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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从我走后,看菜的老鲁纠集他的干兄弟,天天晚上到工棚里寻衅滋事,要大家在三天之内交出王老歪。三天过后,大家仍说不知道王老歪的去向。这时,老鲁就把仇恨转嫁到大家头上,天天来惹事,见人就打。但民工们人多心齐,每次都把他们揍得落荒而逃。然而,就在昨天深夜,老鲁却纠集几十名地癞子,搞突然袭击,对正在睡觉的民工大打出手。这次民工们措手不及,反击无力,吃了大亏,许多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因此,他们再也不敢干下去了,都在打点衣被另寻出路。今天,他们在小百顺的率领下,悄悄找到这个工地来了。不过,尽管挨了打,大家仍然兴致勃勃的。因为他们两天前刚领了工资,这一走,并没有吃多大的亏。
大家又问工地里的情况,我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绘声绘色讲了。他们听了也非常兴奋,说:“太解气了!老板对民工黑心,民工就不能对老板客气。老歪,不要怕,有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谁也怎么不了,大不了我们再找个工地干,从此不再分离。”
于是,我们几个人又回到大街上,往一家劳务市场里走。听说那里是一家黑市场,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经常被警方取谛,但也有侥幸求职成功的,所以屡禁不止。大家正说说笑笑着,突然从前方一个胡同里口里跑出一个人来,抱着脑袋朝我们飞奔。不一会儿,他的身后就追出两人,各举一把短刀,大叫“抓住他”、“把他杀了”。这个场面,就像电影里的黑社会内讧和火并,把我们都镇住了。还是老百岁眼尖,吭哧了一声,低声叫道:“余百眼儿!是余百眼儿!”
我也认出是余百眼儿,随即精神一振……
15
自从离开了余百眼儿,我们早就忘记了他,忘记了他的妹妹余百牙。在我的心目里,那只是一段小插曲,是眼前的过眼烟云。但谁也想象不到,这个刻薄、阴损而又吝啬的小老板,居然在大街上被两个凶恶的家伙追杀,并且让我们看见了。其中的奥秘真叫人琢磨不透。不过,面对这个恐怖的情景,如果我们落井下石,那也太不人道了。毕竟,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所发生的是是非非。此刻,那两个举刀的家伙还在拼命地追赶,而且越追越近,似乎不杀余百眼儿不罢休;而余百眼儿也完全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巨大危险,丝毫不敢大意,他放下抱脑袋的双手,板着胸膛飞奔,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看到这里,一股扶危济困的豪情涌上心头。我当即决定助他一臂之力。所以,当余百眼儿跑到我们跟前时,我突然伸起一脚绊了他一下,余百眼儿便踉跄几步,“咚”地一声趴在地上,却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又跑。我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他,悄声说:“转弯,往胡同里跑。”余百眼儿来不及细想,果真往胡同里跑去。我也追了过去,看着余百眼儿逃跑的方向。胡同里有几排房屋,余百眼儿急不择路,钻进两排房子之间,那里一看就是一条死路。这时,那两个举刀的家伙已经追了过来,问我:“人呢?跑哪儿了?”我朝正前方指了指,说:“照直跑了,快追!”两个家伙信以为真,顺着我指的方面径直追去。我急忙去追余百眼儿,只见他跑到围墙边,无路可逃,正拼命地往墙上爬,爬一下摔一下,已经摔了无数跤。我喊:“余老板,往回跑。那几个家伙已经走了。”余百眼儿这才朝我跑来,跟我一起回到大路上。
我们陪着余百眼儿紧跑慢赶,拐了无数胡同,确信已经逃离了险境,这才放慢了脚步。余百眼儿擦干脸上的汗,瞅着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王、王……”
“王老歪!”我笑道,“如果不是老朋友,我怎么会救你呢?”
“王老歪,你真够义气!是你救了我!我一定要报答你!”余百眼儿的心脏还在狂跳不停。
“我说余老板,你怎么会被坏人追杀呢?是不是又干了什么缺德事?”我笑问。
“别提了!别提了!”余百眼儿似乎想讲清原委,却还是摇了摇头,只是脸红起来,“王老歪,你们这去哪里啊,是不是又在找活儿干啊?”
“对呀,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地方?”
