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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绝关系……”唐骏看着慕容智在棍棒下无声挣扎,“断绝关系……”
庄美云心力交瘁,虽没挨到打,但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慕容智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变得微弱,身体越来越冷。他忍着剧痛,抬起血迹斑斑的脸,望向唐骏:“她……她撑不住了……骏,求你……求你……四少……”
“四少……”唐骏喃喃,“你叫我四少……”
慕容智咬紧牙关,忍过一波难熬的痛楚,心碎地说:“放我们走吧,四少。如若有缘,来生再见……”
唐骏的头垂落在枕头上,他的目光久久不能聚拢,空洞而涣散。仿佛过了很久,他的声音像冬天早上冰冷的山雾一样弥漫开来:“我……我以慕容家四少爷的身份命令你们,放他们走……”
“哈哈……”老爷子爽声大笑,“好!放他们走吧——你们都过来,见过四少爷!”
几十号西装革履的保镖下人全部原地立定,向床上的唐骏深深鞠躬:“见过四少爷!”
唐骏深深地闭上眼睛,一痕泪滑过眼角,渗进了枕头里。
慕容智扶起庄美云,已经没有人注意他们了。
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出病房。慕容智很想回头再看一眼,这欲、望如此强烈,让他胸间的血都沸腾起来。可是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必须学会在没有唐骏的日子里,耐心地活下去。这耐心能维持多久,他不是很清楚。
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实现他的愿望。一个人死了,灵魂就自由了,就可以去往任何地方。是的,从此以后,他可以等待死亡。
这将会成为他的信念,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向终点。
骏,不论这世上的路有多少崎岖,我们都将在终点重逢。这辈子,认识了你,爱了你,我了无遗憾,无怨无悔。
下辈子,扑入我的怀抱,做我的孩子吧。让我来疼你宠你温暖你……不要再爱了,爱太苦了……太苦了……
慕容智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蒙昧的笑容,身体就像一幅揉皱了的画卷一样,瘫倒下去,失去知觉。
“智!……孩子,孩子!……”
走廊里回荡着庄美云凄烈的哭叫声,好像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无比无比的空洞。
………………
回归
从医院回到慕容家,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因为那天病房里的激动,他的刀口数次裂开,最后不得不重新缝合,至今仍火辣辣的疼,时不时有淡黄的液体濡出,恢复得很慢。
老爷子给他请了特别护理人员,医生也一天上门三次。其实这种情况继续待在医院里才是最简单,最明智的方法,可是老爷子就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弄回来,好像怕他临时改变主意不回来了,所谓夜长梦多。
他饭吃得很少,也不太下床走动。从回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般的问题只用点头和摇头回答,如果是老爷子问,他连点头摇头都懒得。老爷子倒是很有耐心,经常坐在他的床尾,自言自语地说些当年的事情,多是关于梁清清的。
虽然唐骏不待见老爷子,但是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多少还是好奇的。所以,他就背对老爷子躺着,不答话,也不赶他走。如果老爷子的话题突然从梁清清身上扯到对不起他补偿他之类的话题,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撩起被子盖住脑袋,意思很明确:我不想听,快滚!
这天早晨,唐骏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就着架在床上的小餐桌,食而无味地吃早餐,两个文雅素净的女仆安安静静地在一旁伺候着,既无微不至又不打扰到主人进餐。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佣人,是做不到的。
老爷子对他也着实是用了心,在自己的卧室旁边单独收拾出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大房间,几批顶级设计师日夜赶工,拿出设计图,老爷子亲自甄选,修改,敲定,施工。
女佣也是单独拨给他的,依然是老爷子一手包办,千挑万选。要有模样,有学识,有气质,有涵养,有爱心。
她们不但在生活上照顾他,如果少爷需要,她们甚至可以在床上照顾他。别的孩子想也别想,但唐骏不同。只要能让他喜欢女人,老爷子就是生吞一斤乌贼也乐意。
可是唐骏不领他的情。
他越是对他好,他越是厌恶他。想让他开口叫一声爸爸,更是想都别想。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女仆走过去,打开门,恭恭敬敬叫了声:“老爷子。”
唐骏一听是他,嘭地一声,把银匙扔进碗里,扯过餐巾擦了下嘴巴,又把餐巾扔回桌上。
“您不再吃点吗?”女佣诚惶诚恐地问。
唐骏看着窗外不说话。她连忙识趣地闭嘴,手脚麻利地撤下餐桌,端着往外走。经过老爷子身边时,老爷子看了一眼餐盘:“少爷都吃了什么?”
