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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学校受不了他、孤儿院都受不了他。黑煌於是被赶离了那两个地方。
失去可归之处、又无法得到教育的黑煌终日在街上徘徊,从翻垃圾堆到随街乞食、从与流浪汉争执到与小混混大打出手,黑煌成了社会底层的一份子。
他爱上了打架。
打架很痛,自己被打的痛、打人的痛,拳头打在身上的痛、拳头打到他人的痛。很痛,很痛!
但更痛快。
血腥味让他兴奋、身上的痛让他喜悦、骨折的声音给他快感。打架,很爽。
脸上肿得看不清前路、手折成诡异的角度、拳头滴著血,他却很快乐。
他只能这样子快乐。
「……啊。」
睁开眼睛後,黑煌才发现他睡著了。
想事情想到睡著,还真是久违了。这样想著,黑煌从沙发上坐起来。
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头发,不,是头发上的细珠绳。上面的珠串是一种很深很深、深得接近黑色的蓝色。每次回想起母亲,他就会不自觉地摸上这串珠绳,这是黑煌从警方处得到、唯一一件属於母亲的遗物。
为甚麽会想起这种事?早已经遗忘了的……
对了,因为那个男人。
头靠在沙发背上,黑煌回想起一星期前那个男人。
黑煌在离男人两步处停下。
手,像被甚麽拉住似的,伸了出去。
「你……」
男人看著他,半句话都没说。
「你是谁?」
一句话问出来,连黑煌都想笑。他见到这男人还不到两秒,就问人家是谁,这是哪一片烂片?
但是……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很熟悉。不是因为这人的脸,这脸他没见过,都不记得有见过这种人。
只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很怀念。
似乎在天使尘成立之前……不,在遇到卡欧斯和加奥司之前……都不是。
在更早更早之前,在黑煌有记忆之前……
见过这个人。
没有回应,男人闭上眼睛,再睁开,碧绿色的眼睛看著黑煌的金眸。
「你记不起来?」
「记起来?」黑煌大感莫名其妙:「记起甚麽?我不记得见过你!」
「记起你存活的意义!」
男人踏前一步,一把拉住黑煌的手。
「!?」单纯的反射动作,手被拉住的同时黑煌就举起手,一拳就要挥出去。
但那一拳没能挥出去。男人靠在他耳边,轻轻开口。
……歌声?
才认知到耳边的呼气是唱歌,黑煌感到背後一暖,才发现他已经双脚一软、倒在人家手臂里。
「甚……!?」
想打人,手却挥不出去,拳头都握不起来。整个人不知怎的全身无力,软棉棉地靠在男人怀里。
比起尴尬,事实上黑煌现在更惊讶。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无论是突然身体无力、想打人却挥不出拳、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还有……被如此温柔地拥抱住。
他从未经历过。
「回想起来。」男人靠在他耳畔:「回想起你存活下来的意义、回想起你原来是谁。这不是你原来的姿态、都不是你该做的事。回想起来,你活下来的意义!」
存活下来的……意义?
这男人莫名其妙的在说甚麽?简直不知所谓!比起奇怪,其实黑煌更愤怒。
「我不知你在说甚麽!倒是你……」努力动了动手,发现竟然连指尖都动不了:「你对我做了甚麽?为甚麽我会……突然之间……」
「所以你要回想起来!」
男人紧紧抱住他,手不自觉碰到黑煌的背。仍未愈合的肩胛骨被这样一压,黑煌痛得几乎没有冒出眼泪来。
「你受伤了?」
後知後觉地问一句,男人轻抚一下黑煌的肩,果不其然听到一声抽气声。
甚麽『你受伤了?』啊?这是骨裂,骨裂啊!而且不是一小道裂痕而是整片骨裂成数块啊!如果不是黑煌这种人,可是连病床都下不了啊!黑煌无从反抗,只能狠狠瞪人一眼,意思意思地表达一下反抗意思。
见到那种眼神,男人收起了那种莫名其妙的言行,改而一手环住黑煌的腰、一手轻抚黑煌的头,如父亲般紧紧拥住他。
「离那对双胞胎远一点。」
「……咦?」难得冒出一句听得明白的,却是要他远离卡欧斯和加奥司。
「你被骗了,他们在利用你。」男人放开黑煌,看著他的双眼:「离他们远一点,他们很危险。」
「甚麽……利用的……」黑煌感到不爽了:「你凭甚麽要我离开他们?而且谈起利用,我同样在利用他们。我们只是在互取好处而已。」
他自然知道那对双胞胎是利用自己的力量打天下,但同时他都利用他们找架打。要说利用的话,他们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黑煌不认为这有甚麽不对。
「不是这样的!他们是……」
话到一半,男人却不说下去。他轻咬下唇,似想说下去,最後却闭上口。
「他们是?」黑煌挑下眉,对下文相当在意。卡欧斯和加奥司是与他最接近的人,黑煌甚至与他们同睡一间屋、同用一个浴室、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要说他对他们不感好奇,都是不可能的。
没有回应,男人用有点复杂的眼神看黑煌一眼,最後再次……拥他入怀。
「别问了。」他轻靠在那过於雪白的耳轮,低语:「当个乖孩子,听话。」
听……话!?黑煌本来还想躲开耳边的气息,听到这两个字又几乎抓狂。拜托!这男人当自己是他的甚麽人?老爸吗?老师吗?凭甚麽要他听话?而且他会听话就不会成了这种爱打架的小鬼好不好!?
手下意识想握拳,才发现手腕已经能动了。不但如此,连膝盖以下都可以行动了。无论男人刚才对他做了甚麽,现在效果已经开始消失。
男人似乎都发现到了,他轻轻放开手,任由双腿仍未能自由行动的黑煌跌坐到地上。
「离那对双胞胎远一点吧。」男人转身,走入人群中:「对你而言……他们很危险。」
甚麽意思?黑煌想问,但他能做的只有伸出手,伸向那个人。
但伸出手都没有用,他的双腿仍然未能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看著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转身离开。
待黑煌终於能站起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後的事。而那个出现得、亦消失得突如其来的男人,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连背影都找不到。
莫名其妙的男人,这是黑煌对他的评价。不过,那男人的话却不是黑煌能忽视的。
他说,存活下来的意义。
黑煌马上回想起五岁时发生的事。事实上,说回想起,他根本记不起任何与事件有关的记忆。
他只记得在一片寂静中,紧握著母亲逐渐冰冷的手。
那手本还带一分温度,然後逐渐冰冷,再逐渐变得僵硬,最後开始变得肥大、水肿。
那就是那些大人来拉开他的时候。
存活下来,黑煌存活下来了,但那是为了甚麽?有甚麽意义?那时候到底发生了甚麽事?他一丝半点都记不起来了。
「啊啊啊!不想了!」
想来都没用,只会越想越头痛。黑煌自问不擅长脑部运动,所以乾脆地放弃了。
收起晾在矮桌上的腿站起来,他出了房间下了楼,穿过舞池打算离开。中途有数名跳舞中的女性向他丢媚眼,他都直接无视掉了。
今天没有这种心情。
可能是回想起过往的事,现在的心情有点烦躁。想打架,但这里是天使尘所有的舞厅,不可能有人蠢得跑来找他麻烦。
因为不想被烦才特地跑到自家领地来,现在倒因此而找不到架打啊!黑煌无聊地打个呵欠。
泪光之中见到刺眼的车前灯。
『嗖──呯轰───!』
一瞬之间,惨叫、哀鸣、慌张、混乱充斥著整个舞厅。门前的保镖似乎都被冲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