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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洛阳城内,行政机构完全瘫痪,人人都成了惊弓之鸟。坊间纷纷传言我将要纵兵大掠,然后迁都晋阳。于是无论是富豪缙绅还是贫穷人家,全都抛弃宅第,争先恐后地逃亡。洛阳几乎成了一座空城,留下来的人十分不及一二。
士民们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我不是东汉的董卓。我的所作所为虽然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可我的心灵并未纯然被私欲所占据,无论如何,我心里仍然装着家国社稷。
尔朱荣:问天下谁是英雄(9)
为了安定人心并恢复秩序,我即刻上书皇帝,说:“臣世代蒙恩,封藩重位,多年征战,奉忠王室,志存效死!只因太后淫乱,先帝暴崩,遂率义兵,扶立社稷。陛下登阼之始,人心未安;大兵交接之际,号令不一。致使诸王公大臣罹难者甚众,臣粉身碎骨不足以抵偿万一!请陛下追赠亡者,以稍尽臣责。请追赠无上王为无上皇帝,其余死于河阴之人,王赠三司,三品官赠令、仆,五品官赠刺史,七品以下没有官职的赠与郡镇;死者若无后代则听凭过继,并授予爵位。另请派遣使者于京城各坊间巡行慰问,以安抚人心。”
诏书下达,朝臣们才陆续回到朝廷,人心略为安定。此时我并未放弃迁都的打算,便在朝会上提了出来。皇帝面露难色,可不敢表示反对。只有都官尚书元谌力争,坚持认为不可行。我脸色一沉,说:“此事与你何干?竟敢执意反对?河阴之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没想到元谌是个硬汉。他当着皇帝和大臣们的面,盯着我说:“天下之事,天下人皆可商议,何必拿河阴的残酷之事来恐吓谌?!谌乃国家宗室,位在常伯,活着既然无益,死了又有何损失?!即使今天碎首流肠,我亦无惧!”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众人恐惧的目光在他和我的脸上来回逡巡,料定元谌此次必死无疑。按说像他这样公然顶撞我,肯定难逃一死,可那天我忽然有点欣赏他的气节。我发现他身上仍然具有鲜卑人的勇气和血性。在其时的北魏帝国,这种人已经不多见了。所以,我不忍心杀他。加之尔朱世隆一再劝谏,我才放过了他。
迁都计划屡次搁浅,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我估计元谌的意见肯定代表了绝大多数朝臣的心声。朝廷南迁三十余年来,一再倾注大量心血和财力经营洛阳,而今有几个人愿意放弃它的繁华富庶,重新回到那偏僻荒凉的北地呢?!如果我一意孤行,很可能导致第二次“河阴之变”。思虑再三,我决定放弃这个计划。但前提是我必须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这一点是绝对不可动摇的。
换句话说,即便不能迁都,我也必须遥控。
五月初一,朝廷加封我为北道大行台。我进入明光殿向皇帝拜谢,同时就“河阴事件”再次向皇帝表示歉意,发誓从此再无二心。元子攸匆忙离开御座,亲手把我扶起,也向我发誓说对我根本没有疑心。
如果说我的誓言只有一分是真的,那皇帝元子攸的誓言则纯粹是假的。
因为当天晚上元子攸差一点就把我做了。
那天在金銮殿上我们信誓旦旦地互表诚意之后,为了缓和多日来的紧张关系,我提议饮酒助兴,皇帝欣然赞同。我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最后一头歪倒在酒案上。等我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四周一片黑暗和死寂。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我一下子翻身坐起,酒全醒了。直到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约摸看出自己躺在中常侍省空旷的殿堂内——偌大的殿堂中央孤零零地摆着这张小床,而床上躺着我。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皇帝为什么会让我以这副模样躺在这里?!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枯坐着挨到了天明。
第二天终于有人告诉了我答案——
我醉倒后,皇帝元子攸就决定把我杀了。左右苦苦劝谏,对他晓以利害,他才悻悻作罢。可他不甘心,就特意命人用一张小床把我抬到了中常侍省的殿堂上,目的在于向我暗示——无论你如何神勇,可总有某些时候,你也得任人摆布,甚至生死操于人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同时我也发出了一声冷笑。
皇帝这么做,除了泄一时之愤、彻底破坏我和他之间残存的信任之外,对谁都没有半点好处。就凭他,居然也想摆布我?!接下来我就会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在摆布谁!
