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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天起，我一改昼伏夜出的夜猫子习惯，王一卓的伙计正求之不得，这些天来，他们也被我这种赌钱方式折腾的筋疲力尽。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我那边一收工，便急急的赶到了小赌场，寻到老人便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跟随他下注，我发现总喜欢找那些别人不愿意玩的路子去赌，所以他身边也少有别的赌客，我也乐的人少，以便我能仔细的观察他的下注方式，并与自己内心预设的下注方式进行对比，但始终不得其所，他的思维总让人难以捉摸，我刚刚似乎捕获到了一点信息，但随之就被自己给推翻了，他的打法灵活多变，就象一个性格擅变的人，喜怒哀乐随时都有可能变化，让人根本无以应对。我也曾想过向他请教，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拜他为师，但那天那位和官曾警告过我，说老人脾气十分古怪，让我跟他少说话，投鼠忌器下，我只能默默的将他视为自己的师父。
临近年关，天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内地来澳门的人少了很多，赌场里出现难得一见的冷清场面。我却变得更忙了，我不甘心就此认输，除了每天到贵宾厅里应付差事，其余大部分时间都陪了那位性格孤僻的老人了，有几天他没有出现，我就依照他的打法试试身手，但结果却不尽人意，不免有些沮丧，看来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必须主动打破这种僵局，想方设法接近他，否则我怕我等不到机会自己首先“挂”掉了，因为我账面上的现金只剩一百多万了。
这一天，“陪”着老人玩了几个小时，待他离开时，我便随后紧跟着他。他来到一家咖啡店，在一桌子旁坐下后要了一标咖啡，我便壮起胆厚着脸皮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同样要了杯咖啡，他旁若无人喝着咖啡，一脸茫然，我便有话找话的跟他搭起讪来，“老伯也喜欢喝咖啡呀？”，话虽然说出了口，但自己都觉着简直是废话，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老人鼻子哼了一声，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就此缄口，而是接着说道：“靓仔呀，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
每天陪着我不会只是为了赢几个小钱吧？”，我讪讪道：“老伯慧眼呀，一看您就是高人”，他摆手制止我继续拍马屁，“拍马屁恐怕你拍错人了，有话就直说吧？”，我一看，老人倒是一爽快人，这样反而让我少了几分尴尬，我便将自己的事全盘托出，然后诚恳道：“我现在已是穷途末路，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我就一纨绔子弟，但我不愿意做败家子，我自己死活已经无所谓了，但我不愿意把父母牵扯进来，您如果肯收我为徒的话，您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老人轻轻笑了一下道：“知错了，还来的及，你与当年的我很象，不过你要比我幸运的多”，说罢他伸出右手道：“你或许早就注意到我少了根手指吧？”，我茫然的点了点头，他长吧一声接着说：“那是我自己剁的”，我吃惊的“啊”了一声，“我的出身不比你差，我姓郑，澳门本地人，祖籍是广东汕头，小时随父迁到澳门，父亲善于经商，搞对外贸易，没几年便跻身于成功商人的行列，去世后为我留下了丰厚的家业，可是到了我手上，坐吃三空倒也罢了，偏偏沾上了赌，没几年就赌光了。有一次，当我在赌场赌了三天三夜，直到输掉了全部家当，回家后发现失望的老婆已开煤气自杀了，我抱着她僵硬的尸体一宿没睡。第二天她的尸体被拉走时，我几近疯狂，失去了理智，一气之下剁掉了自己的手指，从那以后我终身未娶，可是当我冷静下来时，却发现自己一无是处，除了赌就是一个废人，我最终又走进了赌场。几十年下来了，我的心已经死了，经历了大风大浪，经历了家破人亡，我终于学会了怎样去赌，但那是用惨痛的代价换来的。靓仔，你可知道，想向我学赌的人你不是第一个，我也相信你不是最后一个，但你却是我唯一一个愿意教的人，原因很简单，我教给别人，有可能害了他，但教你，有可能是帮了你，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你有了这样的经历，以后怎么走，我相信你也不会再迷失了”，我郑重的向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算是他的徒弟了，但没有感到丝毫的窃喜，心里反而更加沉重了。
