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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层抽屉像是印证了我的猜想般,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的西药,大部分是家常必备的药物,但在我仔细翻看后,还是找到了那几瓶想鱼目混珠的药物。药瓶上写的都是英文,艰涩的专用词汇甚多,让我无法了解这些药物的真正作用。我不放弃地从父亲书柜里找到英汉大词典,逐字逐句地翻译,最后得到的答案几乎让我窒息——血癌!
血癌不就是白血病?白血病可是绝症!父亲怎么可能不去住院,只靠药物治疗?他就不怕死吗?
……死!我忍不住瞠大双眼,难道……父亲早已预料到自己命不久矣,才想让我认祖归宗,照顾田锐?
不对不对!我摇摇头,暗暗否决自己,不是说祖父是因为癌症过世的吗?这些药物说不定是祖父留下的。而且田锐的女儿郝静就在北京,真要找人接手照顾田锐,按情理来说,她不是应该比我更适合吗?
是的,就是这样。我忽略父亲隐藏在衣服下的瘦弱身躯,以及苍白的脸色,按下心中的惶恐,开启了最后一层抽屉。
这一层抽屉里都是相簿,整整三大本,一本里大部分是黑白照,主要记录的是父亲年轻的时候。其余两本是彩照,主角则变成了父亲与田锐两人。
我先粗略翻了下那两本彩照的,发现这些年,他们两人去过不少地方,里面还有不少应该是国外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人无所顾忌亲密无间地相拥着,脸上的灿烂笑容透露着浓浓的蜜意,就连那洒在脸上的明媚阳光都显得逊色不少。我翻看着这些照片,虽然心中难免有所妒忌,但也真实地感受到两人的幸福。
而后,我拿起那本被压在最下面的,也是最小本的黑白照相簿,缓缓打开。
那个年代,照相并不如现在这样容易。但因为祖父是官员,相对于普通老百姓,父亲的相片是要多了不少。只是这些个照片,从父亲牙牙学语时开始,直至成年,有独照,也有合照,可他脸上的表情都是清淡如水的,跟刚刚的彩色照片里的简直判若两人,仿佛这些黑白照不光光是色彩黑白化了,就连父亲的笑容也是黑白的。
看着这样的照片,没有了刚刚看彩照时会心一笑的暖意,只剩下冰冷的乏味感。我翻页的速度不觉加快,直至最后,才真正找到我想找的。
那是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女人的独照,梳着一根粗大麻花的她站在高粱地边上甜甜的笑着,眼中是难掩的眷恋。这个女人长得跟郝静至少有五成的想像。另一张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年轻的田锐带着爽朗的笑,搂着抱着熟睡婴儿的女人。女人虽然看起来憔悴不少,但仍能看出是之前独照上的人,笑容也是甜蜜而无悔的。
原来,田锐知道也了解自己有妻女。
第十七章
父亲出差的第一天,田锐安静地吃完小半个西瓜,看了会儿电视,就安分地睡了。
父亲出差的第二天,田锐熟练的自己穿衣洗漱,还为他自己与毫无做饭经验的我做了顿简单的午餐。我小心地试吃了一口,发现味道很是不错后,决定在父亲回来前,均由田锐掌厨。
父亲出差的第三天,家中新鲜蔬菜吃完了,我决定出门买些回来,田锐沉默地表示兴致缺缺,独自留在家看电视。
父亲出差的第四天,预计归家的父亲没有准时回来。田锐关了电视坐在沙发上发呆一整天,几乎一动不动。我面对买回来的各种蔬菜与肉类束手无策,最后烧了点开水,泡泡面。
父亲出差的第五天,预计昨天归家的父亲仍是没有回来。田锐静静坐在葡萄藤架子下,微微冒出血丝的眼下是一抹黑青。连续吃了一整天的泡面的我,也跟着毫无食欲了。
第六天……
“大夫,我……我儿子……”
“柳先生已经确证为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之前处在慢性期,一直服用酪氨酸激酶抑制剂以药物化疗的方式控制,情况比较稳定。只是近期却病情突发,已由慢性期转为加速期。”
什么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什么酪氨酸激酶抑制剂?什么慢性期?什么加速期?!
“那……那还有救……吗?”
