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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可以过上比村里大多数人都要好的生活了。我每个月给五百块钱,逢年过节再多给一些,一个下来也有六七千块钱。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拥有这么多钱。这些钱归他们掌握,姐姐和哥哥们,有生活困难的,小孩上不起学的,就及时接济一下,这样一家人勉强还过得下去了。我刚参加工作,也没有多少钱,其他的东西更是一无所有。我对家里也算尽了力了。我也想留在他们身边,尽我的孝心,但我实在是不能那样作。他们全都是思想保守、没见过世面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我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的事实。就当父母没有生我这个儿子吧,或者虽然生了,
却早早地夭折了。
他们以后都会很难见我一面了,信也不会多,我要渐渐地淡出他们的记忆。但我对他们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虽然这份爱只能永远地深埋在我的心底。如果说有表现,那就是每个月雷打不动的汇款,以及以后越来越多的汇款。他们的晚年肯定衣食无忧,甚至小康,富裕。他们比村里所有的老人都要幸福。在那种穷山沟里,
人们拼死拼活,耕田刨地,孩子又一大窝,连张嘴都糊不住,根本谈不上什么尊老养老。七八十岁的老人都要下地干重活,一旦干不动,儿子、媳妇就百般虐待辱骂,饭都不给吃,更别提什么治病疗养。真是贱得比一条狗都不如,最后十有八九是饿死或病死的。我的父母,将看不到他们的一个儿子了,这样的痛苦,与同村老人的痛苦比起来,实在要小很多。因为如果生养的是没有良心的儿子,就算有十个,个个天天都在身边,
个个都骂你、打你,不给你饭吃,
那又有什么用!我知道,对老人而言,骨肉离散,确实是莫大的痛苦,我的作法,也残忍无比。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这样做,
就是把每一个人所要承受的痛苦都降至最低。如果我不这样做,而是回到他们身边,那我们每一个人,都别想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天津是一个老工业城市,下岗失业人员很多,在岗的,国有企业也是半死不活的,效益很差。加上河北、河南等地大量农民工涌入,使得市民的生活水平整体很低,物价也就拉低了。我和秦伟的伙食费,满打满算才三百块钱。
这样我们每个月有五千块钱的余额。这可是一笔大数目。我们可以拿出一千块钱供房,其他的各种花销再去掉一千,每个月还有三千块钱。有这么多钱,我们完全可以过一种很体面、很阔绰的生活了。我们供一套二厅三房的房子,一间卧室,一间客房,一间书房。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根本就不用考虑将来孩子的教育、工作和婚姻等等烦恼事。孩子的教育投资,是将很多父母压得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的沉重负担,而我们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一点。我们都是公务员,都享有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所以在我们的一生中,根本就没有大笔的预期支出。我们不必储蓄,我们可以用我们的钱,
尽情地享受每一天。我们可以装修房子,可以买家俱,买视听器材,买衣服,将来还可以买汽车。我们还可以周游各地,可以渡假。我们的工作百分百地稳定,而且永远也不会太辛苦。我们年轻、英俊、健壮,我们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品位高雅、富有情趣。上天真是太眷顾我们了。而实际上,秦伟家里豪富无比,我们可以从政,可以从商,甚至可以从文,任何一条路,我们都会前途无量,风光无限。
但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美梦,一个绝无可能实现的美梦。上帝喜欢恶作剧,他让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显得触手可及,实际上却永远都无法得到。在现实的生活中,秦桐生,秦太太,我们的单位,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国家,甚至我们的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群体,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无法容忍我和秦伟的爱情。哪怕我们是共用一心、共用一脑的连体人,哪怕人们明明知道,如果将我们分开,我们两个人都必死无疑,他们都会毫不迟疑地将我们分割开来。他们宁可让我们因为分开而死,也不能让我们连在一起幸福地生。他们会操起锋利的手术刀去切割,而且根本就不施一点麻醉药、甚至还要洒上盐。他们不但要我们死,还不能让我们死得便宜干脆,而要我们受尽折磨地死。
