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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瑒在信里,开始一遍遍问他想不想念自己,有多想,莫颖浩给自己鼓了好几次勇气,才在回信中也写下自己的思念。莫颖浩长大了两岁,已不会像两年前那时候一样懵懂惊慌了,可看着丁瑒信里的那些内容,却依然有些紧张,竟是耳红心跳一如从前。
两个人像是甜蜜的情人一样通信了快一年,临近高考,莫颖浩写信给丁瑒说要专心复习,信可能就不能回那么快了,丁瑒回信让他专心备考,自己在北京等他。他们在信里说好了的,考试一结束,莫颖浩就去北京看丁瑒,他还记得丁瑒说过要带他去看香山北海呢。
莫颖浩抱着背包坐在烟雾缭绕的车厢中间的吸烟区地上,看着窗外黑沉的山色,只希望时间能快一点,快一点,天亮了,他就能见到丁瑒了。
火车晚点了十多分钟。虽然才6月份,北京已经有些燥热了。莫颖浩抱着背包,按丁瑒信里说的先找到出口的指示牌,然后跟着人流一起乘了扶梯又拐了好几个弯才走到检票的出站口。
他站到一个报亭旁,掏出手机给丁瑒打电话。丁瑒在信里给他留了一个号码,说是自己在北京可以联系的号,莫颖浩有几次打过去,被拒听了,很快就有短信发来,说是在上课。莫颖浩有些自责打扰到丁瑒上课,于是之后就不再主动打电话过去。他平时上学的时候都把手机放在家里,回到家时偶尔会收到丁瑒的短信,还有一次他收到了回彩信,因为之前没有收过,看了一会才打开,是一张丁瑒的照片,莫颖浩看着照片无声的笑了。丁瑒头发比在大岗村的时候短,戴着那只他擦过的眼镜,正没什么表情的望着他。
有一阵子连短信也没有了,后来才发现是欠费。拿到这支手机后莫颖浩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几乎都忘记了手机会欠费的这件事,这次来北京前,他预先存了好几十元的话费,就怕到了北京的时候手机没钱了联系不上丁瑒。
电话接通时莫颖浩心里砰砰直跳,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丁瑒的声音了,那声“喂”传到耳朵里时,竟然会觉得陌生,莫颖浩手心里都出了汗,他对着电话说“丁瑒,我到了。”
“在哪呢?我马上到。”
“在…”莫颖浩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出了几个标志建筑的名字,那边很快就打断了他,说“我知道啦,你站那别动,我马上到!”
莫颖浩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里有些忽忽悠悠的,竟是连说话的语气都陌生了,但马上就要见到的喜悦盖过了心中隐约的疑虑,他站在原地,等待着人群中他熟悉的身影。
彭非从天桥上快步走下来,远远就看到报亭前站着一个男孩,他绕到一旁莫颖浩看不到的位置,走近几步打量起来,黑黑瘦瘦的,穿着袖子蹭了灰迹的黑白粗纹T恤,底下一条浅色的休闲裤,彭非心里嗤笑了一下,这样的搭配也穿的出来?
彭非掏出手机按了回拨,看到报亭前那个男生举起电话才做了最后确定,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之前的某种不为人知的小担心终于消失,他心想,自己出门前还花了几分钟刻意打扮了一下真是多余呀。彭非扣掉电话,走过去拍上莫颖浩的肩膀,莫颖浩回头,十分诧异的看着来人。
“你是莫颖浩吧,我叫彭非,丁瑒的…朋友,他有事儿,叫我来接你。”
莫颖浩扭过头时,彭非方才看着背影决定对人亲切的点的打算又有了一秒的犹豫,脸蛋居然不错!很占便宜的脸型,眼睛还黑漆漆的,就是这种装纯情的眼神让丁瑒觉得新鲜的吧!彭非轻哼了一声,懒得再多说,抓住莫颖浩书包带子就往回走,没想到一拽却不动,“走啊,我接你过去啊!”
“我不认识你。”莫颖浩说着,把书包又往怀里抱了抱。
嘁,那么丑的一个书包,难道还怕我偷不成?彭非有些不耐的掏出手机通了电话,按下免提,盯着一脸警惕的莫颖浩喊了声“喂,”电话那边马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嗯…”有点迷糊,那边的人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虽然只是一个音,莫颖浩还是一下子认出来了,刚才他还为自己居然觉得丁瑒的声音陌生而失落,现在却根本想不到别的,只呆呆的看着手机。
彭非看着莫颖浩一脸迷茫的样子,心中愉悦十分,他扬高声音对手机说,“丁瑒,还睡哪,都几点了!”
