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烟之所以会知道以及如此确信,是因为他的直觉。一向很会看人的他,这辈子除了黎唯哲和夏昭时,这两个一个藏得太好,一个深到极致的可怕男人,其余的任何一个,他都可以拍着胸脯问心无愧地说,自己绝对,没有看走眼过。
那人冲林烟极其友好地笑了笑,伸手向林烟递来他刚刚擅自做主替林烟从空乘那儿要来的午饭,笑眯眯温温和道:“你好,因为我是医生,看你脸色实在是不好,所以才这么自作主张帮你点东西的。你别生气,先起来吃点儿东西,我真的觉得你的身体可能出了点问题,等一会儿下了飞机到了费城,我建议你最好先别急着做其他的事情,赶紧找家医院详细检查一下身体比较重要。相信我,作为一名医生,这是我的专业意见,不会有错。”
听到“身体可能有点问题”这几个字的时候,林烟不自觉地手指一缩,眸中惊恐一闪而过。
他确实是饿了,刚刚的昏昏沉沉半醒不醒,老实说,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被腹中空空饥肠辘辘给闹的。但即便如此林烟也只是懒懒抬起眉眼随意瞟了瞟那人手中半开半盖的午饭盒子,然后下一秒就立刻一脸厌恶地撇过头去,低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翻出来了他早有准备的一盒绿豆糕和纯牛奶,撕开包装插上吸管,小口小口像只猫咪似地舔吮吃喝了起来,神情认真专注,动作毫不做作,偶尔探出水嫩嫩的浅粉色小舌尖舔舔残留在手指尖和嘴角边的残渣屑,那模样简直可爱得要命。
那人看着林烟的行为哑然片刻旋即失笑,收回手招来空乘收走那一盒被美人鄙视得一塌糊涂的难吃午饭,歪着脑袋托着下巴,神情似笑非笑凝眸注视了林烟半晌,忽然十分感叹地吐出一句:“你是我这辈子所有见到过的人里,无论男女,第二漂亮的。”
林烟一愣,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停了下来。他其实不是自恋的人,但顶着这么一一,张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着实是美得简直过了分的绝世脸蛋活了二十多快三十年,一路上何曾听到有人在他面前“夸赞”说,你是我,你只是我,这辈子所有见到过的人里,无论男女,“第二”……居然才只是“第二”,漂亮的人──这样的混账话的!?
诧异是必然的。虽然以前的林烟也许可以对此不计较,不在乎,不介意,甚至是压根儿就注意不到,但现在……现在,不一样了。此刻他准备要去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夏昭时。是那个,他正在用他的性命和他的骄傲,去力挽狂澜,拼命想赢的,喜欢的男人。
再加上之前身旁这人还一脸真诚非常专业地跟自己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很不好”──林烟一想到这里便不由慌了起来,没心情再吃吃东西了,手忙脚乱地扔下手中的食物,又飞快低头从包包里翻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照起镜子来,一边照还一边不断回头问身边的人,语气忐忑而焦躁,担忧又惶恐:“我的脸色真的有那么差吗?难道已经那么丑了了吗?居然只能排第二了!?”
