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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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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就因为一道菜里少放了肉蔻而抛妻弃子,一去再未曾归来。
  谢罗彬相信母亲对父亲离家而去的所有揣想都是真的。因为不久之后,那个离妻弃子的男人许是因为内疚,将一次次出海间积攒起的所有积蓄汇给了妻子,让她不用工作也可衣食无忧。
  
  “他一定是跟某个小婊''子跑了。”罗斯玛丽以最快的时间学会了很多肮脏的中文词汇。“没错,某个婊''子,骚货,贱逼。”她一边流泪一边在雪白的墙壁上用儿子的彩色蜡笔胡乱作画。画中一个脸庞酷似谢楠的魁梧男人,他的鼻梁断裂,眼球渗出鲜血。他的胸口裂出一个大洞,心脏不知去向。
  “她是一个该下地狱的娼''妇!应该把她的阴''阜捣碎成肉酱,把她的子''宫拖拽出来踩烂在地上!”罗斯玛丽发现中文的学习过程中充满了乐趣,她可以从书籍中看到各种各样古时中国用来惩治娼女淫''妇的酷刑,浸猪笼、霹雳车、骑木驴,最得她心意的无疑是骑木驴。最后决心从弃妇的悲伤中振作起来的罗斯玛丽有生之年第一次拥抱了自己的儿子谢罗彬,她纤秀的咽喉中呜呜咽咽发出绝望至极的啜泣之声: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情人了。”
  
  ※ ※ ※
  
  一个女人钟情于一个男人的原始欲望像蛇一样出现和缠绕在少年时代的谢罗彬身旁。
  人们说,没有丈夫的女人会爱上自己的儿子。
  奇怪的逻辑。
  
  当从邻人的口中得知了儿子与一个十七岁男孩的爱情,嗅觉敏锐慧眼独具的母亲几乎刹那作出决定:要为迷途的儿子排出脓血,摒除毒瘤。
  哦,真他妈愚蠢的爱情!
  
  罗斯玛丽邀请那个十七岁男孩在儿子尚未回家时前来做客。
  脱下睡袍,一具无比美丽无比诱人的胴''体——这是女人唯一的武器,也是她一击致命的毒腺。
  
  回到家中的谢罗彬看见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干瘦青涩的一具身体平躺于床,成熟妩媚的另一具骑跨于他身上。那个在教堂后的桦树林里因为上不了天堂而哭泣的十七岁男孩,像翻白肚的鱼一样不断地挺送痉挛。男孩青春的身体和出色的性能力灌溉了这个即将枯涸的女人,而女人的成熟老练正引导和指引他一步步通往天国,无上的快''感让他发出斑鸠一样的怪异声音。
  稍一愣神于那始料未及的画面,皱了皱眉,随即换上一脸无所谓的笑容,在离床上的一男一女不可能更近的一张椅子上慢慢坐下。
  “你在向我示威吗?”将自己的裸体陈展在自己儿子面前的女人,毫无愧色地与他对话。
  “我在看一个母亲,”谢罗彬笑了笑,“她的羞耻心究竟可以匮乏到什么程度。”
  罗斯玛丽伸出一只美丽无瑕的手按住了身畔惊慌失措穿起衣服的男孩,女人的胳膊柔若无骨,白得闪闪发光晃人眼目。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手臂上一个小小的伤疤,然后她开始笑了,充满狡黠意味地笑了。女人的声音告诉一脸诚惶诚恐的男孩,这是谢罗彬六岁时留下的齿痕。
  不知何时说话的对象变成了身为儿子的男孩自己。
  “你会看到一处古老一些的伤口。那是为了生下你而被烙下的终身印记。”谢罗彬看见母亲慢慢岔开大腿,就像鳄鱼张开了嘴。在一丛浓密似沼泽的黑色毛发中,女人正将最私密的部分展示向自己的儿子。
  “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与我作对。当时我抱着你,满脑子都是想掐断你脖子的念头。但你的父亲离我而去的那天,让我终于意识到,你总有一天会长成和谢楠一样肩膀宽阔的挺拔男人,长成和谢楠一样引人注目的英俊男人,你会替代谢楠长成彻头彻尾完完全全属于我的男人。于是我就放弃了那个念头。”
  无声对峙了很久。
  最后她对他说:“我们之间依然有一根脐带,它会牢牢地绑缠你一生,它会在你妄想和谢楠一样离开我的时候扼断你的咽喉,它会从你身边夺走一切会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东西。”
  “你赢了。”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少年时代的谢罗彬神态自若地起身,走出了房门。“可赢的不总会是你。你会一天天变老,而我会长大。”
  
  




