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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养的小花旦加起来,也比不上眼前这两个新鲜货色。
屠二才不知是成心坏马白面兴头,抑或实在太不懂得看人脸色,也不管马白面脸上表情馋得连口水都似要淌下来,却迳自递了戏单上去,大声请他挑几出戏码儿,回头好排演。
马白面接了戏单,却看也不看一眼,只对屠二才道:「屠老板,不是姓马的给脸不要脸,存著心刁难您、找您麻烦,实在这回堂会不同往常,咱那准女婿您也是知道的,不是个普通人物哇!那可是阎锡山先生、阎副总司令的亲戚,见过大世面的!小弟也是说好说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主办这婚礼的荣幸,自然得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从九月四日开始连著十天大戏,可断不能随便了去,您说是不是?」
「您老放心,任凭您提什麽要求,上天下地、追月摘星,我姓屠的都包给您办成!」屠二才打了包票,更是豪气干云地一连说了十来个「行」字,只差没拍胸脯担保。
马白面闻言大喜道:「那便这麽著:咱也不唱全出,专拣些画面漂亮、火炽的段子,给他来个精采的!」说著也顾不上屠二才了,迳转向流明和照霞问道:「你们两位有什麽拿手好戏,《贵妃醉酒》、《苏三起解》也好、《白蛇传·水斗》也罢,只管报上来,马爷我担保,戏份绝不会短了你们的,还另备齐了厚礼,重重地赏!」
他这话一出口,屠二才顿时就变了颜色。──不为别的,他这人生平最是见不得有人比他招好要巧,若在外头搭班儿也就勉强罢了,换了在屠家班里头,平日凭其它角儿再怎样红得发紫,也只能唱唱中轴、大轴,压轴总得让他。
偏生马白面不知他还有这性儿,就是知道了怕也不怎麽顾忌,这一上来就净点些旦角戏。这下可让屠二才是满心的不高兴:若说先前请安时没先让他,还能算得上是无心之举;此时如此,却岂非存了心要他没脸?
无奈马白面毕竟是出钱的主儿,又是自个儿说好了随便他点戏,此时屠二才心底虽把马家十八代祖宗都骂尽了,却也总不好将东家点的戏全回了去,故此也只能强笑道:「都说马老板是行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点的都是好戏中的好戏!这个只是……」
「只是什麽?」马白面叱吒商场十数年,一向说风就是雨,此刻见屠二才竟说出个「但是」来,不由眯细了一双小眼睛,脸上也略显出不悦之色。
屠二才见他如此,肚里原先备妥了满腹的话,此刻倒先吞了大半回去,只小心翼翼,委婉道:「……只是咱们唱戏的,祖师爷传下规矩,有戏大家演,有饭得大伙儿吃,绝不能偏重了哪个角儿。如今若净唱些旦角戏,不只其他角儿得饿肚子,就是旦角心里也难免不好过……」说著偷觑了马白面一眼,见他神色尚称平静,方又接著往下说:「就这般,我想是不是再添上几出《珠帘寨》、《连环套》、《四郎探母》,好让班里人人都表现一回,您看怎麽样?」
马白面沉吟半晌,皱眉道:「这《珠帘寨》、《连环套》开打起来,倒也热闹好看,还行!可《四郎探母》就未免忒闷了些,只有《过关》、《巡营》两段,上回在江司令家看个上海班子唱戏,有四郎带令箭、宝剑翻吊毛,勉勉强强还算是有点儿意思。只是太难些,不是人人做得来,屠老板您今年少说也有五十了吧,这个岁数还让您来这些个花招,小弟心里著实过意不去……」
虽这麽说,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屠家班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全在暗地里替屠二才捏了把冷汗──那「吊毛」虽仅是让演员跳起来凭空翻身,再以背脊著地,只要日常练功没偷懒,对哪个角儿都算不上什麽难事,可却偏生加了令箭!
须知令箭是插在颈後的玩意儿,要这样翻吊毛,落地时难免碰著,何况带著宝剑,更不好平衡,因此一般唱老生的若去杨四郎,在《过关》、《巡营》二折均不带令箭、宝剑──哪敢带呀?万一弄个不好,摔了是小事,就怕在台上出彩,慢说面子上不好看,本是要挣脸面的,反倒丢脸,何必呢?更别说若是运气差点儿,折了颈子,那这辈子可就算完了!
