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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收拾好了。”主人笑眯眯地从门后探出头来:“今晚你们怎么折腾都行。”
“谢谢。”叶央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歪着头冲他一笑。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倒是西园寺脸红起来:“烁桐~你说什么啊?”
“我说错了吗?”烁桐无辜地眨眨眼睛。
“小央的身体还没恢复呢,再说……”西园寺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急忙伸手摸了摸恋人的额头。
“已经好多了。”叶央笑着安慰他。
“还是躺着去吧……烧还没退呢。”
叶央听话地点点头,转而问烁桐:“可以替我找件睡衣吗?”
“好啊~”烁桐又恢复了笑眯眯的一号表情。
叶央躺在铺着咖啡色条纹床单的大床上,闻到刚打开包装的被子和枕头特有的新鲜布料的气味。 床垫软得几近塌陷,这是唯一不舒服的地方。
脸颊还是有些烫,四肢的钝痛比起昨夜已经好了很多。
沉溺于如此安心的生活,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心中放不下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是放不下的。
摸出枕头下的手机,还剩一格电。想了想,关掉放回原处。
脑子里有一个更完美的剧本,但不用急着实施。先让他着急一下,也许更好玩。叶央冷冷地想。
低估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低估我的头脑。心里给了父亲这样的忠告。
这一趟出走,也许是对的。
第十二章
下午,叶宅别墅。
“你说什么?”叶松猛地吃了一惊。
“西园寺医生带少爷出去了。”阿华不卑不亢地站在叶松面前,娓娓道来:“说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去医院?”叶松感到事态不对,追问:“去哪家医院,我怎么不知道?”
“啊?老爷您不知道吗?”阿华假装无辜:“少爷说他向您请示过的呀?”
“不对……”叶松皱了皱眉:“我没有请西园寺过来啊。”
“没……没有吗?”阿华用手捂住了嘴,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这样吧。”叶松想了一下,安排道:“你先回去,他要是回来了马上告诉我。”
“是。”阿华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叶松心烦意乱地点上一根烟,猛吸了几口。一向如冰一般冷的心境,此刻隐隐地泛起了焦虑。
小央要离开他吗?
想到这一层,他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食髓知味,已让他欲罢不能。
抓起电话,拨了几个数字。
“爸爸?”那头响起了叶齐无忧无虑的声音:“什么事啊?”
“小齐吗?你在哪儿?”
“我陪葳葳逛街呢,准备给她买件旗袍,婚礼上穿。”
“马上回来。”
“出什么事了?”叶齐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对劲。
“小央他……不知道跑哪去了……”叶松的语气好像很没底。
“啊?”叶齐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大叫起来:“不会吧?他从来不出门的啊!”
“西园寺把他带走的。”叶松顿了顿,重复了一遍:“你马上回来。”
“干吗啊?”叶齐的语气还是不想回。
“你不是跟西园寺熟吗?联系一下他看看。”
“别提了……”叶齐有些沮丧:“我这几天都找不到他,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接。”
“那……你注意着跟他联系一下。”叶松也没了办法:“早点回来。”
“哦。”叶齐听话地应了一句,挂断了。
叶松长叹一口气。将手里的半截烟头扔进了烟灰缸,慢慢地上楼去了。
是不是……真的错了呢?
他忆起叶央肌肤的触感,和身体上的味道,恍惚中觉得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狂乱的雨夜……
门外下着细细密密的雨,织起一张银色的烟网将天和地连接起来。
瞳子穿着学校的制服,提着书包,没有打伞,全身上下被淋得湿透。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一切可记忆、可触摸的,都已失而复得。
她在他们的儿子身上复活。叶松一直觉得那是上天对他的补偿。
他对她的思念已经太过疯狂。他已经顾不了什么伦理,亦顾不了是否伤害了谁。
是不是……真的错了呢?
……
夜幕降临。
叶央躺在软软的大床上,昏昏欲睡。
西园寺撑起身体,俯视着那张精致的脸庞,心里的爱意化成一潭温暖而平静的池水。
传说中的幸福,大概就是这样了吧。一只手轻抚过微卷的鬓发,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小央,我一定会让你也感受到……”
叶央轻轻翻了个身,手臂攀上西园寺的脖颈,将身体塞进他怀里。
“小央……”西园寺想推开又不忍推开,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地躺平,任他像只小猫般舒服地靠着。
除了有点热,其他什么都好说。不过热指的是身体的燥热。西园寺心里的天平开始在罪犯与君子之间来回摆动。若是平时,估计早将他扑倒了,但是今天不同,小央有伤在身,他想碰不敢碰,超我与本我的的矛盾一触即发。
“不喜欢我抱着吗?”叶央突然睁开眼问。
“啊?”西园寺一愣,立即点头,仔细想想,又急忙摇头。
“嗯哼哼~”叶央的脸贴在他怀里,声音有些模糊:“很难受吗?”
“嗯……有点……”西园寺心里咒骂着田烁桐干吗非要让他们睡在一起,一天不做又死不了人,何况……
思考无法进行下去了,因为他感到叶央的腿面正贴着他身体的某处来回移动,那里的肿胀充盈,导致脑供血不足。
“小央……别……”
话还没说完,叶央一个翻身跨坐到他身上,媚笑着俯视他。
来不及制止,一只纤长的小手已经伸进了他的底裤。
脑海中猛地闪过昨晚的片断,西园寺一下子坐了起来,禁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用了……”他抓住叶央的手腕,拖了出来:“你好好休息吧。我……睡沙发就行了。”
叶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许久,点了点头,回身躺好。
西园寺逃也似的奔出卧室,跳进客厅的沙发里,抱着靠垫蜷起身体。
又一次发现,叶央好像并非池中之物。
嘴上说放不下那件事,其实……如果真的无法释怀,就不会这样轻描淡写地在床上反攻,而且前戏的手法跟小林那个虐待狂如出一辙。
然而被父亲强暴这样难以想象的事情,他都可以这么快看开……
除非……是在忍辱负重地策划大阴谋。
那孩子有时候真的让人害怕。西园寺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靠垫。
没开灯的卧室里,叶央插着双手站在落地窗前,从29层的高度俯视地面的万家灯火。高空里的风猎猎地吹进屋来,咖啡色条格的窗帘如鸟的翅膀在风中张开。
您现在……在做什么?
可悲的父亲,花了十七年来悼念他心爱的瞳子,却又得到什么了呢?
叶央可以理解他,但是下决心不再放过他。因为父亲那份可怜的思念,已经彻底摧毁了他。
身体的占有只是一种虚无的形式,他真正摧毁的,是他的灵魂。
第十天的到来,仿佛配合着死神的脚步。
一大早,浓浓的黑云就涌上大半个天空,狂风肆虐,气温骤降。
叶央疯了似的一个人溜出门买东西,口袋里只装了一张昨晚从西园寺那里骗来的信用卡。
头一回独自上街,于是见什么买什么。从商场里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休闲装,手里大包小包,肩上还背了一只网球拍。
随手招了辆计程车,优雅地钻进去坐好。
“去哪?”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他。
“去……”叶央突然发现想不起来地址:“麻烦先等等。”
掏出手机,开机,拨了西园寺的号。
“小央?”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是你吗?”
“西园寺君……”叶央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刚买完东西,准备回去,但是……想不起来地址了。”
“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
“不必了,”叶央想了想,眼珠一转:“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你告诉我烁桐的地址,我打车回去吧。”
西园寺在这头也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对,于是告诉他:“北珩路的花田公寓,司机应该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