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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爸爸在这,爸爸保护你。”
11、十一、离家
感到臀侧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时,炎育陵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梦中。他尝试醒过来,眼皮却像灌铅一样无法撑开,脑袋沉甸甸地,手脚完全使不上力,想说话也发不了声。借着模糊的感知隐约判断出有人在给自己涂药,手掌紧贴着皮肤打圈按揉的力道很轻,所用的药亦很温和。药性散发的热量渐渐渗入皮肤,把原先的痛楚给缓和了大半。
当神志开始清晰,炎育陵心里也升起了一股寒意。正在给自己上药的手非常细嫩,并不是父亲那只粗糙长茧的大掌。小手渐渐往内移动,触摸到臀部集中最多伤害的中心,加剧的痛感令炎育陵越觉恐惧。
“不要碰我……”,试图挺起身匍匐爬走,可炎育陵只撑起了上半身少许,脑袋便立即一阵晕眩。
“怎么这么快就醒?不是吃了药吗?别动啊……”
听见说话声的同时,揉着伤处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炎育陵辨认出是弟弟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俯□再把脸靠回枕头里。
感到弟弟的手试探性地揉一下、停一下,没听见自己出声,便慢慢再加大力道。
弟弟再怎么用力也及不上父亲,炎育陵不把这点上药的疼痛当一回事,只要知道在身边的不是那个痛恨自己的人,他就可以放下戒备,任由睡意卷走意识。
弟弟为自己上药的尴尬,等醒来了再羞吧。
哐啷……沙……沙……
厨房耳熟的炒菜声让炎育陵挣开了眼,他不记得自己卧床多久,只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醒来时没有头晕、不会浑身发热、不会全身肌肉酸疼,伤口更不会动一动就感到剧烈灼痛。
眨了眨眼,觉得精神不错,些许不舍地抬起头离开柔软又舒服的枕头,环视房间一周确定没人,再肯定自己身上穿着衣物,便掀开被单,动作又慢又轻地下床站直身子。身体趴着太久没有活动,腰背有点酸,手脚也软软地使不上力。
往前走几步来到门边,每跨出一步,臀部仍会感到不适,不过这种程度的痛楚炎育陵习以为常,这样的状况他还是可以腾空投篮,或上足两个小时的钢琴课。这般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极端忍耐力,全拜母亲长年累月的体罚教育所赐。
房门没关,炎育陵除了能清楚听见煮食的声音,也能闻到扑鼻的香味。没有思考能力的胃尽责地作出自然反应,发出催促人赶快进食的蠕动声。
炎育陵关上门、上锁,没多久又打开,犹豫了一会儿,再关上、上锁,把书桌拖到门前档着。
“我不要再挨打……”他喃喃说着,后退到床边坐下,看向书桌的电子时钟所显示的日期,才知道自己足足晕晕醒醒了五天。炎育陵有点记忆自己曾躺在陌生的床,周遭一度人声嘈杂,还一直闻到浓浓的药水味。抬起手腕一看,果然有打点滴的针孔,心想自己或许真的去过了医院。
现在这个时间弟弟在上课,父亲在工作,自己原本应该是在补习班。瞄到床头有张便利贴,炎育陵撕下来看,上面是弟弟歪斜的字体,写着:哥哥,爸爸说你应该可以起身了,我要去上课,你肚子饿的话就到厨房,锅子里有爸爸买的粥,如果走路还是很痛的话,就先吃我放在你书桌抽屉里的干粮吧!
这么说的话,在厨房的人九成九是母亲了。
炎育陵翻身又钻回被窝里去,心想难道要这样躲起来直到父亲回来?母亲在家并不奇怪,这个家又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若不想见母亲,该走的人是自己才对。
思绪再次填满离家的想法,所烦恼的并不是离或不离,而是自己以后究竟该怎么过?