从次日起，我正式开始向他学习赌技。我想叫他师傅，但被他拒绝了，他依然让我喊他老伯，因为他觉得赌技实在上不得台面，再会赌也只能算作旁门佐道，我也只好依了他依旧喊他老伯。
学习的场所定在郑老伯的家，当他把我带到他家时，我发现那是一所狭小而黑暗的两居室，他告诉我他已经在祖籍汕头买了房子，准备再过几年就回去养老了。郑老伯冲了两杯咖啡，递给我一杯，我们在沙发上面对面坐定后，他便直接切入正题
，他首先问我：“赌了这么久，你认为会不会赌最重要的是什么？”，我理所当然的道：“肯定是赌技了，就想您一样”，郑老伯失望的摇了摇头道：“你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人，其实赌并没有什么技巧”，他的话一出口，首先便让我大吃一惊。
☆、熟视无睹
第二十一章熟视无睹
郑老伯对我的疑惑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他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在有意吊我的胃口，然后才慢慢解释道：“奇怪吧，大多数玩家苦苦寻觅的就是所谓的技巧，但什么是技巧？你想想看，就象开车一样，如果一项为大众设计的东西却故意弄的神乎其神、高深莫测，那么他还有多少吸引力呢？如果非要说有技巧的话，那也无非是通过时间的积累，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掌握的东西，那其实算不得技巧，那叫熟练工，当然你也可以称其为熟能生巧。”，他顿了顿接着说：“是不是很失望？原来苦苦寻觅的东西根本不存在，其实我告诉你，真正难就难在这“普通”两个字上，我们还用开车来打比方，会开车的人数不胜数，但真正能够开的特别好的人其实并不多，为什么？就因为技术上的不足可以用时间来弥补，但技术之外的东西有时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得的到，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真正重中之重，”他又呷了一口咖啡，接着说：“这个重中之重就是――心理素质，你可千万不要忽视它，双方对垒或是博弈时，在势均力敌，甚至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击败对方，亦或反败为胜，心理素质就会产生关键作用，中国话有‘狭路相逢，勇都胜’一说，那么这个勇其实就是心理素质的体现”，我打断的话插嘴问道：“心理素质固然重要，但如何才能有好的心理素质呢？”，郑老伯点了点头道：“是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技巧可以学，但心理素质却无处可学，这也就我愿意教你的原因所在”，我有愕然道：“我难道与别人不同吗？”，“跟别人一样不一样你自己很清楚，我是从你忧郁但又不失希望的眼神中寻到的答案，中国有句家喻户晓的古话想必你也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饿其体肤，困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然后动心忍性，增变其所不能。人不怕失败，但失败后，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一是绝望，这种人几乎无可救药，但别一种人，则不气馁，不妥协，这种人可能付出的代价是常人的数倍，但他得到的东西也是常人的数倍，那就是坚韧的性格，也就是我说的心理素质，你明白了吗？”，我恍然道：“难怪老伯只愿意教我”，“对喽，过硬的心理素质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学更是学不来，如果强行去学，就会落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结局，其实在你之前我也曾教过一个，他十分聪明，一些基本的技艺一教就会，但他最后输的很惨，几乎倾家荡产，是我害了他呀，如果我不教他的话，他可能输掉一些钱后就会知难而退了，但……，后来我苦思冥想才知道问题究竟出
在哪里，那就是他心理素质太差，遇事容易慌乱，容易乱了方寸”，我看他有些黯然伤神，但安慰他道：“老伯，您也不必再自责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郑老伯点点头，叹子口气继续说道：“又能如何呢，只能如此了，还是说说你吧，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他看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接口问道：“第一，你现在已是强驽之末，你准备怎么做？”，我豪不犹豫的回答道：“我原本想得过且过，实在不行我能背上‘败家子’的名声度过余生，但现在我不再那么想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最后一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