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諴上去。”
摄影师说完，就拨分机号，把那位拍广告的同事给叫了过来。
小西想说我还没有同意呢，但一想自己既然都上来了，也算默认同意，就别挑刺了，反正拍张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想到的是，小西的一个晚上都扔在了摄影棚里。那位摄影师绝对有特殊癖好，居然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拍！反反复复拍了数百张。
后来小D都睡着了。
摄影师终于满载而走，才打发一个助手之类的人过来，跟小西结账，原来是按照片算钱的。
“一共是216张，每张十块，总计2160。以后，选中用于广告的照片还会另加钱，那可就多了，不过要等最后结果出来再说。”助手处理起这种事情来异常娴熟，都解释清楚之后立刻写了一张支票，然后到支票打印机上把金额时间打出来，递给小西，“公司不许出现金的，只能给你支票，有效期十天哦。”
然后，助理一转身也不见了。
小西一边数钱（支票上的数字），一边把小D拉起来，去等电梯。
回来的路上，小D跟小西确认了好几遍——“取出钱来要请客！”
“好的。”小西大方的答应着，其实还有点怀疑这支票能不能用呢？总觉得这笔钱来得太过容易了，心里不踏实。
自己回到家之后，看到爸爸正等在楼下，样子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怎么没打我电话啊？”小西一边问爸爸，一边和爸爸上楼。
爸爸随意答应几句，样子却不似往日轻松，应该是刚刚结束一周劳累的工作吧，眼神则强烈的一直盯着小西看，如同生怕小西会从身边溜走掉。
在强烈的目光注视下，小西渐渐习惯，也终于意识到——爸爸可能要把实情告诉自己了。
果然，一进房间，爸爸就让小西坐好，自己则坐在旁边，宽大的手掌搭在小西的腿上，传递给小西熨帖身心的温度。
“小西有什么话要问爸爸吗？”
小西点点头。
“那就一个一个的问吧，爸爸会如实回答你。”爸爸靠在椅子上，英武的躯体舒展开来，是一种没有戒备的心态。
小西刚刚经历过自己的一天，并没有把全部心思都挂在爸爸的事情上，如今被爸爸给予了提问的特权，一时却难以聚集起应有的情绪。
于是，接下来是几分钟的沉默。
爸爸也没有催促小西，只是身体越来越放松，再下去，恐怕有睡着的趋势。看得小西心生不忍，其实已经决定不再跟爸爸任性了，只是如果能把状况搞清，倒也不想糊涂，终于开口，说出陆叹的名字。
爸爸没有丝毫遮掩，坦白的说：“他是你哥哥。”
“哥哥？”小西曾在孤单的时候幻想过自己如果有兄弟姐妹该多好，可是此刻着实难以为此欢喜。
“他比你大，三个月。”爸爸略微思考了一下。
“那么，您是先和陆叹的妈妈结婚的吗？”
“是的。”
“那我的妈妈呢？您之前说过她——”
“她是生病去世了。我没骗你。我和她能生下你，责任全在我。那时候，我和陆叹的母亲刚结婚，去小城办些事情，认识了你妈妈。”
“然后爱上了？”小西其实在替妈妈问。
爸爸则是片刻的沉默，从椅子中欠起身，再次把手放到小西的腿上，面有愧色的说道：“我和你生母，其实只是露水之情。”
露水之情？小西的腿发生轻微的颤抖，被爸爸适时稳住。
爸爸用着回忆的口吻讲述多年前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到小城去，参加工作没多久，因为公事，和当地的一家小企业有来往。生意是在酒桌上谈的，后来喝得过了，没料到对方早已安排下几个漂亮的姑娘来陪夜……”
漂亮的姑娘？小西懂了。只是从没想到过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来头。
“当时怪爸爸太年轻气盛。后来，返回B市，过去了一年多，忽然接到你母亲的电话。那时候她已经病危了，把刚生下的你留给了我。”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您确定我真是你的儿子吗？”
“做过鉴定。而且，你母亲并不是以此为生的，她当时是在那家小企业做工人，迫于压力才——”
