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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忆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五岁那年干爹交给他一个上面刻着“楼”字的木牌,告诉了他是被自己捡来的,而这个木牌,是当时裹着他的包袱里唯一留下的物品,所以干爹给他取名楼忆,大抵是想让他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的由来。
可是那时的他并不懂,握着那片没有温度的木牌,心头隐隐生出一种浮萍无依的恐惧,连带着乌黑的眼睛里也泛出了氤氲的水汽。
干爹看出了他的不安,少见的摸了摸他的头:“从明天起,我会教你如何保护自己,你是个男人,要懂得克服自己的恐惧,哭是不必要的。”说罢,满是厚茧的指尖蹭了蹭他发红的眼尾。
当初他是不懂为何要学习如何保护自己,也不懂为何要去克服恐惧这种与生俱来的情绪,不过少见的亲昵感随着干爹的动作传递到四肢百骸,所以,他扬起小脑袋,乌黑的眼眸里满是昂扬的斗志,对着干爹郑重的点了点头。
刺客技能的训练对于年幼的楼忆来说无疑是残酷又艰苦的,第一年干爹训练他的是敏感度,对于周围一切声源的警觉性和反应度。
在这一年里,虽然所有的衣食住行表面上看起来都和五岁之前的无忧无虑没有区别,但是实际上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走路发呆,干爹都要求他把全部的神经末梢调动起来感受外在环境里的一切可寻的声音。
☆、第二章 是谁在哪里?
第二章
一开始的楼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和投入进去的,精神控制力对于年幼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天方夜谭的东西。
他总是坐在大树下尝试分辨风吹过树叶产生的摩擦声时就悄悄的走了神,被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的干爹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又或者是战战兢兢的靠坐在床上想要抵御生理疲倦带来的乏力和混沌,又被悄无声息来到床前的干爹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干爹还曾经在他吃饭中起来盛汤,又回头落座时用脚勾走了他的板凳,端着热汤的楼忆一个屁股蹲坐了下去,手里的热汤扣了自己一脖子。
第一次被冷水当头浇下后,楼忆看着干爹离开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又憋了回去,回到屋子里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小床的床尾摆放了一套干燥松软的衣服;被热汤扣了一脖子那次,晚上睡觉时发现枕边躺着一罐捣碎了散发着清香的清凉药草膏。
从如坐针毡到应付自如,在楼忆长达九年的训练生涯里这无疑是最地狱的一年,之后八年里所有的体能肌肉和敏捷训练和这一年的精神拷打相比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楼忆记得那次午饭后他歪坐在大树下习惯性的捕捉着身边一切的音源,在干爹轻稳的脚步到达他面前之前准确的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眼睛里盈满了自信和胜利。
意外的,这次干爹手上却没有带任何的用来测试他的物品,只是屈膝在他身边的草地上躺下,仿佛只是来睡一觉而已,不同的是干爹百年冰山的脸上因着上翘的嘴角竟然流泻出一丝笑意。
楼忆继续闭上眼睛捕捉着身边的声音,树叶被风吹过时的轻抖,小草被轻拂时的低声吟唱,小鸟飞过时呼扇的羽翅,干爹在一旁轻浅的呼吸,楼忆年幼稚嫩的小脸上也挂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从远处看去,山坡上的这俩人如寻常父子般一坐一卧,平静安逸美好。
跟着干爹练习功夫的日子过的很快,时间飞速的拉长了他的身影,也拉垮了干爹的身体,开始整夜整夜的咳嗽。干爹虽然话少,却教会了他用眼睛和耳朵观察穿透身边的事物,所以他想或许干爹的身体本来就只剩一具空壳,内在已经被长年的杀戮和斗争一点点啃噬干净了。
楼忆还记得干爹教他的最后一招是影刃,薄如蝉翼的刀片紧紧的贴在小臂内侧的皮肤上,割开敌人喉咙或者刺穿对方后心软肋的时候只有一道微光划过,轻薄的仿佛只是流过眼尾的一丝光线。
那天他将练成的影刃演示给干爹看,干爹好像很激动,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彩,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干爹如此的眼神,这种回光返照的光彩淡去之后,干爹的身体就像失去养分入冬的大树一般渐渐枯萎老死。
