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御怀远枯坐许久,听闻林北雪在外面唤了他一声,便起身同林老爷子告别,只见对方充耳不闻,无奈之下,御怀远便自己走了,走到了几步就听林老爷子道:“御医生,你以后不用再来了,诊务我会拜托给别家,而那不肖子我也再不想见到他,你们的事……我会替你们遮掩,你们……好自为之吧。”
御怀远喉间紧缩,眼眶忽觉一热,转过来对林老爷鞠了一躬,颤抖着道:“多谢……世伯。”
一句世伯,牵连着林老爷子的心也动了起来,他翻身而起,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他的母亲,亦对不起他,他在你身边或可幸福,请替我善待于他——”
御怀远无声地点了点头,林老爷子便摆了摆手,御怀远又做告别,这才慢吞吞走出门去,见林北雪站在客厅里,便冲他笑了笑,林北雪心中一暖,快步走到御怀远身边,挽起他的手道:“现在,你我相依为命了。”
御怀远笑了笑,在林北岳嫌恶的目光中,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父亲他……没事吧?”
御怀远微觉讶然,本以为林北雪会先问林老爷子怎么处置他们的事,却不想先问了身体怎样。
“没事了,到时候看诊务移给谁,我再去叮嘱几句。”
“那我就放心了……我父亲没有对你……”
“没有,林老爷子没有为难我,甚至没有恶语相向,有如此老父,真是福气——”御怀远感叹了一句,不期然却被林北雪紧紧抱住,“怀远,我护你若护心,不畏风吹,不惧雨打——”
“只愿君心似我心。”
天地静默,两人同声,唯此一心,亘古难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傍晚,林北雪与徐明飞约好在家里吃饭,通知了御怀远早点完结诊务回来。徐明飞坐着汽车带了小先生来时,御怀远正兴致勃勃地和林北雪摆碗筷。
徐明飞打趣道:“二少小心温柔乡中丧志啊!”
林北雪笑骂道:“闭上你的狗嘴。”
此时,林北雪与御怀远已同住两年多了。两年前,御怀远母亲寿终正寝,御怀远接连受到丧师丧母的打击,陷于哀伤难以自持,林北雪不放心他一人独居于南市,便接了御怀远来同住,对外只说这处房产是御怀远置下的,有客来访时,林北雪刻意回避,是以两人亲密同居两年,沪上竟无人知晓两人关系。
当然,除了徐明飞。
“现在出了很大了问题。”徐明飞饭后同林北雪坐在小间中,面色沉沉。
“厂子怎么样?”
“冲击非常大,自倾销开始亏损至今了。”徐明飞叹了口气,当初他同林北雪信心满满开了火柴厂,从日本订购了机器,改进配方,这两年多不仅收回了成本,还有二三十余万的盈利,但好景不长,瑞典为打击民族产业,举重金收购民族火柴厂,只是各火柴厂当初经营状态甚好,自然不肯答应收购,这才引起了瑞典的半价倾销,胁迫各厂接受他们的条件。
林北雪啧了一声,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这才把更坏的消息告诉了徐明飞,“现在不仅是瑞典的火柴集团,连日本的也加入了倾销,过阵子,应该更难支撑,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徐明飞单手叩在案上,冷笑道:“真是狼子野心,一口吞了我们,整个国家连火柴都要听他们要挟,我虽然没有什么爱国之心,但这等卑劣的行径,实在无法容忍。”
“现在他们财力雄厚,单我们一家厂子,无论多少钱投下去,都是难支撑的,现在的局面,仅靠同业会恐是不行。”林北雪较为冷静,除了同徐明飞一起投钱做实业之外,林北雪自己还投了一部分钱去做外汇,因此人脉较广,消息也较为灵通,这次外商倾销火柴的事,林北雪早半个月前就知道了,打定主意不肯被收购,也及早做了准备,没想到还是受到了冲击,现在沪上随处可见日商的猴牌和瑞典的凤凰牌,国产火柴竟几近销声匿迹。
“这么说来,前阵子同刘鸿生摩擦,真是不该。”
“我去找他。”林北雪毅然道,“等下去大家都是个死,不如抱团将这次的倾销扛下来,共度难关,何况真让外商把持了火柴经营,不知道要流失多少白银!”