“哦,嗯…什么事…”
“你行呀,我起个大早,你倒好,现在还在睡!没什么事,问你中午吃什么?”
那边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到中午了再说。”
“行,那你睡着吧,我等会就过去找你。”
彭非扬了扬下巴,对还盯着手机的莫颖浩说,“信了吧,走呗,我领你过去。”
彭非瞟着犹豫了片刻的莫颖浩,终还是默认的跟上,转身的时候不屑的低声嘟囔,“还以为我是坏人,你有什么值得骗的……”
彭非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了没几分钟就下了车走到了一个写着“地铁”的站口。在售票机上买了票递给莫颖浩,自己掏出交通卡打卡进了站。莫颖浩捏着票迷茫的站在关口,后面的行人已经不耐烦的绕过他打卡进站了。彭非饶有兴致的站老远看着,没有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看到莫颖浩渐渐红了脸,竟觉得几分说不出的快意,直到莫颖浩学着旁边的人的样子把车票在感应区上刷了一下走进来,彭非才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八九点正是上班高峰期,地铁上满当当的都是人,彭非挤在靠门的一个位置,看见莫颖浩紧张而局促的站在离他几个人的位置看向他,连忙把头扭向一边,生怕其他人发现他们是一起的似的。
坐了五六站,又换了一次线,莫颖浩在快速移动的人流中紧紧的跟着彭非,等终于到了站出站时,莫颖浩又尴尬的站在了检票口处。身旁的行人大多拿的是交通卡,他学着进来时的样子在感应区上刷了一下,围门却没有打开,感应器也发出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声响。他抬头望向彭非,后者正站在对面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莫颖浩咬着嘴唇,看着一个个顺利通行的行人,终于看到了一个跟他同样是一次性票的,原来是把票塞进那个小槽,滴的一声,围门开了,莫颖浩赶紧走了过去。
莫颖浩看着身前的背影,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的不友好,他不知道为什么,可当他跟着他走进校园,看到不断走过他身旁穿着花花绿绿打扮漂亮的学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旧又脏的鞋,心里才似乎明白过来点什么,忽然就有些窘迫的沮丧。
跟着彭非走进一幢楼,看见他亲切的对着一个坐在桌子后的人喊了声“阿姨,”那个阿姨哎了一声,眼睛看到彭非身后时敛起了笑容,“你是什么人?”
莫颖浩站住了脚步,嘴边的回答在看到阿姨警惕的目光时又咽回了肚子,彭非一把拽住莫颖浩书包对阿姨笑着说,“阿姨,这我朋友的一个弟弟,我带他来的,马上就下来啊!”阿姨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点点头,招手让他们进楼了。
慢腾腾的上着楼梯,彭非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一路上维持的优越感在此时渐弱了下来。他等这一刻等很久了,他可以预见丁瑒的反应,震惊,不解,愤怒,尴尬……每一种可能的表情彭非都在心里默默想象了好多遍,可真正马上就要看到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期待了。真的看到了又能怎样呢?他又能得到什么呢?可回头一想,都已经把人领来了,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他也没想后悔,他一点都不怕丁瑒跟他翻脸,他打心底的认为丁瑒对他还有情谊,不然怎么会容忍他胡闹了这么久?他或许只是想证明点什么,牺牲一个无关者的代价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想着,彭非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人。他以为的,莫颖浩定是长得很好的人,才会让丁瑒动心吧,可看到真人,却发现完全不符合丁瑒以往喜欢的类型,跟自己是没得比的,只是一个土拉吧唧的素人而已!由此,彭非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丁瑒只是找安慰。在那偏僻的地方太孤独了才找了这么个替身。可一转念,丁瑒在意的时间也太长了,从大二下学期回到学校,一直到大四,他都能看到丁瑒那种陷入某种回忆般的表情,而他隐约的知道,这些回忆都与他无关。
说不清第一次偷看丁瑒的信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可当他无意捕捉到丁瑒看信时那种几乎痛苦的甜蜜的表情,他就忍不住的猜测信的主人到底是谁,他彭非什么时候有过站在一个人的身旁而那个人还心想着别人的时候?而这个信的主人,让他觉得挫败。虽然当初是他彭非甩的丁瑒,可他也没有允许丁瑒在跟他分开没几个月的时间就那么快喜欢上另一个人!而自己对丁瑒放下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