“我懂。”小西点点头，“她还留在小城吗？明年过清明的时候，我想回去看一看。”
“在的。你不记得从前的清明，我总是会回小城的吗？你那时候还问我清明是什么？此后的事情，你自己也有记忆了。还有什么想问的？”
小西摇摇头，因为想到自己没有印象的母亲，心里不免难受。
“我之所以把这些告诉你，因为你已经是个大人了。”爸爸拍拍小西的肩膀，“而且，我希望你能跟爸爸一起住。”
“陆叹他们呢？”
“我已经跟他们解释了，他们是欢迎你的。”
虽然爸爸从不会夸大事实，但小西还是有些怀疑——陆叹和他的妈妈怎么可能会欢迎自己？而且，自己其实也并不想去和他们分享些什么。相处起来必定会很尴尬。
然而，当爸爸说“约个时间见面时”，小西没有怎么犹豫就点头了。因为他明白这次见面早晚都避免不了，不如缩短时间把一切都扯清也好。
等到约好见面这一天，小西穿了一身黑衣服，衬得肌肤愈加白皙，加上表情些许落寞，看起来有些不似真人，如同橱窗里的SD娃娃。
到餐厅时，陆叹与其母亲已经等在那里了，很凑巧的是陆叹也穿了一身黑衣服——稍有些军装风格的西服。由于继承了父亲的好身材，陆叹把西服撑得很匀称，极其体面，用一表人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小西与之对比起来，就怎么看都像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弟弟。
从陆叹母亲的穿着上来看，她也是重视这次见面的。而且，一看到小西走进餐厅，就热情的站起身迎了过来，言谈举止中流露着自然的优雅。
四个人很快落座，各怀心事。
没有人牵头去追忆小西母亲那个时候的旧事，都只谈些物质生活。陆叹母亲显然是招待宾客的好手，待小西果真如家人一般。吃了一阵，小西渐渐恍惚，开始时还猜陆叹母亲可能是趋于爸爸施加的压力在做戏，可是现在都不得不怀疑——莫非这个女人的胸襟真的如此广大？！
无论如何，小西本来也没抱着挑衅的心态，只把这一切当成功课来做，表现得一如既往的礼貌。
席间，陆叹母亲不止一次提出邀请，让小西过去同住，十分诚恳，甚至都谈到自己想要去家具商城买些什么材料来装饰家里的空房间。
陆叹也表示很欢迎小西，甚至还畅想了一下兄弟俩个一同上学的情景，看起来是出于真心的。
小西则一直礼貌推辞，说自己一直以来都习惯一个人住了。
听小西这么说，陆叹母亲有些难过，甚至有些自责自己没能早些尽到“母亲”的责任，之后又问了小西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后来的话题就渐渐引到陆叹身上。身为母亲的，当然喜欢谈自己的孩子，何况陆叹还是一个浑身光环的孩子，从学习到体育，从文学到数理，几乎样样出类拔萃。
小西一边听着，一边不自觉的去分析起眼前的三个人。放在过去，小西是不会想到分析别人的，可是恢复记忆之后，小西就有了这个习惯，见到人时，总是先在心里做下判断。比如上次见到吴球，首先产生的感觉就是他对自己有所求，进而生出警惕。小西也没有完全适应自己这种变化，常常是，判断在先，觉醒在后。
至于眼前的三个人，爸爸是小西最熟悉的。然而，过去和爸爸都是独处，如今看到爸爸和自己的家庭坐在一起，小西又有些新的发现。比如，小西觉得爸爸和陆叹母亲两个人的夫妻关系并不亲密。席间，陆叹母亲虽然不时为爸爸夹菜，但看得出她表现得有些谨慎，而给陆叹夹菜时，才是真正的真情流露。而爸爸对于陆叹母亲的亲昵表现，虽然表面上接受、相敬如宾，实则有些厌倦。可是，爸爸又不喜欢自己的妈妈，难道爸爸还有别的女人？！这个怪念头一出现在小西头脑中，就把小西自己吓了一跳，现在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再说陆叹。一开始，小西觉得他简直就是爸爸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可是，渐渐的，小西又发觉到不同。陆叹身上有些被严格管教过的痕迹，在爸爸面前有些拘谨。小西直觉中，认为陆叹应该是个好人，只是不如爸爸大气。如果说爸爸是个领导者，陆叹就只能算是个最合格的服从者。
小西最看不清的就是陆叹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