“喝了半碗燕窝粥,一片烤土司,还有几勺鸽子汤。”
“这么少?”
女仆胆怯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她总不能说,您如果不来,少爷还会多吃几口的。老爷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有点烦恼地挥手:“都下去吧。”
“你吃这么少怎么行呢?”老爷子握了一把他瘦骨嶙峋的手腕,“看你瘦的。”
唐骏拽出自己的手腕,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骏,你现在已经回来了,你打算永远和爸爸这样耗下去吗?”
唐骏心里想:永远?只要我身体好起来,就凭你关得住我吗?
“你最好别打什么离开慕容家的主意,”老爷子洞若观火地说,“只要我看不到你,我就拿慕容智出气。”
“你!……”唐骏猛地回过头看向他,气愤地双肩微颤。
“你看我也不想这样,”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为什么要逼我呢?”
“你给我滚出去!”唐骏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好,我可以滚,”老爷子说,“只要你对我出言不逊一次,我就让人把他抓来打一次。你有一次想逃跑的举动,我就让人卸他一条腿。如果你敢去见他,我就让他从世上消失!”
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恨意攫住了唐骏的心,他扑过去抱住老爷子的胳膊,几乎是哀求着说:“不,不要……不要这样对他,我……我不会再对你出言不逊!我不会逃走!……不要伤害他!”
“还让爸爸滚吗?”
唐骏无助地摇头。
“叫爸爸!”老爷子看着他。
唐骏呆了几秒钟,嘴张了又张,最后极其勉强极其微弱地叫了声:“爸爸……”
老爷子伸手把他搂在怀里:“这就对了,儿子。只要你听话,我们会相安无事的。爸爸爱你,知道吗?爸爸爱你!”
唐骏的身体僵硬得像石头一样,他紧紧抓住他肩上的衣服,眼睛里透射出疯狂又凄冷的光芒。
这就是命运吗?
他好恨!
慕容智张开眼睛,已经是天光大亮。
他微微伸了个懒腰,浑身都痛。这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棒疮未愈,也是因为他身下这张硬绷绷的单人木板床。应该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木板断的断,掉的掉,坑坑洼洼,摇摇晃晃,稍微翻个身,就不堪重负似地吱呀作响,一晚上他都担心会不会掉床底下。
这些日子,他都只睡后半夜,前半夜实在太冷。床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加一条破旧的棉布床单。被子也只有一床,又薄又硬,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窗户多处透风,冬天的夜晚,北风呼啸,风从那些小缝隙里挤进来的声音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了。那一丝丝的冷风,吹得他整个头皮都是麻的,每天早晨醒来,鼻子都不通气。
他弯起一条胳膊,枕在头下,望着不断掉渣的天花板。大大小小的蛛网,比比皆是,在透进屋子里的寒风中,摇摇荡荡地晃着。这就是唐骏曾经住过的地方。至今,这屋子里还残留着他混合着烟草味的清冷气息。慕容智就靠这气息温暖着,不让自己绝望。
“喂,小子,你还不起来?太阳照屁股了!到了我这里,你就得改掉你那些公子哥好吃懒做的习惯,快给我滚出来!”唐山扯着嗓子嚎。
慕容智忍痛爬起来,穿衣服。
从慕容家出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他什么都没带。就连腕表都留下了。衣服沾满了血迹,洗都洗不掉,也无法再穿了。庄美云找出了唐骏的一些旧衣服,给他穿。
衬衣的领子已经磨破了,本来是枣红色,已经褪成了浅浅的咖啡色。灰白的毛衣,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