我们是九九年七月初毕业,八月上班。国庆节一过秦太太就看中了柳一。从此以后,秦桐生、秦太太和柳一对秦伟的纠缠就再也没有停止过。我假装不知道,这是非常明智的。秦伟为柳一的事情烦恼不已,他太需要一个宁静的空间了。而这个宁静的空间,只有我才能够给予他。我理解他,、信任他、也尊重他的选择、他的决定。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指责他、抱怨他、哭闹他。我不是不爱他,不是不吃醋,我的爱比大海还要宽阔,还要深远,我的妒火比天下所有情人都要来得猛烈疯狂,但这一切都转化成更博大更深远的爱,即使他最后决定离开我,
我也会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而且在他的面前,绝对不流一滴眼泪。所有的泪水,所有的血,所有的苦,所有的痛,我都会一个人去承受。秦伟活得够苦够累的了,他的每一个妥协,每一个决定都无比艰难,我不能再给他增加哪怕一分的压力。
暑假我和秦伟一起回了老家,过年就不再回去了。秦伟向来大方,给了两千块钱,叫我寄回家去。我们各自都有帐户,钱是分开用的,但平时也是用他的多。我知道,毕业之后,除了买车、买大件家俱之外,秦伟再也没有用家里的钱。所以他的钱所剩无几。我设想父母不知道会多么高兴,他们一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么富足的年。我想到热泪盈眶,而想道,他们当时生下我这个儿子,真不知道是生对了,还是生错了。
年夜饭是在秦伟家里吃的。秦太太可能觉得我太孤苦伶仃,动了怜悯的心,所以对我特别好。席间她叫秦伟新年去柳一家里拜年,说年礼都备好了。我埋头吃饭,假装没有听见。秦伟支支吾吾,似答非答。我偷眼看见他的神色十分难堪。晚上我们去东站广场看烟火晚会,却发觉说什么话题都不对劲。秦伟的脸色无辜而悲愤,似乎有千言万语,无法倾诉。无限的爱怜涌上我的心头,将我的心淹没,无法跳动。海河两边火树银花,流光溢彩,万紫千红的烟花满天开放,到处是潮一般汹涌澎湃的欢乐。这人间有多少欢乐,为什么就不能算上我的一份。我柔肠寸断,心痛欲碎。
大年初一我执意要走,秦太太倒不甚挽留。大过年的,家里住个客人,到底不方便。秦伟面露不悦。我心里想:你不悦我更不悦,难道要我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你提着年礼去给柳一拜年不成?我赌气,就是不留下来,也不让他送我。还满面春风,谈笑风生地跟秦太太说一大堆好话。我看见秦伟脸都气白了,心里十分得意。我就是要刺激刺激他。我头也不回地走掉,在公共汽车上,悲痛涌上心头,几乎落泪。我把头别向窗外,根本不敢看人。我在床上躺了一天,
饭也不吃,心潮汹涌。但下午秦伟就来了。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容光焕发。他实在是太英俊、太迷人了,我怎么抗拒这样一个男人!哪怕我的心里结满了最冷酷、最坚硬的冰凌,也会在他温柔的眼神、灿烂的笑容和甜蜜的话语里瞬间溶化。我才不管他有没有给柳一拜年。给又怎么样,那是逼良为娼的,而不是他真心的。他的心已经交给我了,我珍藏着。就像我的心已经交给了他,他也珍藏着一样。我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我们和好如初。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天天都在一起,逛庙会,逛公园,逛商店,看电影,看文艺演出,看戏。至于柳一,一点机会都抓不到。
这一年的情人节,我是和秦伟一起过的。近年来西风东渐,国人也轰轰烈烈地过起西方的情人节来了。年青人欢天喜地,自不必说,商家和媒体也大肆炒作,借机火上一把
,赚上一把。秦伟够绝的,我猜他是把手机关掉了,否则不可能一晚上都没有一个电话的。玫瑰花和巧克力,是情人节理所当然的主角,
不过我不会奢望秦伟会买一束玫瑰花送给我
。我也不会买花送给他。玫瑰是男女之间爱的语言,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送玫瑰花,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同样,海誓山盟,甜言蜜语,打情骂俏,好像也不适合我和秦伟之间。我们之间的妙处,就在于默契,不可思议的默契。我心里想什么,你心里想什么,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