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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么?”他抬高了语调,漫溢讽刺的冷漠。
“今天叔叔打电话来呢。”他说了一半又停住,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
“他出多少钱?”林子午的话冷的就像扎人的冰棱,吐出的气息却是火烫的。
“十万。”
“不少么,听他的样子还没和你谈妥,所以我想是不是你很缺钱,瞒着我这事给自己留条退路。”
我终于意识到现在这姿势是他生气而存心羞辱我。
“请你从我身上下来。”
林子午的脸贴着我的背脊:“冰凉的皮肤。”
手指在我手臂上划过:“让我冷静下来的温度。”
由于体力消耗和本身实力的差距,反抗捉襟见肘:“从我身上下来。”
“在身体里滚烫的灵魂侵占我身体的临界点,”他顿了顿,“你叫他偃旗息鼓。”
我已经说不出话,也没什么可说,无论是解释或者哀求。
“一开始只是想报复而已,退而求其次的报复……竟然会有性欲,对男孩子的身体……算是另种途径的补偿?”他用下巴摩挲着我的脖子,“所以我不信神,否则就是个笑话。”
“够了!”
“我出十五万,买你有能力独立生活前的时间。条件是,在此期间不准和我叔叔私下接触,也不准交女朋友——我不喜欢和其他人共用一个身体。”
林子午的手指摸上我的脸,我转过头避开。
“用皮带的时候你也没哭过——”
我打断他:“成交。”
有些事在变,林子午暂时停止了发疯,而我噩梦不断。听说古代的巫医相信,麻风病可以通过过人治愈,就像贞子的录影带。
和妹妹在家里吃饭,打开电视机,随意调到了地方台,有关于林子午的采访,被问及最近失败的案子,回答游刃有余。
“整个行业都在走下坡路,公司需要整合。”他镇定作答,唯一变化的,是他无懈可击的冷峻面孔上竟然会有微笑,那种正常人才有的放松表情。
这两天在教室里听见有女生谈论他,无非得天独厚的相貌和家世,睿智以及光辉前程,也许林子午未发现或不在意,他日渐变得有人味——至少在镜头上。
半夜,妹妹敲我的房门,我打开门,她扑到我身上呜咽:“是不是有坏人打哥哥?”
“嗯?哥哥好好着呢。”我也被她吓坏了,抚摸着她的脑袋让她冷静下来。
抱着妹妹去开了灯,灯亮了才发现她的指甲发紫,脸色苍白。给她裹了衣服,我坐在沙发上让她靠在我怀里。
“乖,慢慢的吸气,好,然后呼气……跟着哥哥的呼吸。”
我用手心摩擦着小妹凉凉的小手,到她的情况好些,我让她坐在沙发上别动,蹲着把她的小脚丫放在手心底里磨擦。
我还记得梦里面的情景,原来我还会在梦魇中求救。
可还有什么值得被救?
恨透了这种被掐住脖子的生活,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请别折磨这个小孩子,所谓的命运难道非要对我的祈祷不闻不问,甚至蓄意绕过我伤害她,才能满足它无所不能的虚荣心,让所有人敬畏?
我吻了吻她小小的脚丫:“觉得怎样,还气闷么?”
妹妹摇摇头,凉凉的手触在我的额头
“……我好怕,坏人欺负哥哥。”
妹妹的眼睛红红的,我站起来,坐在她边上,把她抱在怀里。
“哥哥很厉害的,除了小菲可没人敢欺负我的。”我安慰她。
妹妹几分疲惫几分撒娇的往我怀里靠了靠:“小菲不欺负哥哥,那么坏人也不会欺负哥哥咯?”
“嗯。”
“哥哥可不能离开小菲哦。”好像是小妹第二次同样的要求,一个五岁小孩的担忧。
我蹭蹭她的脸:“当然嘛,哥哥叫骆飞,妹妹叫骆小菲,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哥哥和妹妹。就算哪天哥哥迷了路,你只要问别人‘小菲的哥哥骆飞去哪啦’,那人就会对你说,‘小菲哈,你那个笨哥哥在公园那里迷路了呢,快去接他回来吧’,然后小菲就会很生气但是好无奈的去把哥哥领回来。”
小妹咯咯的笑了起来,就像天籁。
我握着小菲的手,有些发音困难,“只要……小菲不离开哥哥,哥哥永远在小菲这儿。”
小妹微微抬起脑袋,像要询问我声音古怪干涩的缘由。
我关了电灯:“睡觉去吧。”
6
“骆飞,往右一点!”