☆、3、在云端(3)

  谢罗彬作为父亲谢楠遗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理所应当地得到了母亲的垂爱。心理学上管这种畸形现象叫作“移情”,罗斯玛丽的“爱情”满荷不下,掐得人几近窒息。
  
  她将自己化作沾染脓血的脐带、永不见天日的囚牢、栖息蛤蟆与恶臭的沼泽,窥视他的邮件、监听他的电话,如果长时间不回家她就会以龌龊的词汇骚扰他所有的朋友,命令他们代为传话。
  因此,成年以后的谢罗彬依旧保持着每个月都回去看望一次母亲的频率。
  “咬紧你的颌骨……好,现在放松……再来一次。”他提供给自己的母亲第一支肉毒杆菌,而她自此深陷其中,再不可收拾。
  
  谢罗彬深知,这个年华渐逝的女人而今唯一的爱好就是等待自己回来给她打上一针。从脱离母体呱呱坠地的那刻起,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就在罗斯玛丽为这种便捷有效的整形手术上瘾之时,他也曾善意地给予提醒:这会延缓你的衰老也能永葆你脸型的清削,但过度使用也会产生一种无可挽回的副作用,它将让你的脸僵硬、浮肿,像个随时会涨裂的玩偶。
  
  ※ ※ ※
  
  谢罗彬为昔日好友拐走,为了消磨午后时光,郝透独自一人漫步田畦。风中弥香的蔷薇瑟瑟颤栗,一股由地面氤氲而起的热气蒸得人热泪盈眶。
  郝透出过唱片,演过电影,拍过偶像剧,尽管那些玩意儿在谢罗彬看来统统都是应当狠狠唾弃的垃圾,但这也让这个清秀漂亮的男孩成为一众少女心仪的对象。可是这个宁静祥和仿似与世隔绝的小镇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他发现不少黝黑脸蛋儿的孩子围坐成圈正鼓掌唱歌,曲调和歌词都俗不可耐。身为大众偶像的自觉让他决定教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们,何为真正的音乐。于是他融入其中,席地而坐,开始唱一支来自中世纪的歌。
  
  ——不要让那个死去女儿的母亲听见你谎话连篇诋毁自己的姊妹;
  ——也不要让那个韶华无存的母亲看见你眷注勾引她的丈夫;
  ——啊,啊,啊啊啊……
  
  那诡异的音调和歌词使那些年幼的听众人心惶惶,才唱了两句就有孩子捂着耳朵尖叫着跑开。没多大功夫跑了个只影不留,令他深受其挫。
  郝透坐在地上环视了一眼空落落的四周,除了几只浑似耳背的鸣啭的鸟,什么也没有剩下。他想了想,决定在没有一个听众的情况下,自娱自乐地把它唱完。男孩柔软的褐色头发于这个午后晕出灼人的光亮,他的柔薄嘴唇始终保持着一个微微向上的弧度,仿佛何处落下一滴树脂封存住了这般无比美丽的笑靥。
  你是盛夏开出的摧枯拉朽的花,值得大肆褒扬。
  谢罗彬正好于此时走了过来,他静立于远方观望自己的恋人时不住地想:他真是个天使啊。
  然后他看见这个“天使”站了起来,轻轻一掸腿上的灰。顺手把一户人家挂在篱笆上的一条咸肉牵走了。
  
  ※ ※ ※
  
  循着门牌号找到了谢罗彬的家,敲了敲门。
  瞅见开门迎接自己的罗斯玛丽之时,郝透差点吓晕过去。和照片上相比,除了年纪略见苍老,这个女人依然很有姿色,皮肤白皙如瓷光可鉴人,宛若新生般了无岁月的折痕与瑕疵。一身古典旗袍的女人看上去端庄娴雅,隆鼻深目的面容非常漂亮。她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背脊永远笔笔挺直,优雅得如同中世纪的贵妇。然而他也看到了鸡蛋里美中不足的一根肉刺——这个女人的面孔略有些浮肿与僵硬,仿佛在脸上糊了一层绷紧的山羊皮。
  好像一走路就会嘶嘶嘶地发出崩裂的声响。
  一个油头粉面的高中生正巧路过,朝驻于门口的美丽妇人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看什么?你这只装了根假阳''物的狗杂种!”罗斯玛丽学会中文以后,完全迷恋上了骂人的艺术,她学习中文好像只是为了吐出那些污言秽语。
  
  谢罗彬从邻人的口里得知,母亲并没有其表现出的那么品格高贵、仪态纯洁。闭门不出、与周遭全然隔绝的她其实正和一个退休的老政客纠缠不清。修得整齐有序的山羊胡,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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