骨子里的倔强作祟,炎育陵没一会儿就起身下床,决定先走再说。母亲随时可能上楼,若要死命挡着门口不让母亲进来,想一想都觉得这举动即窝囊又可笑,可若不这么做,要嘛就继续逆来顺受,要嘛就是反抗回去。
这两个选项,炎育陵不愿意选前者,也很清楚后者不应该选。
母亲生育自己,教导自己,让自己吃得饱,穿得暖,纵使两天一骂,三天一打,也是因为有确凿的错误握在母亲手上。母亲那晚的毒打,其实早在预料之中,犯错的是自己,母亲教训自己是应该的,炎育陵直到现在冷静下来思考,才觉悟自己根本没有名正言顺痛恨母亲的理由。
因为我妈打我,所以我离家出走——这是个什么烂理由?感觉上就是不良少年学坏的借口而已。
炎育陵一边想,一边收拾轻便的离家配备,衣服、鞋子、袜子、梳洗用具、随身医药箱……收着收着,就忆起母亲为自己打点小学毕业旅行行李的画面,那行李可重了,因为书比衣服还多,让他整个旅途无比充实,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等待时间,还一直被老师称赞,要同学向自己看齐。
把扑满掏空,塞进钱包,随便算一算,应该能住上两三天廉价宾馆,用这几天找一份日领薪酬的工打着,有办法生活了再联络父亲好了。反正,如母亲所言,父亲不是自己的生父,没有道理再享受父亲的宠爱。至于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在哪里?是否还活着?炎育陵此时实在没有心思去索求答案。
整装待发,炎育陵有感自己这么一走便前途茫茫,禁不住自问:冲动吗?天真吗?真的不念书了吗?
转念再想,自己多几个礼拜就十八岁了,在这贫富悬殊的都市,很多人十五六岁就在外工作养家,自己只需要养活自己就够了,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自问自答了数遍,心反而越来越不安。在家里从没真正开心快乐过,可之所以能长大也是靠父母的养育,自己真的有办法在外面独立生活吗?自信和坚定的意志一点一点崩塌,炎育陵不自觉抱紧了置在膝上的登山背包,希望借此让逐渐加快的心跳冷静下来。
背包的铁环刺痛了胸口,炎育陵松开手,冷笑一声,笑自己贪心,笑自己懦弱。母亲似乎很恨自己的生父,那背后一定是个不堪回首的原因。好奇的念头闪过脑海,可炎育陵马上就打消了问清真相的念头,他怕自己会再一次崩溃,好像那晚一样,不顾慌乱无措的弟弟,自顾自哭到不省人事。
现在回想起来,始觉得委屈了弟弟。
对啊,如果自己这么一走了之,弟弟会怎么想?除去这一次毒打,弟弟又真正见过母亲打自己多少次?
绝大多数挨完打之后,全家人等着开饭的时候,母亲仍会来敲门,说,下来吃饭,书一会儿再念。那个时候,打过了、痛过了、血止了……咬牙忍一忍,坐在饭桌前也能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连父亲也不是每次都能看得出来。
如果母亲真的恨自己,为什么还要养大自己?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有爸爸、有弟弟、有家?
这样还不感恩吗?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没有回报,就这么自私地逃走,弟弟会怎么看自己?
炎育陵打开房门,下楼,走进厨房。
母亲修长苗条的背影一如往常般美丽,随意束起的及腰长发直直垂下,偶因风扇转动的方向吹到了而拂起。
“妈……”炎育陵张开口,却发现没有声音。大大吞了口唾沫,张开口欲再叫,手臂却突然被人紧紧箍住,没等自己回过头就猛拉着自己拖到客厅去。
“总算肯出来了,要不是你妈不准,我早踢破了门把你揪出来!”
炎育陵看清拉着自己的人竟然是外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外公用力按着趴在沙发上。外公抬起左脚压着自己腿弯,并用一只手反扣自己手臂,另一只手则利落地将自己的长裤和内裤一并除下。
“不要!”炎育陵嘶声大叫,偏偏身体因几天没吃东西而使不上力,手脚腰背被稳稳固定住,下半身也被外公用手压制住,并且还像在菜市场买鱼一样在自己隐隐作痛的每一处伤口按捏。
“没大没小!给你看看伤口,居然这么大声吼你外公?”
“放开我!”
啪!
炎育陵一喊,屁股就挨了外公结结实实一下巴掌。
“没点规矩!”外公说着又是一掌,炎育陵疼得脑袋一片空白,使力挣扎。
“这点伤需要找医生吗?不过就破点皮,淤青揉一揉不就好了!居然还说是虐待?笑话!孩子做错事本就该打!”
啪!啪!啪!
外公边骂边打,炎育陵因羞耻和疼痛而留下了眼泪,手臂就被按得好似要折断般地痛,他觉得自己就算身体状况良好也很难脱身。外公是个退休军人,炎育陵听父亲说过,自己的两个舅舅都是在外公的体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