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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伟平安静听他说完,低下头打开笔记本写日志,就着他的话题,随口问了问莫瑞森并购谈判的情况。这几天,吃过午饭,周盛的幕僚就会带了最新的进展向老板汇报,还有周盛的智囊团,也常在书房或客厅里开会议事。每逢这个时候,徐伟平就自动隐身,只呆在楼上小维的房间里,陪小维玩,或在卧室里上网。他从不参予过问周盛工作上的事情,若是来拜访周盛的陌生客人偶然见到他,也只当他是周盛带在身边的一个“情人”,坊间流传周盛有许多同性情人,所以众人全都见怪不怪。
只是这个情人即不年轻,也不漂亮,对周盛也不亲热,态度始终淡淡的,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弱智弟弟,搞不清楚状况的人看到了自然是很疑惑,又只能当他是老板的“朋友”,总之,徐伟平的身份就在“情人”和“朋友”之间模糊不清的摇摆不定,显得神秘莫测。
(三十)
周盛是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向旁人多解释一句自己与徐伟平的关系。这天晚上窗外夜色清澄、微风送爽,令人心旷神怡。周盛从沙发站起来,一边与徐伟平聊着并购谈判上的事情,走到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过了一会,手摩挲入他的衣服里。
徐伟平拉开他的手,“等一会我要去陪小维——我答应了今晚陪他一起睡的……”
周盛没有抽回手,反而靠得更近,“你得教育好你弟弟,不然今天陪他,明天陪他,成了习惯,他就始终不肯一个人睡了……”
徐伟平说:“他刚到了陌生环境不适应——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不能对他太严刻……”
周盛说:“你弟弟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今天宽限你一晚,明天晚上就得回来。”
徐伟平听不出他平淡的语气是命令还是开玩笑,索性不再答话。周盛来了兴致,开始亲吻他的脖子,搂住他的腰,掀起他的睡衣抚摸不停,徐伟平阻止他,说:“你别这样……小维说不定就醒了,我得去看看他……明天吧,不然等一会我还得洗澡才能去小维那儿……”
周盛不听不顾,用力把他推到床上去,手伸到他的裤子里,突然低声在他耳边说:“今天我想射到里面……”
徐伟平愣了一下,“嗯?”
“我们今天不带套试试……我想直接射到你里面……”
徐伟平一下子把他掀开,翻身意欲下床。周盛一把拖住他的腰,重新把他摔回了床上,压在身下。
徐伟平奋力挣扎了几下,完全没有效果,双手反而被抓住扭在床头。徐伟平沉下脸,严厉了声音说:“周盛,你别发疯了,我不可能答应的——”
周盛吻了吻他的嘴角,“伟平,你相信我,很安全的——”
“不行!绝对不行!”徐伟平拼命摇头。
“你担心我什么?”周盛紧盯住他的眼睛,“你以为我在外面很乱,怕我染病给你?”
徐伟平心想那是当然,而且他更害怕的是如果这次答应了,以后肯定就形成了惯例,次次要求如此了。可看到眼前周盛一脸不悦的样子,徐伟平又担心若是率然激怒他,万一被他颠狂发作起来,今天晚上又要不得善终。于是徐伟平只好急急的劝他:“周盛,你又不是十七八岁冲动无知的小孩子了,安全措施是必备的,对大家都有好处,你是成年人总得对自己的行动负责吧。”
周盛衔住他的耳廓,含含糊糊的说:“我自然是对你负责,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我在外面绝没有你相象的那么乱,而且都有戴套……和别人注意安全,和你之间就别搞那么生份了……你现在什么都是我的,乖一点,听我的话,试着不带套做一次……我早就想试试X到你里面的感觉……”
徐伟平被他说得心烦意乱,猛得拱动身子,大声说:“我怕我有病,行了吧!”
周盛动作停滞住,掰住他的下巴,问,“什么意思?”
