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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姓李,是海牙颇有名气的先生。海牙老百姓对有学问的长者如教师、医生等知文识字者都尊称先生。李先生虽是中医,对诗词歌赋却样样在行。他人很耿直,常常不计报酬,甚至贴纸贴墨为邻里乡亲写状书,告发那些贪官污吏。
简光光敬重李先生,见李先生来了,就放下手中的笔,从桌子下面拉出一条长凳,请他坐下,问:“李先生,你要写什么,我先给你写。”
李先生抬头望了望人龙,皱起了眉头,“等会儿等会儿,你先给他们写吧,我不急。不然,后面排队的人该有意见了。”
简光光眼皮眨也不眨,摆摆手,“李先生,没关系,我也没多收他们的钱。有意见可以叫别人写嘛。你说,写什么,念给我听。”
李先生听后不再推辞,略一沉吟,念出声来:
有鱼雁千行,传喜讯佳音,趁金风送来三秋鳞甲;
揽水天一色,别星光渔火,听玉笛吹遍十里江城。
简光光一手掠了掠掉在额前的一绺头发,一手抓起毛笔,往墨砚上蘸了蘸墨汁,赞赏地说:“李先生,你这副联拟得好啊。”
李先生抹了抹下巴,谦逊地应道:“哪里哪里。联拟得好,还得请你出手,那才算好。”
“好?好个屁!”
简光光摆好联纸,正要下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怔。他循声望去,只见人龙中跳出一个穿制服的公安。
这不是镇里大小孩子无人不知的派出所所长吴峰吗?镇里人家,晚上有孩子啼哭不愿入眠,母亲只要对孩子板起脸唬:“不睡,叫吴峰来,看你睡不睡!”孩子听到吴峰的名字就像听到老虎一样,立刻会止了哭,乖乖钻入被窝,蒙头而睡。
不过,吴峰并非什么凶神恶煞,只是读书不用功,却喜欢舞刀弄棒,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初中没毕业就去广西前线当了兵。对越自卫反击战时,他随尖刀排执行一次穿插任务,排长牺牲了,二十多人的尖刀排战到最后只活下来几个人。万分危急时,又有越兵围上来,吴峰内心虽然发怵,但转念一想,反正上战场横直都是一死,不如拼了,于是蹲下身子,装作要逃命的样子。一个小个子越兵不知是计,抢先扑来。吴峰凝神运气,猛然起身,一个扫堂腿就把小个子越兵踢进了河沟。高个子越兵见状,抡起枪托向他猛砸下来。他一闪身,避过枪托,大喝一声,左手按住高个子越兵,右肩往下一压,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趁其不备,猛力插击高个子越兵肋部,用力勾拉。只听“咔嚓”一声,越兵肋骨裂断,整个人趴在地下。最后一个越兵一看,傻了,掉头就跑。吴峰正要追击,哪料越兵躲在一棵树后,反手就给了吴峰一枪。吴峰脑壳一闪,子弹划过额角,一股腥血当即就渗了出来。吴峰急了,抓起身上仅存的手榴弹向开枪的方向甩了出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偷商之嘴脸 第一部分(3)
枪伤,给吴峰额头上留下了一块疤痕。正是这块疤痕,成了他作为英雄光荣的标记。也正是这块疤痕,使他战后一下子从一名普通战士越级提升为排长。本来,部队要送他上陆军指挥学院,无奈他学历太低,只好安排转业,到海牙镇派出所当了所长。他把头剃得锃亮,因此更显传奇。
此时,尽管贵为一镇派出所所长,脱下军装到地方工作的他却没有特权思想,同样跟老百姓一起排队,好等孬等,等了大半个小时,才有点儿性急,眼见快要轮到自己了,忽见有人插队,不由得火起,三步两步,奔到四方大桌前,一把夺过简光光手中的毛笔,掷到桌上。溅起的墨汁把衣领喷黑了,他也全然不知,只是瞪着眼目视着简光光。
简光光年少气盛,考上了大学,却不被录取,对端政府饭碗的国家干部,包括像吴峰这样拿枪的同志早已憋了一肚子气,便歪着头,也把眼一瞪,“怎么?所长同志,大白天要抢劫吗?”
“哼!”吴峰拉长了的脸涨得通红,好久好久,才说出话来,“我问你,那么多人排队,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你写联,为……为什么不按顺序一个一个来!”