“那事不宜迟,二少尽快去见刘鸿生。”
“好。”
……
这一夜,林北雪翻来覆去竟是难眠。
打小,林北雪对祖国这个词就没有什么感情,他年少就被送去留洋,身边只有个老妈子跟着,多年来都是同洋人打交道,也都是洋人做派,纵然跟香港、内地的同学走的近一些,却不觉得格外亲近,回国之后,为了赚钱忙忙碌碌,更谈不上爱国,对上海的认识同外来的洋人一样:一片迅速积累财富的投机之地。
当初,他对御怀远的拳拳爱国之心很不以为然,是什么时候改变了的呢?
林北雪望着投在书桌上的半尺月光,回沪这几年像默片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受了御怀远的感染是肯定的,但那些亲眼目睹的经济侵略来的震撼更大。上海的地产大王,不是中国人,而是英国籍犹太人哈同、沙逊,南京路、霞飞路诸多产业,就连电车经过沙逊的花园住宅都要停两站。除个人在上海大肆敛金外,外资企业也不遗余力发起了财,通信业、汽车业、烟草等等都外商控制在手里,一国国脉,却仰人鼻息。
“想什么呢?”
“胡思乱想罢了,近日外商倾销事大,凭我们一厂,恐难抵抗,若僵持太久,耗去的是自家身家,若卖掉,又心有不甘。”林北雪顿了顿,“所以,明天我打算去拜见刘鸿生,只是上次同他有些摩擦,却不知这次的事情能不能谈成。”
御怀远想了一下,他虽然只是医生,但论起在上海本地富豪的人脉,御怀远比林北雪更广泛一些,因他病家多,且医德令人敬重,所以很多人都主动邀诊,刘鸿生便是一个,御怀远于半年前曾为他施诊过一次。
“此人心胸豁达,外商倾销又是大事,应不会将你拒之门外,现在这种情况,有个中间人说一两句话也就抹开了,不若我带你去,可好?”
“你认识他?”
“嗯,他也是我的病家。”
林北雪翻了个身抱住御怀远,想了想道:“商业上的事,我还是自己去吧,你不好掺合进来。”
“你我何分彼此?”
翌日,未容林北雪思量,御怀远就开着汽车到交易所来了。林北雪见状也不推辞,坐上车径直去了刘宅。
刘鸿生正值壮年,说话利落干脆,眉眼正气十足。
林北雪同徐明飞开厂之后,由于配方好,工艺好,所以产品一下就打开了销路,但遇到外商倾销后,生产销售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正在艰难之际,刘鸿生递了个帖子,请两人在鸿运楼吃饭,期间谈到了收购的事情,徐明飞认为刘鸿生简直就是乘火打劫,现下各厂经营困难,他却奋力收购,同外商行径毫无两样,于是双方不欢而散,就连刘鸿生一力发起的“全国火柴同业联合会”都没有参加。
有了这等渊源,这次来刘宅拜访,用的便是以御怀远的名义。
林北雪却不知道,两人竟是这般熟。刘鸿生听到家人来报,穿戴整齐迎到了门前,见林北雪也在,只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热情地将两人请进门去,并熟络地同御怀远攀谈起来,听二人聊天才知是御怀远治好了刘鸿生的痼疾,这才对他这般敬重。
“这次我来,只是替二位穿针引线——”御怀远清了清嗓子,“二少听闻君是有大气象的人,前些时日在鸿运楼多有怠慢,所以特地托了我来赔罪。”
刘鸿生闻言正色,“哪里话,刘某人怎么受得起?当初邀两位谈收购的事,是想着将无力抗拒倾销的厂子都收购过来,统一管理,由刘氏注资抵抗倾销,本心是好的,但确实也是占了外商倾销的便宜,御医生这般说辞,令我卑劣之心何存于世!”
林北雪长身而起,对刘鸿生深深鞠躬,道:“小辈无礼,不明先生苦心,这次外商倾销,事关国家经济,还望先生主持大局才是。”
刘鸿生立即站起,扶好了林北雪,感慨道:“二少有此心,刘某人怎敢推辞?”
是夜,刘鸿生留了御怀远和林北雪在家吃饭,就外商倾销一事,和林北雪反反复复讨论了许久,最后两人决定分头联络各大火柴商人,联络并起收购一事。
第一次,林北雪觉得胸中燃起了煌煌火焰,光芒之万丈简直是要令人若飞蛾扑火。
御怀远见他雄心万丈,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