲,是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何而来的这种自信,但是当他反应过来时,这种心情确乎已经满满当当地,占据了他全部所有的身心。
无论遇上怎样的人,无论碰到怎样的事情,也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黎唯哲都会像现在这样,不仅始终站在自己永远能够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