简光光踮直了脚跟,摸摸头皮,似乎要和吴峰比个高低,“吴所长,我这个写春联的,也不是国营的,靠的是自己手上功夫。手在我身上,我愿意先给谁写,就先给谁写,关你何事?”
吴峰把手插进裤兜,又抽了出来。
李先生急出一身汗,以为吴峰要拔手枪或者手铐之类,忙扯了扯简光光的衣袖。
简光光却没有丝毫胆怯,眼睛鼓胀胀地盯着吴峰。
吴峰摘下大盖帽,光秃秃的头皮上竟有了几滴汗珠,他用手帕擦了擦,又把大盖帽戴上,正了正,说:“大头光呵大头光,我在这里排队,可是等到屎尿都要流到裤脚了,你,你凭什么先给李先生写?”
李先生抖了抖手,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简光光眨眨眼,“我敬重李先生有学问,懂诗懂谜语。你呢,你会吗?你会我也可以先给你写!”
吴峰在众人面前被简光光抢白了一顿,脸不知放哪儿好,淤积在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谁说我不会,你出呀,出个谜语,让我也猜一猜。”
简光光眉头一皱,“吴所长,此话当真?”
吴峰没有了退路,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应战,他下意识地又摘下大盖帽,攥在手里,扇起风来,“大头光,出题吧!”
想不到吴峰竟然应战,简光光一下子也出不了什么好谜面,便直视着吴峰,当目光与吴峰亮闪闪的脑壳撞在一起时,蓦然想起一条在公厕里看到的谜语,偷偷笑了,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吟道:
离地三尺一条河,
终日河水潺潺过。
不见牛马来吃草,
只见和尚去洗头。
李先生先是笑笑,当简光光吟到第三句时,不由得弓起食指,敲了敲简光光的头壳,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简光光耸耸肩,不理不睬。
人群先是一阵沉闷的静默,继而哄堂大笑,翘首观望,等待着吴峰揭开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谜底。
吴峰答不出来,脸庞憋得通红,习惯性地抚摸光亮的头,脱口而出:“娘她×!”
简光光拍拍手,对吴峰竖起了大拇指,“所长高明!所长高明!”
吴峰还没反应过来,李先生释然地吐出一口气,忙顺水推舟,“失敬,失敬。吴所长真乃文武双全。阿光啊,你还不快给吴所长写春联!”
偷商之嘴脸 第一部分(4)
吴峰不知自己歪打正着,见李先生主动走过来,也不客气,伸手同李先生握了握,谦让道:“哪里哪里。”
李先生瞅了吴峰一眼,顿了顿,“吴所长,你就别谦虚了。”
吴峰突然纳闷,自己刚才只不过说了句口头禅,难道答对了?他抬眼环顾四周,人群再次爆发出戏谑的声浪,这才意识到被简光光耍弄了。
李先生想请吴峰到长凳上坐一坐,但眨眼工夫吴锋已消失在人群里。
此刻的吴峰,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头光这小子竟敢变着法子当众羞辱自己,这还得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得想个法子收拾他。对,镇里不是发现有人向台湾电台写信吗?那可是敌台,大头光又有台湾关系……好,就这么办!先叫这小子春节在牢里待几天,等逮到了真正的罪犯后再说。
大年三十夜,简光光陪父母在家里围着炭炉,喜气洋洋地吃着团圆饭。酒杯刚刚端起,就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闯进两名警察,要铐走简光光。
简光光毫无心理准备,嘴巴张得老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警察硬邦邦地砸出一句话:“你是简光光吗?”
简光光点点头,“是,是,我是简光光。”
说话间,简光光两只手已被铐上。“是?是就跟我们走一趟!”
简光光挣挣手,一扭动,手铐铐得更紧,“我,我犯了什么罪?”
“放老实点儿,看你以后还敢给台湾电台写信……”
简光光傻了,“我,我没有呀!”
“有没有,到了里面再说……”
就这样,简光光被投到县看守所去了,但接连几个月,也不见有人提审。
看守所所长是马才气的姐夫,知道简光光是妻弟的好同学,也知道他被关进来以后一直没有被提审,就觉事情有点儿蹊跷,便常有意安排些事情给他做,实际上是让他好打发日子。这时候,看守所来了一个大书法家,是因为画裸女被抓进来的。于是看守所所长就又安排简光光同大书法家一起,负责所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