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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对我们来说是未知事物。读书人,尤其是苏致信这样的大大的读书人,对宋源来说,也是未知事物。
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人对未知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
不过还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好奇心杀死猫。
宋源当然没有被杀死,他掉进比死更猛烈的爱情中去了。──当然,这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
宋源的爱车经过打磨上漆抛光,诸道工序下来,终於恢复原样,光洁如新。
阳春三月的天,宋源开著车,直奔B大医学院。
B大是所极大的综合性大学,最近几年大学都扩招扩建的厉害,B大也不例外,几年的建设折腾下来,新校区、老校区、艺术学院、医学院、附属医院、二级学院、成人教育学院,博物馆、图书馆、等等等等,星罗棋布的分散在整个北市区的各个角落,仅只校车就有十路。
宋源出发之前仔细研究了从B大教务处网页上下载的苏致信的课程安排,单等下课,在教室堵他。
B大的医学院并不在校本部,而是单独拥有一座非常美丽的校园。一进校门,是一条两边开满金黄色迎春花的小路,三月底,迎春花开的正是茂盛,花後种著两排刚刚返青的垂柳,娇黄嫩绿,分外好看。
3
宋源关好车门,沿著小路向教学楼走去。一阵微风吹来,有细小的,好像碎金般的花瓣纷纷落下,迎春花清淡的香气一丝一丝的缠住宋源的鼻子,居然很有几分心旷神怡的感觉。
好像学校也不是什麽特别令人讨厌的地方嘛。他不由得像只猫一般眯著眼睛微笑起来,有女孩子悄悄的看著他,微红了脸。
单就长相来说,宋源一副皮囊长得很是不错,他脸很清秀,淡奶油般浅金色的皮肤,一双浓黑细长,斜飞入鬓的眉,深深的眼眶,眼神凌厉,但大多时候都被隐藏在浓密的睫毛里,看似无害。他的睫毛很长,但是直直的,并不蜷曲,微垂下眼睑的时候,就好似一道浓密的帘子,严严实实的遮住眼中的戾气。
宋源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之後渐渐的健康了起来,但身材总带著几分清瘦,他个子高挑,背影看上去大致也还算是神采飞扬的。
其实他还是个孩子,二十一岁,和身边走过的男孩女孩们,年纪相当,阴狠的眸中,还经常可以扑捉到一闪而逝的天真狡黠。
有女孩子在他身後窃窃私语,吃吃的娇笑。
宋源心情复杂的望著她们,有一丝尴尬的嫉妒,嫉妒,但不愿承认,所以尴尬。
其实他本也应该有这样的青春,走在花香弥漫的阳春三月里,怀里抱著厚厚的笔记,三五成群,微笑的走过,慢慢的长大。
可他的青春,只有黑街的殴斗,各色引车卖浆之下九流者,乃至毒贩妓女皮条客,和不知能否看见明天太阳的绝望。
他本该有这样的青春,本该。
他总有著些黑社会人士不该有的伤春悲秋,当真是不合时宜。
宋源不合时宜的惆怅很快就被打断,苏致信从教学楼里出来了,一边走著,一边打著电话。
苏致信穿著一件有些紧的乳白色长袖衬衫,打著一条细窄的黑领带,黑色西裤,细银边的眼镜,两只手捧著满满的讲义与教材,右臂下夹著一部笔记本电脑,左臂上搭著刚刚脱下来的白大褂,歪著脑袋,用肩膀夹著电话,一路惊险万状摇摇欲坠的走过来。
苏老师神色坦然。一边走著,一边中气十足地讲电话。可惜这电话的内容,实在与他为人师表的身份、文质彬彬的形象不大匹配。
“什麽?”苏老师一声断喝。
宋源不由得一哆嗦,这一声吼,竟有几分自家老头宋六的神韵在里面。
“我&*#@%!^…?%的谁说样本库的书不让借出来的?”