“……”那人大大囧了一下,满额头的黑线外加一后脑勺的冷汗,十分无语地解释,“丑……这个字……呃,你怎么会想到用这个字来形容你自己。你要是丑,那这世上可就没美人了。咳,好吧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心里最漂亮的人,其实无论那人到底长的怎么样,但当然只能是我喜欢的人,”停顿几秒,猛然间想到什么,又立马开口补充道,“啊当然了,我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你也别误会我喜欢的人其实就长得很丑啊,事实上他啊,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大美人呢。”
在说着“我喜欢的人”的时候,这人方才一身上下所有的风流倜傥玩世不恭,都瞬间不可思议地变成了无法自拔的深情款款,情意绵绵。
林烟听着不禁恍惚了一下,原本被看穿的尴尬顿时减少了几分,默默收起手机,低下头继续吃东西,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一半旅途,林烟就在睡睡醒醒和与对方的偶尔交谈中消磨度过。
倒也不怎么难捱了。
晚七点飞机准时飞抵了费城国际机场,林烟扣好大衣裹好围巾戴好帽子套好手套罩好口罩,一身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机场大厅。十二月底的费城正大雪皑皑,寒意刺骨。而林烟怕冷。
戴着厚厚手套的十指不大灵巧稍显笨拙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快捷拨出那个早已熟记于心,而在这些日子以来,更不知是已被魂牵梦萦心心念念过了多少遍的熟悉号码,熟悉数字。短暂又漫长的等待过后,那边令人窒息地接通了。
“喂,”一听到那边有响动了,林烟就不管不顾语速极快地道,“我现在人就在费城机场,来接我。”
说完便啪一声飞快挂断,不给夏昭时任何反驳拒绝,甚至只是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当然想听夏昭时的声音,想得要死,想得要命,但他又怕,更怕,夏昭时会说出什么,让他伤心欲绝,恨不得掉头就走的狠话。
像他这么懒的人,难得出一次国,坐一次这么久的飞机,可不想就这么白白地瞎跑一趟,空手而归。
林烟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神情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不知道多久过去,仍被林烟紧紧攥在手心的手机忽然猛地一震,终于将林烟从失神拽回现实。林烟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连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都忘记了看便急匆匆地接了起来:“……喂?”
他以为这通电话是夏昭时打来想要残忍地轰走他,却没料到,对他来说,此时此刻的电话另一头,竟会是一个比之夏昭时,还要残忍何止千千万万倍的可怕存在呢。
耳边响起的是一个原本听来彬彬有礼,恭敬温和,但因为接下去说的话,所以反而显得倍加冷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女声:“林先生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S市第三军医院的医生。是这样的,您一直有在我们医院定期做身体检查,以前情况都很正常,但上个月的好像……呃,出了一点小问题。因为您以前特意嘱咐过我们,如果您的身体状况一有什么不对劲就要马上通知您。嗯,所以什么时候,您能方便来医院一趟吗?”
“……”
一阵天摇地晃的晕眩。那一刻,林烟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电话那一头的女医生,给抽走了。
“是……哪里,出了问题?”半晌,他恍恍惚惚,听见却不自知,意识毫无自觉,自己发出了声音。
“呃,”电话那头的女医生似乎有些为难,斟酌了半天用语,这才深思熟虑小心翼翼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您别担心。一切还是等您亲自来了医院再说吧。”
林烟沉默着,几秒过去,忽然轻轻地脱口而出,声音低沉得如同夏季雷雨前的天空黑云,那么压抑绝望,那么催人窒息:“是不是……跟血液方面有关?”
他不是没有感觉的,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最近一段时间,头晕眼黑嗜睡昏沈的状况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重……妈妈当年是怎样,他都历历在目,铭心刻骨。
他原来,还是没有逃过。真是可怜了那么多年白积的阴德。
“诶!?”
女医生一听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语无伦次地结巴道:“什、什么?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呃──”说到这里一时错愕,心知再也瞒不下去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想了想,叹口气,干脆大方地承认了。口气遗憾而伤感,充盈着一种女性所独有的悲天悯人的同情无奈,“哎,是的。上次的检查显示,您的造血组织……造血干细胞,可能……嗯,好像,有一点异常。”
林烟缓缓闭上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好像暴雨中再也飞不动的蝴蝶。那么漂亮,可到底,也敌不过风雨茫茫。
“谢谢,”他轻飘飘地道谢,声音遥远得恍如隔世,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会尽快来医院的,麻烦你了。再见。”
啪。林烟一说完就迅速挂断了电话。不想再听见其他。遗憾无奈,同情怜悯──这些东西,请都离他远远,远远的。他受不了,更不想被提醒。
夏昭时说的对,他不在巅峰了。林烟想。他再美也只是一个人,而一个人敌不过的东西太多太多,比如命运,比如天意,比如时光。
他还在巅峰,可是,他爱上了一个人;他不再巅峰,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
站得越高就摔得越惨,下坠的过程那么漫长,足够拿来看清和回想。天生绝色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