楼忆还记得干爹临走前的那个下午,粗糙的大手很用力的攥着他,干裂的嘴唇几度开阖之后吐露出微弱但是坚定的话语:“你是个男人,要学会保护自己,要懂得克服恐惧,哭泣和眼泪都是不必要的。”说完这句话,干爹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丝清亮,在看到他郑重的点头之后,那光芒才渐渐的黯淡下去。
楼忆将头贴在干爹胸口,拿起干爹已经冰凉的大手放在自己头顶,就好像回到五岁的那天,这个孤傲决然的男人,在走的时候,心里也是有牵挂的吧,他想。
在干爹的床前跪了一整晚,当清晨的曙光微微透进屋子的时候,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摄心的酸麻感从双腿直抵大脑皮层。
楼忆走到屋外,呼吸着冷冽的空气,从怀里掏出了干爹之前交给他的信筏。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交代着他要去耶路撒冷找一个叫做阿泰尔的男人,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后来,他料理了干爹的后事,背起行囊,找到干爹留下的线索联系上阿泰尔,跟随在他身边呆了三年学习希伯来语和英语以及执行一些简单的团体作战任务,再后来的事情就是现在这样了。
火盆里的新加的木炭发出噼啪的响声,也拉回了他的思绪,藏在帽兜下的眉头轻皱了下,已经好久没有回顾这段往事了。
楼忆站起身来:“我回去了。”对面的男人闻言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掀了掀眼皮,呶呶下巴示意了下桌子:“这次的份儿,去吧。”
收起钱袋下楼经过门厅的时候,看到丹尼坐在那里,修长有力的双腿交错着,腱子肉虬结的胳膊抱在胸前,靠着墙假寐。
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丹尼睁开了眼,涎着一脸怪笑着说:“楼~~佣金拿到了吧?这次给了多少,嗯?”
楼忆从怀里掏出刚才得到的钱袋,面无表情的从里面抓出几磅硬币丢向丹尼,俊秀的脸上依旧是纹丝不动的表情。
丹尼在空中漂亮利索的接过丢来的钱币,无视楼忆的冷漠,猛的跳起来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挂在他身上:“嘿嘿,楼,等我把后天的任务做完就还给你。”说完就拍开厚重的木门,朝着对街的巷子奔去。
看着越跑越远的背影,楼忆垂下眼睛,“赌博,女人,酒精”这是他加入Blood Legion之后载入认知领域里的信息。
军团里的男人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带着自己的地域性的传统和文化,然而大家的信念又是相同,那就是对于因为贪欲而产生的侵略和暴力夺取的反抗和反击。
丹尼在某次任务结束后一边灌着酒一边大笑叫嚷,这个西欧男人英俊的五官滑稽的皱在一起说要找个火辣的女人来洗涤自己的灵魂,大家哄笑着打趣说他只是想借口洗涤下无耻的□。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无休止的杀戮和血沫让灵魂都蒙上了一层朱色,大家用着各自的方式去释放和消化杀人之后带来的精神损伤。
楼忆不是太懂干爹将他送来这片陌生国土的真正意义,可能在干爹眼里这是一份有关于信念和希望的传承,也可能本身就没有意义,干爹只是做了他力所能及的,剩下的路在自己的脚下。
十九岁的楼忆没有花过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只记得干爹临终前交代“保护自己,克服恐惧。”他紧了紧身上的斗袍,将脸藏进帽兜的阴影里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有些微暗,耶路撒冷的冬天是温润多雨的,凉凉的夜风带来了丝丝的细雨,吹打在脸上像无数的小手在轻轻挠着,楼忆沿着巷子走到集市区的摊铺上买了些许熟食和一瓶烧酒。
十字军的侵夺和驱逐让这片土地的天空都染上了血色,临近夜间的集市零零落落的几个摊铺还开着,摊主缩手缩脚的坐在铺子后面,疲倦的面色上缀着小心翼翼,他们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面对着这种纷乱的现状,他们的表情从开始的恐慌逐渐转为麻木。
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着这样的一队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对着生活所给予的磨难有着顽强的适应力,他们会很快的从鸡飞狗跳的环境中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夹缝,疲倦应付着,却不会轻易倒下。
楼忆沿着石板小路向城东的方向走去,想着回去了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一下,这几天为了营救上次行动失败时被十字军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