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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香山点点头,看了石诺一眼,石诺若有所思,接口问:“看清楚是谁了吗?”
子青摇摇头,冲石诺一挑眉:“这事不是该你去查?”
石诺耸耸肩,叫两个小弟留下照应,自己应着声走了。
老张抢救了一个小时才被推出来,肋骨断了四根,腿骨骨折,脾脏受损,算是重伤。
叶香山请了最好的护工照料,出了病房就勃然大怒,要求一查到底,揪出那个敢对他身边人下手的人。
程子青一夜没合眼,叶香山吼得所有人心惊胆战,他却缩在一旁打瞌睡。叶香山吼完了,一片鸦雀无声,只有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困了,要回家了。”
严冬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病房。
救了他的人还躺在里面昏迷不醒,他管都不管看都不看,就要回家补觉?
“行,那你先回去吧。”叶香山当然不会反对,“找个人送你回去。”
程子青点点头,抬起眼,目光跟严冬撞个正着,于是微微翘了下嘴角,说:“那就麻烦严冬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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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的二更。
7
严冬恭敬不如从命,跟程子青一前一后去了停车场。
程子青的确有些累了,眼底淡淡一层黑,系上安全带就闭着眼睛养神,虽然没睡,却是个不想别人打扰的姿势。
严冬在一边尽心开车,也没觉得自己如今的地位给他开车有什么委屈,反倒甘之如饴。
开车间隙,透过后视镜看他干净的侧脸和颤抖睫毛,视线一路下移,下巴喉结,胸膛小腹,然后……
那个不该硬的地方,硬了。
严冬大惊,心想自己这么多年,除了对着自己的右手外,发/情的次数少之又少,怎么见了程子青,就跟灌了春药似的,只想操他?
他紧张万分,手里紧紧握着方向盘,低着头反思自身。
可到底是心虚,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程子青的目光。
那目光平静万分,深沉地仿佛不可见底的深潭。
严冬吓了一跳,手里一哆嗦,车子绕着弯在马路上晃出一个S形。
一路汽车鸣笛,他气不顺,落下车窗就骂:“滴滴个屁!再滴滴挨个撞你们后腚!”
回过头,就见程子青偏着头,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个浅淡的笑意。
这一笑,笑得严冬不好意思起来:“对不住,手滑。”
子青摇摇头,没说话,却也不闭目养神了,盯着路面。
严冬唯恐他不信任自己的技术,保证道:“你放心睡吧,我一定安全驾驶!”
程子青合了合眼,说:“睡不着。”
“昨晚吓着了吧?”严冬一阵心疼,当然,某个地方得不到纾解,也疼。
“嗯……倒也没有。”子青回答。
“也是,”严冬说,“还好老张牺牲自己撞上去了,否则……唉,他也够倒霉了,竟然遇见这么个事。”
程子青忽然转过头看他,一双晶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看得人胆侧生寒。
“在道上混,不管是小弟还是司机,这条命已经别在腰上了。我受伤和他受伤,这个成本老张拎得清。况且香山已经算仁义,他出了事,香山还周到照顾。”程子青说,“严冬,我听说你在国外也是大哥,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懂,他十六岁出来砍人的时候就懂了。
老张今天自己受了伤,叶香山给他请人送药,总有痊愈的一天;可万一是程子青受了伤,他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老张当时,真是无路可选。
好在他受伤后,叶香山把他的一应事宜都安排妥当,再仁义的大哥,也不过如此。
可严冬还是没法接受。
这话,谁说出来,他都要点个头道声对,可唯独程子青说出来,却是不尽的讽刺。
好歹人家舍身救了他,他竟然毫不感激,还说出这样一番道理。
严冬真想拽着他的衣领子问问,他是不是八年前那个敢为陌生病人出头的正义医生。
大概看出气氛紧张,程子青换了个姿势坐着,转移话题:“我听香山说,你这次回来,想找一个人?”
严冬浑身一震,满肚子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浑身的汗毛下意识绷紧了。
“对。”他没的否认,只能承认。
“还没找到?”程子青问,“有线索么?”
严冬摇摇头,这会儿开车的动作比刚开始还要僵硬:“不打算找了,八年了,谁知道什么样了呢?”
“是啊,”程子青跟着叹,“不过,看看总是好的。他过得好也就罢了,要是过的不开心,帮他一把,脱离苦海,也不枉费你巴巴惦记了八年。”
严冬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百感交集:“我怎么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呢?况且,我觉得他过得很好。”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到底好不好,这就看你的眼力了。”程子青说完,疲惫地闭上眼,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车子呼啸到子青家门外,严冬要给他拉车门,他没让,自己开了门,出去了。
严冬站在他家门口,初夏日,一阵微风也能冷若秋末。
程子青过得好不好,恕他眼拙,实在看不出。
他如今住着高级公寓,条件优渥,叶香山也当他是心肝宝贝。可除此之外,整个帮会暗地里都瞧不起他。
他究竟开不开心,开心多少,严冬一概不知。
他抓着手机,一边自嘲一边拨号。
他没那个眼力去看她过得如何,体力总有。
“我回去的机票订了吗?”严冬问。
“订了,刚订好。”对方是他在东南亚时候的心腹三吉。
“退了。”
“退了?!”
“对,我过一阵子再回去。”严冬仰着头,猜测面前哪扇玻璃窗之后藏着他的身影,“我在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处理完了自然会回去。”
自己回来就是为了见一个人,人还没见到,回去干嘛?
8
严冬不傻,一时冲动后,就开始给自己找后路。
叶香山跟石诺的较量进行到哪一步,他一概不知,更不打算插手。
叶香山平时叫他出去吃饭喝酒,他该去就去绝不推辞,聊到关键性话题则要么装傻充愣,要么打岔。石诺约他出门他也欣然作陪,打起精神周旋应酬,一句口风不漏。
时间长了,那些本来忌惮他的人,也都不再把他放在眼里。叔伯辈不知是谁富有创意,暗地里叫他做“鸡肋冬”,意思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慢慢的,这绰号就叫了起来。
严冬倒是无所谓,绰号而已,听习惯了反而亲切,况且为了个绰号就跟人拼命的话,他也太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绰号竟然传到了程子青的耳朵里。
今天一早,叶香山就给他电话。说是总安排他住在酒店毕竟显得生分,更不方便,想叫他到自己家里来住。
严冬顿时头大,连声推辞,心想住到你家那我可真是想走都走不成了。
他们争执来争执去,一个盛情难却,一个不便叨扰,相持不下。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没什么语调的声音,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听得叶香山连连应声,过了会儿就跟严冬说,他不住自己家的话,住程子青家也一样。
严冬半晌没说话,觉得自己八成还没睡醒,正在做梦。
叶香山却当他沉思,趁热打铁跟他分析利弊。
他的别墅毕竟人来人往,打扰严冬休息,程子青这里就安静许多。且子青最近刚遇袭击,跟严冬一起住,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理由说了三车半,严冬终于相信叶香山没有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找顶绿帽子戴。
既然如此,严冬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