然而屠二才一方面是刚刚违了东家的意思,不好一再拒绝,二来约摸也是有些想逞能要好,就是如此难事,竟也满口应承下来。如此又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好一会儿,才算把这几日的剧码给谈定了。
马白面随手将戏单交还屠二才,便让林大爷给屠家班一行人安排住所。说来可笑,堂堂一个大老板,起先竟提议让几个旦角住进马家女眷们住的院子,弄得场面一下难看已极。还亏了林大爷是个办事办老的,见众人神色不对,忙站出来提醒道:「老爷,属下知道您这是一片爱才之意,只是卢先生和张先生在戏台上唱的虽是女人,台下说到底还是男儿身,住进女眷院中多有不便,何况有一位还是屠老板的如夫人,再说,小姐几日内就要出嫁,这消息万一传出去……」
「啊唷、您瞧我这记性!」马白面听林大爷如此说,这才发觉自个儿方才说错了话,忙一拍半秃的脑袋瓜子,乾笑道:「既是如此,林管家你就把他们同其他几个班子一起,安排进客房休息吧!可千万得小心伺候著,不能怠慢了人家,明白吗?」
林大爷见如此说,方放下心来,自是连声答应著,将屠家班众人让进客房里去。马家是大宅子,说是客房,实则是一落一落的小宅院,各有各的院门,关上了就与别处互不相干。门里从厅堂、厨房、卫浴到仓库是应有尽有,更有一处空地供戏班子练功,可说自成一处天地了。屠家班虽看不起马白面,见了这客居之处,却也不得不感叹起马家的周到来。
这院落虽说周全,看来倒像马家安置宾客带来的大批侍从、下人所用,齐全虽齐全,可毕竟还是以能多住人为主的。大屋进门中间就是厅堂,後头是饭厅、厨房,东西两厢各有一列四个房间,虽无法一人一间房,可凑合著挤挤,毕竟还是够住的。
当夜众人商议定了,由屠二才同翠翎一间房,屠大娘仍在呕气,自住一间,陈度仓是屠二才的拜把兄弟,身分不同於其他人,亦自得一间,由内而外,按次在东厢住下,另馀了一间屋子,好放班里的箱笼。西厢最里头一间空著,接著按次是流明和重英一间、兰妲和金纳一间,照霞和重乔一间。
於是各自睡下,一夜无话,就等著隔日开始唱上十天大戏了。作家的话:终、终於到了故事的一半了!
《剧说》第五章 中轴《惊梦》(上)
次日原说定由马家请的另一戏班「三成班」唱《十三妹》,本是因三成班早来一日,马白面又有意让屠家班一干人等多休息一日,养足了精神再上台,是个爱惜之意。可屠二才偏记著昨日马白面对他不够尊重,虽知这回的东家就是个重色不重艺的,可毕竟还存著几分想头,只当寻著机会多多显能,或可藉此得东家青睐,多要点儿彩头。
便是因为心里存著这念头,屠二才见屠家班众人都乐得清閒一日,自个儿愈是安不下心、閒不住,竟找上马白面,说好说歹地硬是顶了三成班的二牌老生位置,不高不低、就去个小小的张乐世。又想起翠翎前些日子为了屠二才上江司令府里出堂会,没带上她,竟闹了整日的脾气,这会儿可巧三成班就欠个彩旦,便顺势让翠翎一道上场,去赛西施。
这下可好,屠家班里一次去了一个最跋扈的并一个最会招人嫌的,这回可是难得的进了富家却没人在後头赶著干活儿,大伙儿心里一下都松快不少,练完功便各自找各自的乐子去了。更有甚者,兰妲一听说屠师傅今儿不得閒,金纳又同几个前朝的老友讲好了出门茶叙,心里便以为这日放大假,没人会揪著她的耳朵逼她练功了!自前夜便打听好其它几个戏班子住的院落,盘算著要找其它班儿的小学徒们玩耍去。
也是兰妲时运不济,才刚出她和金纳同住的房门口,走到大厅,就看见重乔光著上身在厅前的空地里练毯子功,前前後後不下几十个筋斗,连著翻下来仍是脸不红、气不喘,看得兰妲忘了该趁重乔专心练功时溜出去,等她想起来要走,重乔早已练完功,笑吟吟地盯著她了。
兰妲一看重乔那促狭的笑脸,便知这日想偷懒也是没指望了,只得无奈地给他鞠了个躬道:「重乔哥早。」
「早哇,今儿班里人人放大假,连流明早起练完功、吊过嗓子都回房补眠去了,你还惦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