我的女儿原本是孝明帝元诩的嫔妃,元诩一崩,我的女儿就成了千百个后宫寡妇中的一员。
尔朱荣:问天下谁是英雄(10)
我当然不会让她落入这种境地。因为她是尔朱荣的女儿。我不但要让他再度嫁给天子,而且,我还要让她母仪天下、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后。
我把这个意思跟皇帝元子攸说了。天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笑着告诉他,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候他的答复。
事后我听说元子攸对此大为恼怒。他认为把先帝之妃许配给他当皇后,不但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且是对他的公然侮辱。可黄门侍郎祖莹却一再跟他说:“有些事虽然违背常道,可是合于权宜,陛下您不能再犹豫了,不答应也得答应。”
祖莹是对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其时北魏帝国的时务,就是一切以我尔朱荣的意志为转移。
元子攸被迫点头。
我放声大笑。第二天我就为女儿操办了一场盛大的册封大典。
典礼上,我看见年轻的天子在接受群臣拜贺时,一直在强颜欢笑,而且自始至终都躲避着我的目光。
我笑了。小子,走着瞧吧,我摆布你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五月初五,我启程回晋阳。皇帝在邙阴为我饯行。我最后向南遥望了一眼洛阳,心情和这盛夏的阳光一样火热和亮丽。
临行前,我已经安排元天穆进入洛阳,担任侍中、录尚书事、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朝堂上其他重要的职务,也全部由我的心腹担任。
虽然我人归晋阳,与洛阳远隔千里,可整个朝廷都已经成为我手中的一只提线木偶。
所以,我可以放心地回到晋阳,然后游刃有余地——
遥控洛阳。
〖=BT(〗五〖=〗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六月,葛荣的叛军日益猖獗,四出劫掠,并且兵锋向南,有逼近京师之势。与此同时,前幽州平北府主簿邢杲又纠集河北的十几万户流民在青州(辖今山东东北部、河北小部)造反,自称汉王,改元天统。一时间朝野震恐。七月初十,皇帝下诏,加封我为柱国大将军、录尚书事。诏书充斥着对我的赞美之辞,书中称:“太原王尔朱荣拥朕登基、君临天下,其勋胜过伊尹、霍光,其功等同皇天后土,王朝没有颠覆,全仰赖他一人!”
我很高兴,虽然我知道这不是皇帝的真心话,但我还是感到高兴。
八月,葛荣率领他所谓的百万大军猛攻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其前锋已侵入汲郡(治所在今河南汲县西南),所到之处,烧杀劫掠,至为残酷。
我知道,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九月,我上书朝廷,请求###葛荣。我让侄儿尔朱天光留守晋阳,随后亲率一支精锐骑兵,命侯景为前锋,每人两匹马,轮流驱驰,以数倍于平日的行军速度昼夜疾驰,兵锋直指围攻邺城的葛荣。
当朝廷听说我所率领的骑兵数量时,顿时一片哗然,认为我绝无取胜之理。
我的士兵只有七千人。而葛荣号称百万,打个对折也有五十万,再打个对折也有二十五万,仍然数十倍于我。无怪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们瞠目结舌。
我的心腹们替我捏着一把汗。而其他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看我头上那“常胜将军”的光芒黯然陨落。
可我说过,我不是常胜将军。
我是战神。
我就是喜欢打那种在常人看来绝对不可能取胜的仗。
在战场上,敌我双方的数量对比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士气。当然,其次还有战术。我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可我在战术上却极为重视敌人。很快你们就会看见我是如何打赢这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的。
葛荣探知我的兵力后,狂笑着对他的部下说:“尔朱荣太容易对付了,你们都给我准备好长绳子,到时候把他们一个个都给我绑了!”他停止了对邺城的进攻,命令数十万军队掉头在邺城以北展开,呈簸箕状向北推进,战阵东西绵延达数十里。
我率部抵达