宋源目瞪口呆,苏老师两片薄嘴唇上下翻飞,一串粗口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你就说是我的学生。什麽?!!谁的学生都不让借?¥¥…@─…**你等著,我找他去!连我的学生都敢欺负!#?@&%(‘‘~^……&*#@%!^…?%!!!”苏老师继续海骂。
宋源真是大惊,他可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老师,完全不管身边三三两两走著的学生,旁若无人的对著手机说粗话,而且,居然对自己的学生如此维护。
这苏致信,当真是个怪人。至少和他上初中时,那个看似道貌岸然,实则面目狰狞的假道学班主任很不同。
他至今对那半老的中年妇女恶狠狠将他拉上主席台念检查时的一张恶行恶状脸记忆犹新。
刚刚说过,宋源这个人,总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感慨的,虽说大多数时候,这使他看起来更加可爱,可有些时候,却很耽误正事。比如被对头拿砍刀当街追砍时,再比如现在──
火红的二手polo排气管喷著白烟,一溜歪斜、风驰电掣的擦过宋源的衣角,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宋源弱智儿童一般张大嘴站在原地,石化。
“这个苏致信,车技还真不是一般的烂啊。”半晌,宋源悻悻的嘀咕道,拉开自己的车门,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我就说我最讨厌戴眼镜的小白脸!”
***
这就是宋源第二次见到苏致信。
苏老师对这小子还是毫无印象。
当他们第无数次会面的时候,宋源问,还记得那年春天,迎春花里那个如花美少年麽?
苏老师挑挑眉,美少年?我怎麽没见?我那天只看到一只张大嘴的猪。
宋源当真气绝,可又偏偏不敢表现出丝毫不爽,还要陪著笑。没办法,苏致信就是他的克星、他的软肋、他的命门,──他唯一的爱人。
4
***
苏致信焦头烂额的从图书馆样本库走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身後跟著一个一脸傻笑的学生,怀里抱著厚厚一本法文原文的《法医学论文集》(作者是法国人亚历山大?拉卡圣,本书於1878年首次出版,拉卡圣凭借此书成为法国里昂大学历史上的第一位法医学教授。他在曾经在一个复杂的案件中成功地查明了一具高度腐烂尸体的身份,为警方侦破该谋杀案提供了有力的证据。这不仅使他名噪一时,而且扭转了公众对法医的传统偏见)。
苏致信拉开车门,刚刚要坐进去,又不放心的转回身来对身後的学生嘱咐道:“书既然借了,就好好看,回头我要检查,还有啊,看的时候经心些,千万不要损坏了,不然卖了咱俩都赔不起。”
学生连连称是,又说道:“苏老师,今天真太谢谢您了。”
苏致信挥挥手,钻进车里,火红的polo歪歪扭扭的冲进了夜色里。
苏致信握著方向盘,焦急地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他将车开到小区门口,顺路买了几份盒饭,走进了小区里一家诊所。
这诊所叫苏医生门诊,顾名思义,是苏致信开的,平日里雇了两个退休老大夫,轮流坐堂,就看看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小毛病,另外还请了几个小护士。每天晚上八点,请来的人全部下班,苏老师亲自坐镇。
他虽说学的是法医科,但一则诊所只看看小毛小病,苏致信也是完全能应付的;二则既是在居民区里看小毛小病的小诊所,八点以後自然来客稀少,留他一人足够。
苏老师在学校里一向是以超人著称的,要带本科生的课程,又开著全校选修课,还带著研究生的课,要做项目,目前正在准备申请博导、正教授,另外B大的规矩,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教师还要担任班级辅导员,更别提他对学生非常好,一向回护,不管大事小事,只要学生求到他,那都是义不容辞的帮忙。每天忙到头昏,到了家,还要打理诊所。
苏致信是爱钱的。
苏致信虽说有些时候行为不那麽为人师表,可那骨子里实实在在是个传统文人,自古文人多强项(强项就是脖子很强,不轻易低头,意思是指硬骨头),他很有些渗到骨子里的坚持,比如坚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自己再累再忙,没关系,挣的不是昧心钱。他从来不像有些假道学的所谓专家学者,为了评职称,为了出名,为了获奖拿奖金,剽窃国外知名学者的论文,──虽说法医一科国外的学术成就一向要比国内高的多。
更有甚者,有的教授,尤其是博导,甚至剽窃自己学生的论文。苏致信读博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一个败类老师,拿了自己的一篇毒物分析的论文去评奖,得奖後扔给自己一万块的辛苦费。可惜那老师惹错人了,──苏致信岂是一只任人搓园捏扁的软柿子?他不仅成功的炒了自己的导师,转了实验室,更把那老师做的事搞的学校上下无人不知,那老师被校高层一撸到底,取消了一切职务职称,奖金荣誉,提前回家退休养老了。从此在学校家属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