“我们检测到柳先生对酪氨酸激酶抑制剂产生不耐受现象,且病情变化加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找到合适的造血干细胞进行移植了。”
移植?是因为这样,才认我这个继承了血脉的儿子吗?为了找到合适的造血干细胞?
“大夫,我的可不可以?请救救我的儿子!”
“柳先生有兄弟姐妹吗?父母子女只有几万分之一,手足间则有四分之一的几率能配型成功。”
只有几万分之一?那他为何要领回我?
“……不,他是我独子。”
“老夫人,你也先别难过,让所有与柳先生有血缘关系的亲属都去做一下配型,说不定就有配型成功的,我们也会在骨髓库中试着找一下合适的捐赠者。”
白血病,真的是白血病!
我站在重症病房外看着毫无人色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至今都无法完全消化听到的,颤抖着强作镇定的祖母与医生之间的谈话。
谁能想到,父亲六天前还能自行出差,现在却被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
丈夫才去世没多久,现在连儿子都被确证为血癌,祖母瞬时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听闻消息赶来的母亲,静静地坐在走廊上座椅上,也难掩伤感。现场最平静的反而是田锐!他只是守在病房外,就算是医生来说明父亲的病情,他都没有在意。一群或亲或疏的亲戚做配型来来去去,好似都不关田锐的事,仿佛隔绝于世般只顾静静望着病房。甚至,田锐平静的神情中还透着股诡异的安定,好似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只是睡着了,而不是病危昏迷。
得知父亲病危的第三天,病情稍有好转,昏迷不醒的父亲总算恢复了意识。
又过两天的修养,在经过医生的同意后,我进了病房,与父亲单独谈一谈。
“你知道自己得白血病多久了?”我静静地看着带着氧气罩的父亲平淡的神情,仿佛死亡也不过尔尔一般。
“三年前,”父亲说话的声音虽然微小,但还算平稳,“我申请到国外短期留学的名额,带锐一起去,想治疗他受伤的头部,在给他看病期间,我也顺道做了下检查。”却检查出了这个病。
“你为什么要让我认祖归宗?我想不是因为我流着你的血,有几率与你配型成功,来救你的命吧?”若真是我说的那样,早在父亲检测出得病后,就会来找我了,而不是等到最近。
“……天瑞,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而且我也从没想过要做个合格的父亲。”父亲沉默良久,而后紧盯着我,一字一句,慎而重之地说,“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能替我好好的照顾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受不了地哈哈大笑,双手克制不住地捂住肚子。父亲越是慎重,想让我清楚知道他是清醒的,而不是病糊涂了,我越是笑得大声。父亲也仅仅是看着笑得前俯后仰夸张至极的我,等我自行停下来。
“哈哈哈哈……,”笑够了,我喘了口气,擦掉笑出来的泪水,冷冷地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说,“我与你同住了这一个月,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让我重回你身边。”
“为了给你养老送终?不,你才三十五,远不到考虑这个的年纪。突然重拾父子亲情?不,你不喜欢有人打搅你和田锐的两人世界,更是恨不得我能从你眼前消失!后来我知道你得了绝症,以为你想让我来救你,可是仍旧不对,在你得知你得病的这三年里,你从没有让我知道,甚至连做配型都没有!”
看着静静听我说着的父亲毫无反应的面容,我哂笑一下,接着说:“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那就是你想把你的宝贝疙瘩田锐托付给我,让我照顾他。可是郝静的出现却让我推翻了这个猜测。田锐的亲身女儿在,为什么要让我这个毫无关系的人来照顾田锐?甚至为了让我能心甘情愿地接下这个担子,你还千方百计地让我和田锐相处,让我喜欢上他。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因。”
“因为你怕!”我脸上讥讽的笑容不断扩大,说出了我的推测,“你怕将田锐还给郝静,时间一长他就会忘记你,这比你知道你时日无多更让你接受不了!所以你找到了我。”
“看啊,我这张脸与你的是多么相像。”我低下头凑到父亲耳边说,“只要让我成为你的代替品照顾田锐,他就能把我当做是你一直呆在他身边,这样他就能永远爱着你,直到他也死了下去陪你!”
“现在如你的愿了,我爱上了田锐。但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