我打着呵欠拿着榔头和钉子,站在椅子上比划着钉子的位置,宣传委员杜灵雪在下面很有干劲的指挥。
往右挪了挪,我接连又打了两个呵欠。
“ok。就那了。”
!
头晕眼花了,榔头从钉帽上滑过,砸在了我的左手拇指上。
我皱了皱眉头,捏着拇指下半截,有人已经比我先叫了起来。
“你是笨蛋么?还是想把爪子砸进墙里挂高考倒计时牌?”欧阳颖难得发起火来,狠狠看着我,手上用劲却是意外的轻柔,唯恐捏到伤处。
“有什么好笑?”欧阳把眼又瞪大了几分,嘟囔着,“要不是亲眼看到都没法相信,竟然这么傻乎乎的。”
“没什么大不了,你大惊小怪的真是……算了,我不笑了。”我看她要发飚,于是息事宁人。
她扳了半天脸,终于叹了口气:“不过你怎么回事,哪有那么不小心的……黑眼圈哦,没睡好么?”
我转过头,不太习惯她的眼神:“嗯,昨晚妹妹身体不舒服。”
“她现在怎样?”欧阳问,样子比我还担心。
“没事了,从小开始就那样,虽然不能说习惯,至少不至于手忙脚乱吧。”
“我可以去看看她么?”
我有些讶然的看向她。
欧阳颖已经变会原来那个爽朗自信的女孩:“想去看看你那个小妹妹呢,看看装酷的家伙都那么宝贝的可爱妹妹。”
她眨眨眼:“在开始行动之前,先要笼络家眷啊,只让一个人喜欢可是力量薄弱的。”
“欧阳……”我尴尬的笑着,“别开这种玩笑。”
她凝视着我,半晌,原先快活的表情也沉重下来:“骆飞,你的表情真让人泄气呢。”
我不晓得说什么,装作看风景的样子。跳过天台的低墙,远处商务区里陷在城市污浊空气里的大楼显得模糊。我突然想到,林子午就在那吧,在那些楼里某一栋的高层里,浅啜着咖啡看着不知名的合同书,却把楼底下许多人的未来掌握在手中。
欧阳把手探入我的手心。
“……再没有人让我觉得那么放松和信任了,”我握住她的手,“我们做好朋友吧?”
欧阳的眼睛有些红,但脸上的笑容却灿烂起来:“本来就是嘛!最好的那种。”
由于操场翻新,秋运会被取消,但是长跑还在,换成了冬季长跑比赛。
围绕学校外围跑上两圈,路程要比秋运会赛程长,不过报名的人数没有上限,所有愿意来玩一下的都可以参赛。陷在人群中的感觉真好,冬日微寒的阳光平均照在每个人的额头,谁和谁都没什么不同。
欧阳颖和她的几个女同学骑着自行车在拦起的红线外为我加油,我跑在最前头的几个人里,有些无奈的看看她,但她高声叫着“两分钟”丝毫不觉得害羞。
我觉得很快活,连脚步也轻快起来,好像前方的小道就是我的前途,只要我挥动手臂控制呼吸跨出脚步,我可以达到任何地方。
毫无悬念的拿了男生组第一,有很多人和浑身汗水的我拥抱,还有不认识的女孩给我递水和毛巾,欧阳没顾上锁车,就那样把车推倒在地,跑来找我,她一过来她的女朋友们就叫起来要我抱她,老师也笑着不阻止,很快人群就跟着起哄,有几个男生还在身后推搡我。
欧阳很大方的踮起脚抱住了我,她在我耳边说“响应一下群众的呼声嘛”。
我僵硬的把手放在欧阳的背上,她把脸紧紧贴在我的胸口。
“你有多爱那个女孩?”甄伟坐在天台的低墙上,他把脚荡在墙外,脚下是一楼的平地。
“下来说话吧。”我说。
他嘲弄一样对我咧开嘴:“有多爱?比爱明华更深?”
“如果不下来,那我走了。”
“怕什么?”
“是你在怕什么吧?我和明华已经分手很久了。”
甄伟从墙上跳下来,站到我跟前:“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