徐伟平能够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原本高涨的热情一下子偃旗息鼓。他趁机推开对方,迅速的坐起身,下了床。
周盛却很较真似的,阴沉着脸,坐在床上说,“徐伟平,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去?早点跟我坦白清楚。你要觉得当面跟我说难堪,就都写下来,明天交给我。”
徐伟平讶异的看他一眼,很反感他这种审问犯人的口气。徐伟平也很反感周盛总是问他过去八年里的SEX经历——不是关心他的感情生活、跟哪些人有过交往,而只是专注于他与这些人(神通广大的周盛都有这些人的名单)有没有上过床,怎么做的,做到底没有,是0还是1……诸如此类。
如果徐伟平说他跟这些人没有上过床,甚至压根就不是周盛想像的那种关系,周盛会不会相信?说起来,连徐伟平自己都不相信。离开周盛之后,他贫瘠乏味的感情世界中唯一痛苦挣扎着的只有一个命题:自己倒底是不是同性恋?
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徐伟平试着去交往,去探索,去证实。他认识一些很不错的女孩子,一开始,他那种彬彬有礼的气质很吸引她们,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的结果要么是平淡的分手了,要么就是不了了之。他习惯上把生活的重心大部分落在工作和小维上,其他的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大学时的一位学长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们若有似无的保持着暧昧的接触,半年后,学长也受不了,友好的向他说再见。有个交往过的人说他在感情上就象不解风情的木石,总是微笑着,温文尔雅的让陌生人觉得可亲,可要想与他有亲密关系,他又清冷的让人难受。除非有人放了一把火,把他这尊木石雕象点燃,他才能激动暴跳起来,风风火火一把,然后就燃成了一团灰,什么都不剩。
徐伟平觉得自己不正常,即不喜欢男人,又不喜欢女人。其实当他有欲 望的时候,他会想起周盛对他的爱抚,可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就压抑下来,还跑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指出他根本不是性 冷淡,只是存在性向上的焦虑,徐伟平就再也不去看这个心理医生了。他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倾向——在被周盛强行掰弯之前,他记得自己是喜欢女孩子的,看到夏天女生们穿着清凉的时候还会激动,他不明白最后怎么就变成自己的性向问题。他一开始始终坚信自己只要摆脱掉周盛,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后来看并不是这个样子,起码他的性取向是回不去了。
还没等他抽空对自己的性向取得认同,金融风暴席卷全球。生意破产,合伙人跳楼,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徐伟平也就没空再思考自己的取向和感情了。如今周盛不停的关心他在八年里的SEX经历,徐伟平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向他希望的那样交待清楚,就算被周盛误解他过得很乱,他也懒得解释。
他越不肯好好坦白,周盛反倒越在意起来。第二天吃早饭,周盛又盯着他说了一遍。徐伟平低着眼皮,安静的吃着自己盘里的培根炒蛋,一言不发。周盛把任务交待下,晚上一定要看到他的报告。徐伟平就象没听见一样,半分反应没有。
下午,老陈从A市过来了。周盛与他的那群智囊团正在书房里喝咖啡聊天,老陈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便来走到露台上,看看徐伟平。徐伟平一个人正在上网查资料,老陈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徐伟平见到老陈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在这里,虽然来来往往很多人,但没有一个是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他在这里没有事业,没有身份,没有位置,没有自己的生活,只是周盛的一个附属。在周盛的朋友和幕僚眼里,他压根就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人和存在,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上面挂着“周盛专属”的宠物标签。
所以,此刻老陈能够与他并肩坐在一起聊天,徐伟平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虽然老陈一直在替周盛做事,但前一段时间与他在A市接触了那么多,徐伟平知道老陈为人和心地都挺不错,心底里早已把他当成朋友。
老陈聊了聊自己在A市的近况——还是忙,忙着到处跑腿呗。老陈说。
徐伟平望着老陈那张黝黑沧桑的面孔,整个人象被拉长了的猎狗一样,精明、低调、机敏,大得出奇的两只眼睛中时时刻刻透出坦诚、探究、洞清事世的光亮,而此刻大概是从A市赶来H市在飞机上熬夜的关系,深深的眼窝里泛出一层少见的疲惫神情。
徐伟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