“介绍什么?还给我干吧!我现在不包瓦工活儿了,狗日的二老板老不给算账,我一气之下,带人走了,换了个大工地,包的是钢筋活儿,比瓦工轻松多了,还是二老板呢,工钱也强多了。”
“给你干?”我朝大家扫了一眼,傻笑起来。
“你放心,王老歪!”余百眼儿明白我的意思,发誓说:“就冲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亏待你。别人的钱我可以拖欠,你王老歪的钱,我按时发放,决不少一分一文。不然的话,我余某人还是人吗?”
老百岁一听忍不住了,突然喝斥道:“余百眼儿,别人的钱你就有理由拖欠是吗?”
余百眼儿看清是老百岁,愣了一下,然后说:“老百岁,你们是跟王老歪一起来的,我不亏待他,自然也不亏待你们。刚才,你们不都帮了我吗?”
老百岁“哼“了一声,厉声问:“那你扣我的三千块钱,给不给?”
余百眼儿梗了梗脖子,理直气壮地回击说:“你占了我妹妹的便宜,那钱不能给!”
“是她主动拉我的手,我才碰她乳房的。这些你调查清楚了吗?”老百岁不服。
“反正你是碰了对不对?一个黄花大姑娘,能让你白碰吗?他王老歪,不是也扣了三百吗?不信你问王老歪!”
我笑眯眯地走到老百岁面前,悄悄说:“老百岁,你说过,天下乌鸦一般黑,给谁干都一样。既然余百眼儿发誓许愿了,我们不看他的过去,就看他的将来吧?也许他真的不欠吗?”
“狗改不了吃屎!”老百岁嘟囔了一句,再也没有吱声。
我问其他人:“余老板发誓了,他决不拖欠大家的一分一文,你们听见了,我们也听见了,我们大家都听见了,连老天爷也听见了。你们说,还给不给他干?”
其他人纷纷说:“老歪,我听你的,你说咋干就咋干。”
就这样,我们和余百眼儿一起,又来到了一个新工地,开始了新的打工生涯。
16
远远望去,这家工地果然非同一般。新盖的围墙把一块偌大的工地围得严严实实,围墙上新刷了灰,上面写满红漆大字:“市建筑总公司承建泛亚宾馆工程,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以质量求生存,以信誉求发展”、“为建设我们美丽的城市而奋斗”……
沿着围墙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大门,一个穿制服的保安直挺挺地站立一旁,见我们来了,挥手做了个“停”的动作。余百眼儿跑了过去,掏出《出入证》给保安看,又指着我们说了一些话,但似乎没有说通,气得余百眼儿脸红脖子粗,掏出手机喊了一通,然后又把手机递给保安。保安这才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真是土拔鼠坐官轿——脑袋不大、派头不小。”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走进大门,很快久又碰上了一道围墙。沿着二道围墙又转了半天,才见到大门,那里依然站着一个保安,示意我们停下。又是余百眼儿前去交涉,然后又用手机喊了一番,最终放行。
过了二道门,才见到工地里的庐山真面目。一栋四四方方的大型框架楼,刚好打完地基,三层高的地下室,渗进半坑地下水,像一个巨大的陷阱,让人深浅莫测。十几台抽水机正从各个方向往外抽水。搅拌机的轰鸣声阵阵传来,就像一门攻城略地的威力大炮;振动棒发出沉闷的呻吟声,连绵不绝地敲打着人们的耳鼓;切割机的尖叫声令人心惊肉跳、神经受损。
此刻,楼基四周挤满戴着红蓝白黄各色安全帽的民工,架子工们忙着拆搭钢管,配装竹板;钢筋工们忙着配钢筋、轧钢丝;木工们忙着支模具、刷机油;混凝土工们忙着送沙子、运泥浆……在那些虽然戴着安全帽却背着手的指挥者的目光注视下,大家井井有条地干着自己手上的活儿。
抬头远眺,不远的钢筋配料房前车来车往,运来各种型号的圆钢和斜纹纲,一些民工忙着御料;水泥房里,一辆辆罐车正撅着屁股靠近窗口,然后鼓起一股气,像“放屁”一样把水泥“放”出来。
走出繁忙的中心工地,余百眼儿又带着我们路过电工房、配料房、水泥房、工具房和杂物仓库等等简陋的房屋,拐弯抹角地到达一个相对偏僻、安静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